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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之上,突然就寂静了一下。
宋军甲骑,女真甲骑,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寂静只不过持续了短短的一瞬。突然之间整个战场,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呼喊之声
这呼喊声是如此之大,是上千条厮杀到现在的甲士们惊怒之下,用尽生平气力从胸腔中炸出来的。在一瞬间,就如上千滚雷,一下就在岢岚水北崩炸而开。就如巍巍五岳,绵绵长白,陡然间就在这河东小河之前轰然崩颓下来一般
双方甲骑,不约而同的发疯一般踢着战马。再没有了一方慢慢而近,一方坐而等待的精疲力竭模样。而是催着数百上千战马一起嘶鸣,奋起四蹄,轰隆隆的就冲向杨可世与特特同时落马之处
在这两道陡然加速汇拢而来的铁墙之间,两匹空马,正哀哀而鸣。
烟尘在这一刻卷动得更浓更密,如两道烟墙一般加速合拢。在烟墙之下,就是两排铁流。再无停顿迟疑,再无什么畏怯退缩,只是义无反顾的相撞而去
主将若此,但为麾下甲士,此刻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分出一个你死我活也罢
在两道就要合拢的铁墙之间,杨可世摊手摊脚,仰面向天,静静的看着头,骨断裂,每呼吸一下就痛彻心肺。内脏也受了震荡,口鼻处不断有污血溢出来。
再是铁打的筋骨,再是坚定的意志。这下落马,一时间也难以挣扎得起。两军对撞之际。只有马蹄乱踏之下。只有凶多吉少。
不过杨可世也没什么在意的。
原因之一。自然就是那名负责指挥北岸军马的女真军将,正趴在地上,只是间或手指蠕动一下。身上其他部位,已经软得更一滩烂泥也似了。
杨可世很明白,自己这一锏擦着他脊背而下。这女真鞑子脊梁骨背后的算盘珠子,都要给打得粉碎。就算一时有口气,甚或还能被抢出去挣扎出一条命来,这辈子也算是个彻底不能动弹的废人了。再说在这乱军当中。一个废人,哪里还能活得出去
自家率军冲杀而出,铁锏之下,砸死女真鞑子何止十余二十名。放在年少时候,这等斩获,已经不知道让自家能超迁多少转了,不知道能得上官多少赏赐有这么多女真鞑子性命垫背,最后还干掉一名女真军将,为儿郎们先驱,从军至此。夫复何憾难道真的等着中风流涎,让儿女生厌。最后老死榻上么
这么多弟兄随自己一路冲杀而出,都已经战死了。自己不过也是西军一员,从底层军士一路拼杀上来的。为什么就死不得也许这样结局,才能让自家更安心的面对那些总在云上的儿郎忠魂
原因之二,杨可世也安心得很。
燕王正在军中,有燕王坐镇,还怕这支残军,这些苦战之余的弟兄寻不到一条出路这些弟兄,追随燕王旗下,比跟着俺老杨好,更比跟着那直娘贼的刘衙内和折豺狗强胜万倍
既然这些将性命托付于自家的儿郎们有了更好的去处,自家还有什么死不得的
在为儿郎们打开一条生路的最后一战中阵战而亡。
此心甚安,再无何憾。
就这样罢
虽然已经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杨可世却还没闭上眼睛,只是望着天空。竭力想透过烟尘,看看头dǐng的蓝天。
这蓝天,与自家第一次上阵,紧张的穿行于横山的千沟万壑之间,无意中一瞥头dǐng,所见到的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这蓝天之下,这燕王的大旗之下,当有更多的男儿,如自己一样,投身军中,在艰苦血腥的厮杀中渐渐磨练出来,直到最后,都守着一个汉家武夫的本分罢
如自己这般普通的武夫,在这片土地上,在这片天空下,从来就未曾断绝
就在静静的等待着最后时刻到来之际,杨可世就见到头dǐng,十余杆长矛马槊,破空飞过
正是抢过来的杨可世亲卫,将自己手中赖以搏杀的长兵刃,就这样飞掷而出。只望能稍稍阻截女真鞑子来势,能将他的性命抢回来
十余杆长矛马槊飞掷而出,就要抢进杨可世身前的一排女真甲骑,顿时就是一阵人仰马翻。几骑落马,其余人等也忙着闪避拨挡。一瞬间战马长嘶,停步不前,就稍稍慢来了这么一瞬的功夫
在这一瞬间,十余名杨可世亲卫已然飞抢而前,顿时就有数骑不管不顾的下马。其余人等只是拔出随身佩刀长剑,毫不停顿的就继续向前,迎上扑面而来的女真甲骑铁墙
几名亲卫一把就搭住了杨可世,杨可世切齿大骂:“你们快滚”
这个时候,亲卫们哪里还理他,拼命就将杨可世朝后扯去,要将他搭在马上,撤离这个战阵
宋军甲骑组成的铁墙,这个时候成排涌上。就从杨可世身边掠过,谁也没有回顾他们的将主一眼。兜鍪之下污黑的面孔,满是拼死的决绝之意。
这样的面孔,这样的身形,就如一排向前涌动的巍峨山峰
而女真甲骑,也大举迎上。双方就是今天这场战事不知道第多少次的狠狠撞击在一起。
在被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