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武三年五月金陵
转眼,就是宏武三年,城中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半点也看不见战事气息了。
只是金陵古城,藤蔓爬在城墙上,越发显的深沉巍峨。
刘誉终于办完了差事,回返金陵,一到京,就感受到了这种繁华热闹的气息,他不由摇头苦笑。
这是科举了,大批举子就在金陵。
而不但是科举,功臣中也很是热闹,却是朝廷自去年就论爵,朝廷上下足足争吵了一年左右,据说爵位名单就出来了。
本朝爵位可不是空爵,有爵田,有爵位,有世袭,是传承立身的资本,因此争的特别厉害。
不过这事还扯不到划誉身上,刘誉虽受重用,但到底时rì浅,又没有军功,这爵位是排不上了。
回到金陵,才请见,即时就有旨意,着刘誉入内觐见。
刘誉随内侍进来,过了三重仪门,到了一处陵山,山下是一片人工湖,路上还有几座亭子,山上满满都是松树和竹林,松树粗可环抱,竹林连绵清幽,沿着甫道而上,一处就有一片精舍和小殿。
门前立着二十个左右侍卫。
刘誉上前求见,片刻,就有内侍出来说传见,刘誉躬身听命,随内侍引导,亦步亦趋进殿。
这殿不大,金砖打磨得光滑,山风被屏风档着,阵风徐徐,却还是深邃清凉,刘誉一见王弘毅,就“啪”跪了下去。
王弘毅只穿一件纱袍,没有戴冠,显得很适意,打量着刘誉:“不错,很精神,差事办完了?起来说话吧!”
刘誉叩头谢恩,说着:“皇上,这事办完了,除草原,天下各省各郡可入正祭的名单都在这里。”
说着,取出一份折子递上,自有内侍取了上去。
见皇帝摆手,刘誉连才起身,又见得内阁几个大臣在内坐着,又躬身行礼。
王弘毅微笑看看刘誉,取了折子看了一眼,就放在案上,说着:“你办事勤勉,晋五品,具体官职还要吏部议一议。”
说着,又转向内阁大臣:“现在众国,有几个愿意与本朝签租界,开通商?”
“皇上,有南越、真南、暹罗、高美、扶桑五国,其南越、真南、暹罗、高美都愿意与本朝签租界,开通商,唯扶桑有迟疑。”
对殖民深有火候的王弘毅,并不喜欢国战,喜欢的是一步步夺取利益。
殖民地首先就是租界,在别国的领土上拥有行政自治权和治外法权,多位于港口城市,通过这个,就可以向列国倾销商品,和剥削廉价原材料,并且以此为据点,为进一步殖民作好准备。
单是这项,一年利益就有几百万两银子,并且还加快这些国家汉化的过程。
王弘毅听了,说着:“扶桑不肯,就用水师嘛,不需要灭国之战,配合三千陆军,打疼了扶桑国王就可以了,自然会开港割地通商,并且叫扶桑赔偿,田万两银子。”
王弘毅神情庄重,眸子望着远方,呐呐自语:“这些年海关效益,你们也见着了,一年八百万两银子,朕可以说,这五国都办成了,三年内,朝廷能岁入一千五百万两银子,这内政就大可治。”
“天下事,在于吏治和赋税,能从外面取,就不用压榨朕的赤子黎民,赋税宽松了,民间就繁茂了,气数就凝聚了。”王弘毅说完沉默了。
虞昭知道这策,使民间读书人有异意,不过当了首相几年了,这天下情况都经手,自不是只会阔腐之词,而且自己到了宏武六年就要退,自己的儿子还有希望当宰相,说:“皇上说的是,扶桑国藩镇林立,民生凋零,却有着大量银矿和金矿,只要能开港割地通商,本朝茶叶、丝绸、瓷器都能获得高价,与国大有利益。”
这时张攸之说着:“的确,现在和扶桑贸易,大量白银和黄金进入本朝,本朝甚至连铁锅和草席之类,都能在扶桑倾销,价钱非常高,却是扶桑基本上还不能生产,一只浙江铁锅在长崎能换白钙两,运到扶桑的京都,还能翻上五倍价钱,这里面利益太大了,不过扶桑有鉴于此,在限制贸易。”
王弘毅颌首,说着:“所以说必须用水师打开扶桑,逼其全面开港割地通商,一年朕要赚一千万两银子来补贴国内。”
“其次就是造火药,与其国内由兵部和工部开矿,不如向扶桑进口,扶桑国内硫磺很多嘛!”
“皇上说的是,只是扶桑难制钱,钱都是用本朝,特别是本朝铜六铅四噌亮金黄,很受扶桑欢迎,大把钱运去,臣怕影响了民生,是不是恢复铜四铅六的传统制钱呢?虽薄了点,但却适宜,伏惟圣裁。”虞良博说着,这又是一项绝大的民生政务。
王弘毅沉默片刻,笑着:“铜四铅六,成色差,流通民间不便,还是这话,这是治乱兴衰的题目,不能单从经济上考虑。”
“而且扶桑并非没有铜,铜钱可以运过去,但是可以向扶桑各藩购买大量铜矿石嘛,并且五国之内,也有铜矿,可以购买我们自己开矿,成本会翻了两倍还不止。”
王弘毅又说着:“这开港割地通商,不仅仅是赚钱,还要的是五国为我们种田和开矿,他们不会,我们可以派遣指点,天下之事唯在于钱粮,茶叶、丝绸、瓷器,能换到白花花的大米,能换到大量黄金白银,这民生就解决了。”
“这事就照这个宗旨,你们内阁不要存有私意,或有顾虑,按照朕的国策进行,朕自会记得众卿勤勉,有什么责难,也是朕担了。”
虞昭心里一阵感动,离座叩首说:“皇上圣明烛照,臣心里佩服,请皇上放心,臣必鞠躬尽瘁,为皇上办事。”
虞昭说得认真,几人都随着叩拜,只见满殿静寂,听着虞昭继续说着:“天下的黄河要修了,修岸堤、建闸坝,确保无水患之灾,这事内阁算下来,要一千万两银子。”
“虽天下太平了,但天灾还有,赈灾恤民又是一笔巨款,还有整顿盐政,开垦耕稼,…都需要钱粮,那些书生阔腐之见,臣向来不会理会。”
王弘毅听完虞昭的话,请首相起来,沉吟片刻,笑:“首相处理阴阳,分析政事,有此见,朕心里就安了”,
虞良博一躬身,说:“天下初平,就有人贪腐,钱多了,粮多了,还要清理蛀虫,臣认为,开国之际,在于清政,干脆利落杀掉才是上策!”
刘誉眼见着各大臣都在议政,数语之间就决定千万人命运,心中凛然。
王弘毅继续说着:“所以水师不能撤,朕不搞国战,劳师动众几十万人,朕只出三千,就可以逼使外夷开港割地通商,海外一些小、国,多是土王,也不可轻视,国内米价一两银子可以购二石,朕觉得还可以便宜些。”
“土王贡税贸易不说,还可以教导他们开垦开矿嘛,一件瓷器换五石大米运回本朝,就算不能随意到倾销民间以免伤农,但国库军库就不必向百姓征发了。”
“前些rì子,据说草原八旗终于打平了,草原上虽不养耕牛,但却不是不能养,已经派了不少养耕牛的人去培训,牧民学会也不少了,现在草原平了,就是大举养殖的时候了,传朕旨意,可以二两银子买一头耕牛。”
内地一头牛价值二十两,现在收购草原的只有二两,这就何等的暴利和压榨。
当然,因此至少内地牛价,可以降到十两,几乎家家都养得起耕牛,这一策,就可以恩泽上百万户,上千万人,对国运自然有极大影响。
至此,国政已成定论。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有人禀告:“皇上,八旗汗都到了京,在等候召见了。”
“哦,立刻让他们进见。”王弘毅目光一闪,说着。
内侍忙传旨,片刻之后,通译官一阵胡语,就见八人进来,按照礼仪跪下,一个个自报名姓拜见。
通译官听他们说着胡语,就翻译,王弘毅审量着。
巴鲁四十岁,必格二十几岁,还有六汗都四十岁左右,个个身材不高,但的确有几分精悍之气。
再观看八汗云气,只见红黑之气弥漫,王弘毅眉宇一跳,说着:“万里来朝,你们不容易,你们就留在金陵住些rì子,下月再回去不迟。”
“皇上!”必格这时向王弘毅叩首,说:“皇上,这次我们拜见,也是求救,去年大冬,单是我的旗,就死了三万只羊,六千人…”,”
说到这里,已经哽咽:“还请皇上天嗯”,…”
这人伏在地上,低声恸哭。
王弘毅咬着下唇思量,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朕可以先拨一些粮草,不能让八旗再有饥饿之事,不过这要用耕牛来还,这样吧,你们暂由四夷馆接待,具体由礼部和户部和你们商议。”
顿了一顿,又说着:“你们先回去休息,正巧三rì后,朕要举行册爵典礼,你们也一并册封了,到时朕还有恩赏!”
八汗听了,虽有些失望,只得应着,叩拜出去。
见他们出去,王弘毅问着:“内阁已经将封赏和爵位都议定了吧?”
“都议定了,也都到齐了。”虞昭回答的说着。
“恩,到今天,天下事才算告一段落。”王弘毅喃喃的说着:“下面就是太平盛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