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今天的心情很不好,韩邵琦本来答应他,要带他去见主考官刘少柄来着,陆谦见面礼都准备好了,可谁知韩邵琦临时又变了卦,不带他去了。
这韩邵琦是耍人玩吗!陆谦十分气恼。
韩邵琦也不想和陆谦把关系闹得太僵,毕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赵宸。
于是他做东请陆谦喝酒,借酒消气。
陆谦这会儿正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借着酒劲,他非常不爽的问韩邵琦道:“韩兄,不是说好了去见刘大人吗?怎突然临时就变卦了?咱把自己的文章告诉他,然后意思意思,他不就可以让咱们过了吗?”
韩邵却是琦气定神闲的道:“我跟家父说过了,家父说现在不适合去见刘大人。若是被人看到,散布出去,无论对你我,还是刘大人,都不好。咱们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而且我已命人悄悄将咱们的文章递上去了,刘大人早已心中有数,这也是最妥当的方式。”
陆谦听了这番解释,才算是稍稍放心下来。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几天老是心神不宁,心里暴躁的很。
他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岔子。
他也承认,自己是有些着急了,韩邵琦老爹说的的确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不禁赞叹韩隆跃做事稳妥。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韩邵琦,一阵叹息。果然是虎父犬子,比起韩隆跃的老辣,这韩邵琦实在是太幼稚,总是拖后腿。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一定会吊起来抽死。
跟这种幼稚的人聊天,一定要注意火候。刚才陆谦就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于是赶忙亲自给韩邵琦倒了一杯酒。
韩邵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陆兄,你担心什么?不是都找了翰林帮忙做了文章?那水平就算是京城的省试也能过,何至于让你担心成这样?”
“这不……心里还是没底。”陆谦尴尬的说道。
韩邵琦脸上的笑容倒是越发灿烂起来:“陆兄,你从来都是最镇定的,怎么现在却如此沉不住气?明日发解试就要开始,你那件事进行的咋样了?一定要让姓赵那小子万劫不复!陆兄,一切都在掌控中吧?”
一提到赵宸,韩邵琦就气得牙痒痒!
陆谦说道:“韩兄大可放心,此事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偏差。等发解试一结束,就让他赵家好看,把之前赚的都吐出来,再让他们好好喝一壶!”
“好!他赵宸敢算计我们,这次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不让他下狱问罪,也得让他倾家荡产。到时候,看他在街上乞讨之时的可怜样,说不定我还会赏他一碗狗食吃!”
就在两人意淫让赵宸身败名裂,流落街头的时候,隔壁房间内,却有一人在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正是之前深夜进过赵宸房间,要刺杀赵宸的那个神秘男子。
如果赵宸知道他还没离开婺州,一定会乖乖躲在家里不出门。这人实在是太可怕,神出鬼没不说,还是个城府极深的高手,防不胜防。
“唉,这俩人,没什么本事还要强出头,全然不知已经中那小子将计就计的圈套。那小子的手段未必有多高明,只能说这些对手太菜了,跟猪一样!”
神秘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旁边还坐着一人,年岁跟他相当,不过,此人的容貌则看上去更为沧桑一些。
那人笑道:“既然你觉得没人能应付那小子,你可以主动出击,以你的手段,要让那小子倾家荡产,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呵呵!”神秘男子道,“我有必要这么做吗?”
那沧桑中年男子却笑了起来:“不是你没必要,而是你舍不得。你是在想,既然这小子很可能是那位故人的徒弟,所以帮他一把,让他可以在朝中立足,当作是顺水人情。哈哈,我没说错吧?”
神秘男子也跟着一起笑了笑,最后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我给了她如此的人情,难道她便会领受了?当初我曾帮她的,何至于这一点半点?”
神秘男子语气很是落寞,有一股我本将心向明月,那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无奈。
他又饮了一杯酒,道:“本还想多留几日,看看她会不会出现,但现在看来,怕是真如那小子所言,她的确是不会再出现在婺州。如今蒙古鞑子猛攻巴蜀,我准备走一趟四川路,或许还能帮上那里的人一把!”
林府内。
刺绣刺多了,总会生出厌烦,所以兴趣不能太单一。
林静昕又给自己培养了一个新爱好,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兼职做一个园丁,打发无聊时光。
她的命运已经注定,她也早已对生活没有什么希冀,如今待在自己的小院内不出门,也算是提前适应一下宫中生活。
她已经很久没笑了,自从母亲过世,父亲续了弦,她仿佛成了家里的外人一般,父亲很少过来看她,那新夫人更是想方设法让自己早点嫁出去。
也许,自己就是个苦命人吧。
那位风风火火的丫鬟绿珠,今天倒格外安静,上午出去了趟,回来后也没说几句话,一直侍立在林静昕身旁,不敢打扰到她修剪花草。
林静昕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今天这是怎么了,话这么少?”
绿珠道:“小姐不是说让婢子以后不要咋咋呼呼的,管住自己的嘴,少说话吗?”
林静昕没好气的说道:“让你少说话是为了你好,难道你不知祸从口出吗,以后我真要进了宫,可没人会像我这般惯着你。”
林静昕修剪完一盆盆景,见绿珠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道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只是怕被自己责怪,才强行憋着,憋得小脸都红了。
林静昕叹了口气,说道:“明天就是发解试了,你是不是又跑去看热闹了?”
“小姐,现在城内到处都是读书人,客栈都住满了,他们聚集在茶楼酒肆举行文会,高谈阔论,小姐,您说他们不赶紧闭门好好读书,都出来瞎晃荡什么,白白浪费时间。而且,还听说赵家少爷现在正在做书本的生意,刊印了一套叫三国什么什么的书籍,一套要二百文呢,具体写的是什么,婢子也不知道。”
绿珠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刚才可算是憋坏了,把话说出来,轻松多了。她就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主儿,小姐让她少说话,真能憋死她。
“赵家少爷要著书立说?”林静昕轻叹一声,“著书立说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只有圣贤才可以。他做事的风格总是跟平常人不同,实在是太张扬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下去,必定会让他惹祸上身。”
绿珠瞪大眼睛看着小姐,惊讶的道:“小姐……在关心他?”
林静昕摇头道:“他是他,我是我,就算我们有姻亲关系,恐怕父亲也不会将我嫁过去,我跟他始终没什么缘分,不过,若是他真能考取功名的话,我也会由衷的祝福他。”
她又对绿珠说道:“你去买一本他那书来,我要看一看里边到底写的是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