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真是好威风!”
头生扭曲着脸,提高声音大声说道,让自己的声音,在周围狂呼喊叫之中,能让闯王听到。
闯王颔首看着头生,他能看到这个孩子内心有一股怒火。
这让他很欣赏这个孩子。
是的,没错。
有时候,必须做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放在以往,他的性子不会这么残酷。
但是既然带着兄弟们扯旗造反了,为了不辜负信任自己的兄弟们,还有他们身后的家人,那就要严酷到底。
这是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单选题。
闯王不是一个人,所以他不能任性。
这个孩子有良知,好孩子谁都喜欢,这让他愿意给他说话的机会。
哪怕他来自令自己不喜的白水营地。
“小子今日受教了。”
输了就要认,挨打要站正。
争人心被别人完败,头生忍着自己的心思,收敛了心神,让自己忘记先前的一幕。
大丈夫能硬能软。
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成为白水营的掌盘,他身后的人马也并没有谁骄傲不逊的样子。
所以,对于头生的服软,而不是当场拂袖而去,闯王并没有感到奇怪。
但是他仍然惊艳。
自己十岁的时候,还只会放羊,砍柴。
“这里好热闹哇。”
外面,走进来一帮子人,每个人都牵着马走了进来,马鞍上斜挎着皮包,有装弓箭的,也有横着长刀,长枪的,还有火铳。
这些兵器都有点破旧,但是更显得杀气十足。
“王当家的来啦。”
周围有人认出了来人,纷纷喊道打招呼。
为首的那人,人高马大,对人群里叫他的人点头回应。
“王兄弟。”
“高大哥。”
闯王撇下头生一行人,那人也大步上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闯王楼住了肩膀,两人好不热情。
“这人是谁啊?”
“王左桂,宜川的王大当家你没听过吗?”
“原来是大天王啊,谁不认识,早说是大天王不就是了。”那人听到后,立马醒悟过来。
“王兄弟,你前些日子偷袭了官兵,这偷袭的本事,可把哥哥比下去了。”
“小弟哪里敢和高大哥您相比,您可是硬碰硬打败了几千官兵,俄可不行,只能耍阴招了。”
“哈哈哈,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啊。”
闯王搂着那人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背,看得出他十分的欢喜。
头生,还有他后面的弟兄们,每个人咬牙切齿,愤怒的目光怒视,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营地的敌人。
大红狼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营地的人。
闯王不喜营地,陕北的好汉大多都知道,他以为营地不会来,所以跟着王左桂一起来看看。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大红狼露出笑意,这里,他可是半个主场。
“生哥儿,俄们又见面了。”
王左桂听到身后大红狼的话,露出诧异的眼神,大红狼和他们是老相识?
大红狼认识的人,他多半也认识。
这一行人,人人牵马,马上兵器崭新,不像是普通的小势力,这让他很好奇,要知道陕北叫的上号的马帮和绿林好汉,他都相熟。
他正要询问打个招呼,大红狼上前说道。
“王大哥,这就是俄跟你说的那白水营地的人马,这孩子你可别看他小,可聪明这呐,还是一营的掌盘。”
听到大红狼的话,王左桂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难办了。
自小相熟的大红狼来投奔他,他是非常高兴的,但是后来听到大红狼手下说起他们做的事,他是不满意的。
你瞧不起别人,那就好聚好散嘛,临走抢了一把别人的粮食就算了,还杀了别人的掌家,这叫什么事嘛。
太不仗义了。
不过大红狼是他的发小,两家祖辈都是半农半盗出身,几辈子的交情,帮亲不帮理啊。
“大红狼。”头生轻轻的声音。
唰唰唰。
傻大个,曹山,刘九思,李老柴以及另外的弟兄们纷纷从马上取下了兵器。
周围的人们感到莫名其妙,同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敢在闯营动兵刃,活得不耐烦了。
唰唰唰。
周围全部是一阵兵器的碰触声传来。
王左桂手动了一下。
唰唰唰。
他身后的人们取下了弓箭,火铳对着头生一行人,就等王左桂的一声令下。
杀机四现,剑拔弩张,周围再也没有了杂声,只剩下人们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先前刚听完头生的话,罗汝才心里就一个咯噔,暗自叫了声苦也。
大红狼怎么去了王左桂那里去了。
在营地他可听说了大红狼的事,
闯王摸不着头脑,罗汝才上前在他耳边悄声说话,听完闯王拍了拍自个的脑门,同时狠狠瞪了眼罗汝才。
罗汝才耸了耸肩,表示这可怪不着自己。
“闯王,您不喜我们白水营地,小子我也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我们营地哪里做的让闯王您不满,但是江湖道义为先。
罗兄弟说贵营缺粮,我们二话不说就奉送了五百石粮食,虽然不多,却也是兄弟们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家当。
闯王,我们白水营地,可做过一件对不起兄弟们的事?”
头生大声喝问。
他要让所有人听到。
他知道,远处的箭矢火药正对着他,打起来,他可能小命不保,但是,先前,他可以退。
这个时候,他没有退路。
死,也要站着死。
不然,等待他的,是生不如死。
闯王自始至终都是神色自若,这个时候,终于脸上皱成了一团,有点棘手了。
“闯王,为何不说话。”
头生顶着周围人们的怒视,逼着闯王。
“没有,这次贵营的五百石粮食,咱铭记于心。”
“这个人。”
得到闯王的回应,头生手指这大红狼,向周围大声说道。
“这个人!他是叛徒,一个要被千刀万剐的奸邪小人。”
头生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又抢着喊道。
“这个叛徒,大当家抬举他为十三掌家,营地里的弟兄们谁不尊敬他?他倒好,趁着营地要打蒲城县,抢了营地后方的粮食不说,还杀了营地的掌家。
功亏于溃,兄弟们只能撤回营地,实力大损,就是这样,罗兄弟说贵营缺粮,我们二话不说,只要我们有的,兄弟们缺的,江湖道义在人心,我们白水营地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从来不会吝啬。”
“说的好,把那个叛徒叫出来。”
周围有人喊道。
大红狼变了脸色。
大意了。
完全没有想到往日在他面前犹如鹌鹑的头生,敢在他面前指鹿为马的胡说八道。
营地攻个鬼的蒲城。
上前两步正要说话。
头生猛地一个转身,用力的挥着胳膊指向他。
“被杀的这个掌家,是我三爸,而叛徒,就是他。”
大红狼愣了愣,一股说不出来的憋屈。
十句话八句真,两句假,意思完全不一样了。
“天可怜见,血海深仇,就是今日一并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