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每日从江陵城中路过,哪能不知道桓婵今日这样反应的原因。
参与到这场舆论中的百姓越来越多,几乎在每个街头巷尾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桓婵去了过江之后那肯定也是知晓了的。
好在现在的她虽说心中有气,但已经比之前克制了许多,毕竟隐在暗处的敌人还未动手,自己的父亲已经的无能之名已经传遍了整个江北。
要放在之前,按照她的脾气,早就直接拔剑了,哪还会像今天这样如此“客气”……
谢离看着那满脸愤愤不平的桓婵,不禁摇头苦笑:看来今天这这免费的出气筒是做定了,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是这场舆论的多半个始作俑者呢。
“好吧,还望桓娘子手下留情……”
谢离拱了拱手,硬着头皮说着,此时的他只能是希望这头雌虎可以点到为止了。
交手之后,谢离这才感觉刚才对桓婵的形容有误,应该是用雌豹子才更为贴切一点。
那一双手的速度比桓羡要快了不知道多少。
虽说桓羡在和他对练比试的时候,之用了六七成的实力,但是以在谢离看来,就算是桓羡用上全力,在速度方面也是没有桓婵快的。
唯一让谢离感到还可以接受的是,她的力量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少困扰。
至于原因,可能是因为她身为女子,天生力量弱项,也可能是她本来就没有打算重创自己,故而有意手下留情所致。
不过尽管如此,谢离还是在她雨点般的进攻之下,频频招架。肩头前胸的位置不时的挨上一记,虽说没有多少痛感,但毕竟非常影响自己的身形走位,从而又挨到了更多的“粉拳”。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桓婵终于停手。
“剧烈运动”之后,此时的她已经是手脚酸麻,香汗淋漓,胸口也是不住的上下起伏。
只不过脸上的神色已经明显转好,和刚才比起来,犹如多云转晴,一张秀脸也由于运动过量而微微泛红。
谢离见她停手,终于缓了口气。
此时他的状态和桓婵别无二致,而且奇怪的是,经过这一番捶打之后,自己竟有通体舒适之感。
谢离不禁摇了摇头,暗骂自己一声变态,心道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不良癖好。
不过这感觉确实真实的,搞的谢离又不由得幻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的节奏?
正胡思乱想时,对面的桓婵轻轻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对他说道:“只希望你这破釜沉舟的计策,能够有用,否则就是满盘皆输了。”
谢离将思绪转到桓婵身上,心中不由道:这哪儿算得上什么破釜沉舟……这不过是一个城市里的舆论,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人以假象,影响他人判断而已。实际上对于当事人的影响可谓是微乎其微,自己前世生活的年代,就算数十亿人的舆论压力,对于某些人和事也不过只是微风拂面,过眼云烟而已。
至于眼前的情况,这才哪到哪儿……
只是对面的桓婵见这谢离眼神飘忽不定,也不答话,心中不由的一紧:难道自己刚才下手重了?不应该啊,这已经很轻了。难道是这谢离身子骨太弱,以至经受不住?
唉,虽说自己刚才颇为生气,但也不该如此刁蛮任性,如果这谢离在自己手下出了点什么问题,那可如何是好?
“桓娘子放心就好,哪这么容易就全盘皆输。”
谢离回过神来,活动着自己的双臂,然后微笑着对桓婵接着说道:“不过,桓娘子这几日最好还是别出门了,有事就差仆役们去做,谢离虽说身板还能扛得住,但是还是桓娘子的心情要紧,如果被这事天天郁闷,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听到谢离这熟悉的语调,桓婵心中一喜,心道没事就好,至于他后面的话,也听不出到底是调侃还是关心了。
见他们二人已经住手,那条刚才远遁而去的池鱼又重新游了回来。
“呵呵……景宣无恙吧。”
刚来到二人身前,桓羡就尴尬的问着,绝口不提刚才自己的袖手旁观。
又是三五日后,江陵百姓见桓冲依旧是毫无动作,郡中诸曹小吏也都听之任之,所以这流言也就变成了平日里的家长里短。
没有了更多的新奇与关注,但已经开始慢慢成为了一种常态。
再提起来时,也多是由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引起,事后哈哈一笑了事。
桓婵和桓羡也变得平和了许多,虽说谢离曾劝说桓婵最好不要出门,但是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安稳的在家中想象江陵百姓口中的随意发挥的言语。
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桓婵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怒气,但是心中却更加复杂起来。
虽说现在城中的谣言已经不复前几天的盛况,但是已经变成了可随意调侃的谈资,实在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只不过依旧每天出入桓府的谢离,却开始了兴奋与紧张。
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的话,这个时间段算是敌方再次策划动乱的最好时机。
至于原因,一是距离上次的动乱时隔不算太长,营中将士都还印象深刻,到时候将祸水东引到桓冲身上之时,也能让人产生联想。
其次,城中舆论已到顶峰,此时动乱必将契合百姓心中所想,到时候再安排一些能说会写的,口诛笔伐一番,也能造出不小的声势。
最后一项,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那就是桓冲虽说之前长居荆州,但由于桓温的缘故,他在荆州的存在感并没有多少。成为桓氏之主后,搬回这里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威势,此时正是起事的绝好时机。
在这些时日里,虽说桓冲没有与自己说上半句话,但是看目前桓府中的动作,此时的他显然和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样。
身在其中的谢离,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桓府中的气氛,除了这两位小郎主,其他的也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老头儿刘庆和一众桓冲亲随,不时的出入桓府正厅,然后又都不经意的走出大门,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