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惊蛰和几个轻伤员,在医院住了不到一个礼拜,就组团跑了回来。
医院的大夫一路追到了部队,几个人死活也不跟着回去。最后追来的大夫没办法,只能把情况汇报给了医院领导。
医院领导又能怎么办,打电话告状呗。
于是,岳建军在电话里被人家好一顿埋怨。
一顿赔笑脸打哈哈和强行扯皮后,医院方面做出了妥协,大夫交代了卫生队军医诸多注意事项后,又严重警告几个伤员,必须定期回去复查,然后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岳建军倒不是偏袒特战队的几个伤员,主要是战士们战后情绪一直不高。虽然没有影响日常训练和出勤务,但整个特战中队,都处于异常的沉闷当中。
不正常的氛围需要纠正,安惊蛰这个部队主官就得首先负起责任。
正是因为特战队现在需要安惊蛰出现,所以岳建军才对一帮伤员跟着安惊蛰无组织无纪律的瞎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轻飘飘的骂了两句也就过去了。
对于队里沉闷的气氛,安惊蛰也感到非常棘手,又是查资料,又是请教人,还召集队里的军官和班排长们,开了两次讨论会。
最后决定,在保证正常训练和出勤的基础上,尽量多的弄出来一些娱乐项目,改善大伙儿心情的同时,也能分散注意力。
一系列的操作效果还是有的,不过只能说一般。参加过战斗的战士们,身体虽然恢复的不错,但精神状态都多或少的都不太好。
有失去战友后背痛的原因,也有一段时间以来都休息不好的原因。
毕竟八号的那场战斗,对大家心神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到处都是鲜血和弹壳、满地的残肢碎肉、牺牲的战友。
甚至自己中枪受伤的瞬间,都深深的烙在了每个人的脑子里。
神经强韧一些的,恢复一段时间就慢慢缓了过来了。神经弱一些,或者受到刺激比较大的战士,噩梦、惊厥的现象却变得越发的频繁。
特战队这面出现的情况,边防武警部队那面也同样遇到了。而且不止参战的战士们,连后续被派去打扫战场和运回缴获的战士,都有很多出现了心理问题。
毕竟战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普通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就看到了满地的碎肉,这种刺激根本不是一般人的神经可以承受的。
这种情况并不是现在才有的,建国后的几场大仗之后,有非常多的指战员,因为心理问题不得不退出了现役。有的甚至到了现在,还没有摆脱当年的梦魇。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国家在几年前就展开了战后心理创伤以及康复方面的研究,现在已经积累了不少的临床经验。
在西南军区和彩云省公安厅的积极邀请下,很快成立了一个专家组,成员是在全国范围内聘请的。
专家组成员陆续到位后,相应的心理诊疗工作随即展开。
“曲森,师医院医疗科刚又打电话催你过去了。”曲森下课后刚走进办公室,寇海就幸灾乐祸的喊了一句。
“我看他们是应该治一治了,我吃的饱睡的好的,总喊我干嘛。”曲森不爽的叨咕了一句。
“这是领导们对你的爱护嘛~”寇海坏笑着说:“你可别不在意啊,心理问题这东西,不像别的病。平时觉不出来,指不定哪天你就心理变态了。”
“我今天晚上就拎着西瓜刀,到你屋去敲敲西瓜熟没熟。”曲森虎着脸威胁了一句,引得屋里几个正在备课的教员哈哈大笑。
“你们几个别笑!我告诉你们啊,我从今天晚上开始睡觉锁门。你们都小心着点,小心咱们曲老板半夜口渴了,真把你们宿舍当西瓜摊儿了。”寇海用手指了指捡笑的几个小子,煞有其事的说了一句。
然后对着笑的最欢的马大俊说:“我说老马,其实你最危险。就你那脑袋,又大又空,随便一敲就是个熟透了的瓜!”
“去你的!”马大俊一扬手把他那本,一看就是盗版的《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扔了出去。
“正好借我看看。”寇海赶忙把书抄住,乐呵呵的说一句。
“麻溜还我~”马大俊发现自己失算了,秒秒钟扑了上去。
俩人正闹呢,桌子上的军线电话响起来了。
“师长好!”曲森接起电话后刚一听里面的动静,就大吼了一声。吓得寇海和马大俊赶紧噤声。
“发什么神经!”岳建军被震得耳朵眼直刺挠,扯着嗓子埋怨了一句。
“我这不一听是您的声音,心情激动嘛。”曲森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同时冲一脸紧张的寇海和马大俊眨了下眼。
“那啥~啊对,你小子什么情况?专家组都把壮告到我这儿来了!”岳建军被打了一下岔,差点把要说的事儿给忘了。
“告状?告什么状?”曲森装糊涂。
“你说呢?您老人家再不露面,人家专家组就得杀去亲自探望您了。”岳建军语气相当的不爽。
“我这儿一天到晚忙的要命,再说了,您还不了解我,不就弄死几个亡命之徒嘛,会有心理负担?还去做什么心理辅导,笑话嘛简直~”
“不管你有没有问题都必须去,这是任务!”岳建军翘着嘴角,不过语气非常严肃。
“今天是肯定来不及了,下午晚上都有课,明天吧,行不?”曲森打着商量。
“明天早晨八点,医院一上班,你就必须到位!”
“太早了,我早饭就来不及吃了。”
“吃屁,自己路上解决!”
“喂,喂!师长~”曲森拿着已经被挂断的话筒,无奈的叨咕了一句:“饭钱给不给报销啊?”
曲森把听筒扣回话机上时才发现,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在用“疑似有些异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大家的目光之所以异样,不是因为曲森跟老岳同志说话没大没小,而是因为那句:“不就弄死几个亡命之徒嘛……”
毕竟都在一个营区里,无论教导队这面,还是快反营那面,对十月八号发生的那次战斗都多少有些了解。
这段时间还就总听特战队的战士们说,曲教官打起仗来有多猛,多狠之类的话。
不过曲森一天到晚大多数时候都嘻嘻哈哈的,怎么也没个“狠人儿”的样子,所以也没谁太过在意。
今天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算是“亲耳证实”了,毕竟电话那面可是师长老岳,曲森对上师长打人,话只要出口就肯定不会是乱说的。
“看什么!小心我今天半夜挨个拍你们脑袋去。”曲森没好气的威胁了一句,然后一脸郁闷的出门了。他得去特战队问问,明天有没有车去师医院探病号。
“要不…咱今天晚上还是把宿舍门锁上吧。”马大俊难得的开了句玩笑,但也不完全算是个玩笑。
起码屋子里的几个新上任没几天的教员,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铃~”办公室里的军线电话再次响起,吓得胆子有点小的寇海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喂,无人机教导队。”马大俊接起了电话。
“曲森呢?”岳建军的声音。
“刚,刚出去啦。”
“给我喊回来!”
“是!”
曲森刚下楼,又在马大俊的喊声中跑了回来。
岳建军还是被打岔打的忘了点儿事儿,放了电话去厕所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合成作战师初来乍到,为了搞好和地方单位的关系,此次委培除了伙食费外,没收彩云省省厅任何费用。
这个“免单”弄得省厅的几位大佬很不好意思。
听下面人反应,无人机教导队地处偏僻,可除了食堂的一辆半截货买菜车外,一辆公务配车都没有。搞得教官和学员们有事外出,还得从兄弟单位借车。
“支援几台车过去!”
其它省市公安口的情况不清楚,但彩云省省厅在车这方面,是真的不缺。
身为边境城市,还是以路运交通为主的大省,每年无论是边防口,还是公安口,都会没收、罚没大量的各类违法车辆。
这些车辆中,破一些的直接拉去报废,剩下的一部分留下自用,再就是交给地方政府一部分,公开拍卖来补充经费。
把库存的积压车辆,分出几台支援给无人机教导队,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能挑几辆?”曲森刚接电话的时候还苦着脸呢,这会儿已经处于兴奋状态了。
“人家是指名道姓支援你们的,挑几辆车,挑什么车,师里不管,咱们后勤空车牌也有的是。”岳建军先是语气轻松的说了一句。
可还没等曲森高兴呢,就又说:“可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啊,你们无人机教导队平时基本没什么公差勤务,所以燃油肯定批不了多少。”
“……”曲森无语了两秒,然后郁闷的说:“明白了,我去看看有没有皮毛不错的夏利,弄回来两辆开着。”
“胡扯,你满大街的看看,哪有军牌的夏利!”岳建军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省油啊!”曲森皮赖的说了一句。
“你不嫌丢人就选,不过我告诉你啊,心眼活份点儿。”岳建军很快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死小子是故意气自己呢。
声音压低了一些说:“有合适的中巴,弄一辆回来。你们那就快反营有辆骊山大客,有事小规模出行,还是中巴方便,明白不?”
“油~”
“中巴燃油后勤给你们另算!”
“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