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渡口一片忙碌,张破晓望着眼前的情景,感慨良多。
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乞儿,现在自己有了一份家业,那么自己就要好好的珍惜,如今破晓军迈出了前行的一步,这一步还只是开始,还会一直不停的走下去。
他望着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朝河之水奔腾汹涌,天上偶有飞鸟掠过。
自己这边兵强马壮,出征的船只密密麻麻,遮住了河流。
此情此景应高歌一曲,奈何文化水平太低,写诗写词有些为难他了,可是借用古人所做还是可以的,他扯开喉咙,高声唱道:
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
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
烈火再炼双百日,化莫邪,利刃断金刚.
雏鹰羽丰初翱翔,披惊雷,傲骄阳.
狂风当歌,不畏冰雪冷霜.
欲上青去揽日月,倾东海,洗乾坤苍茫.
身边众将士听得热血澎湃,心生豪迈,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哈哈哈....好一首《江城子》,这诗词在此时此景最是恰当不过,只可惜不知道是何人所作,想必也是一位当世豪杰。”列山童在旁边笑着说。
其他几位将军也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张破晓,没有这个人他们就没有今日的地位和身份,大家兴许还是一个佃户或者乞丐。
“拿酒来!今日为尉迟将军送行,预祝他旗开得胜,扬我军威!等夺下黎旸和鼎北两城,我等再为他接风洗尘,痛饮三天。”张破晓命人取来几坛酒,拍去泥封,给几位将领一人一碗,大家一饮而尽,畅怀大笑。
尉迟凌飞喝下酒,对着张破晓用力的拱手行礼,大声说道:“张统领静候佳音便是,那小小黎旸和鼎北,不日可破,你们准备好船只等着我的好消息即可。”
他抬起头,信心百倍的望了大家一眼,说:“各位,我先行一步。”
说完立即转身,大步前行到船边,深吸了一口气,混着真气喊道:“出征!”
声音好似春日炸雷,在场的军士耳朵嗡嗡作响,号角听到命令,立即吹奏起来,号声苍凉悠远,密密麻麻的渔船跟着行动起来,以尉迟凌飞的船只为首,浩浩荡荡的朝着京都府前行。
尉迟凌飞此时站立船头,望着破浪前行的船只,河风很大,吹得他的头发使劲的朝后飞扬,露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他就如同钉在了船头一样,笔直的站着,不受水波上下浮动的影响,他喃喃自语的重复着刚刚张破晓的歌:“雏鹰羽丰初翱翔,披惊雷,傲骄阳....”
他的双眼迸发出夺人的光彩,身后的大小山看着师父的背影就像看到了一直翱翔天际的雄鹰,充满了力量和霸气,两人对于即将开始的大战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逍遥楼的一处驻地,逍遥王懒懒散散的斜斜躺在一个铺着雪貂皮的椅子上,椅子做得十分考究,也很长,像一张小床。
他的身边有几位样貌艳丽的美妇人,有的轻轻的替他捶背,有的捏脚,还有的喂他水果。
下方站立着好几位逍遥楼弟子和主事,包括谷惊鸿也站于其中。
此时除了逍遥王吃东西的声音,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几位弟子都面无表情,只是正中跪着一个头戴笑脸面具的男子瑟瑟发抖,背脊早已被浸湿,面具后面的脸也全是冷汗。
他就是玖号顶头的上司,他不敢说话,只有跪着听候楼主发落。
逍遥王似乎享受够了,缓缓的在身后女子的搀扶下立起身子,他有些怜爱般的用右手轻轻的抚摸喂他水果的女子的脸庞,在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来回摩擦,他淡淡的说:“燕儿,你跟我多久了?”
这女子跪下来,行了一个礼,脆生生的说:“回禀主人,奴家跟你有两年了。”
“两年,可真快啊。你也该休息一下了。”逍遥王脸上带着那个恐怖的恶鬼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这个话说的有点冷,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寒风刮过般的阴冷,他手指抚摸的那个叫燕儿的女子已成了一尊冰雕,脸上还停留着一丝恐惧和惊慌。
“我最恨的就是背叛和不听命令,你跟我两年还不懂么?竟然背着我在外面处了一个相好,真当我不知道么,小贱人。”他手指点了点这冰雕,居然碎了一地的冰渣。
这一幕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差异,显然早习以为常,就连旁边的几位美丽女子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唯一在眼里闪过厌恶的只有谷惊鸿。
“说吧,你的手下玖号偷偷放走小琉璃,该怎么办?”逍遥王目露讥讽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南诏郡堂主壹号。
逍遥楼内部分着杀殿、刑殿、军殿和联络堂、外事堂,杀殿主管理所有刺客,有天地人三种刺客,天为最高;刑殿主要管律法按照所犯之事按罪名大小行刑;军殿主要管理本势力军队和渗透进各个势力的人员,联络堂就是每个郡都设置一个郡级堂主,这些堂主下面就有许多的驻点尊者,这些郡级堂都归联络堂负责;外事堂主要管理所有的对外生意,供应整个逍遥楼消耗,可以说天都各地都有逍遥楼的生意。
玖号就是南诏郡联络堂的驻点尊者,他的上级就是这个下跪之人。
“楼主,玖号已经自己回来,任凭您处罚,至于那个逃走之人,我一定会去找回。”壹号小心翼翼的说。
“哼!你去找回,怎么找?小琉璃去的是莽荒,莽荒凶险无比,我都不敢轻易涉足,里面的几个部落有几个老不死的大巫,实力跟我相当,你凭什么找?”逍遥王冷声说。
“这.....”南诏郡壹号哑口无言。
逍遥王不耐烦的说:“你不用去找,听说小琉璃是个废人了,寻回也无用,滚下去领五拾杖,滚!”
南诏郡壹号如临大赦,欣喜拜谢:“谢楼主,多谢楼主,小的就去领罚。”
他跪着朝后退到了大厅的门口,等脚碰到门槛,才行礼转身出了门。
逍遥王冷眼看着他离开,嘴里说了声:“真是废物一个!来人,把那个叛徒带进来。”
门外的弟子领命去带了玖号前来,把他押到大厅。
安静的大厅有了轻微的骚乱,所有人都盯着这个下跪的人犯。
现在的他取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真容,就是一个外貌普通的男子,满脸胡渣,手脚被捆住,神色却坦然,他凌然无惧的望向逍遥王,这个如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逍遥王也望着他,冷笑着说:“有点意思,你说说吧,为什么放走小琉璃,你应该知道逍遥楼是如何处置叛徒的。”
“知道。”玖号知晓难逃大难,淡然的说。
逍遥王看到他的样子,眼中有欣赏的神色:“好,是条汉子,可是在我手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何况你不是这两者,只是一个蝼蚁罢了,我见你也是因为许多年没有这样的趣事而已。”
玖号傲然说道:“楼主,我知道你视人命如草芥,我回来也没有想着能够活,要杀还是要剐随你的便。”
逍遥王眼中有些玩味:“哦?有骨气,很多有骨气的汉子,在服了肝肠寸断以后,就会没骨气,你如果能够挺住一个时辰,我可以饶你一命。”
大厅上的人听到这个毒药,都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药谷惊鸿给负心人两夫妇用过,都没有撑住一刻,一个时辰能够撑过来的少之又少,她谷惊鸿当年撑过来了,可要是让她再试一次绝对不可能活,这个毒药真的是太刻骨铭心了,比锁心毒毒发要恐怖的多。
逍遥王手一挥,丹药飞入玖号口中,场上的人都看向他,想要看他出丑,有些人都准备好了讥讽的话语,鄙夷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玖号就静静的跪在地上,毒发作的很快,玖号的面容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攥紧了双拳,每次想要喊出来,舒发胸中的拉扯刀割只痛,但是都被他忍住了。
一旦喊出来,会让自己的精神出现松懈,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只会越叫越大声,慢慢的放大自己的痛苦,最后痛苦淹没神智,导致精神崩溃。
这些是他这些年来每次锁心毒毒发他坚持过来总结的经验。
要知道小琉璃瓷瓶里面的丹药都是他每次减少服用省下来的,锁心之毒,毒发时如汹涌河水,连绵不断延续一天一夜,玖号想到少服用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多年的抗药性来抵抗毒发,最后可以不用服食解药,再脱离逍遥楼,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任人摆布。
肝肠寸断的毒性发作和锁心毒还是有所区别,真正的等到肝肠寸断毒发之时,那股剧烈的疼痛之感袭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肝仿佛有一只手不断的揉捏,等到他适应了这个疼痛之后,全身突然痛感全无,反而有快乐舒适的感觉,就像在温泉里面泡澡。
他还没有享受够,更加猛烈的痛楚又袭来,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全身的汗水浸湿了衣服,他的嘴角咬出了血,鲜红的血顺着唇边留了下来。
逍遥王看着他抵抗毒发的模样,有些失去了兴致,津津有味的吃了几口水果,惬意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