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墨汁一样的乌云笼罩着邯郸,不过,这黑色并不明显,与夜空融为了一体。只是偶尔闪过的白色、紫色光电,以及传入耳中的雷声,才让人知道,那厚重的,是雷云。
陈忱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总觉得,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风,这屋顶,会不会被吹跑,他会不会被雷劈?想到白天的两道雷,陈忱就沉默了一下。他是一个无神论者,可穿越这事儿没法解释,白天他骂两句老天爷,老天爷就给了他两道雷,这事儿也没法解释。
闪电照亮夜空,惊雷在头顶炸响,“轰~”
暴雨开始肆虐,很快,陈忱就见到了大雨如注,虽然在夜里不甚明显,雨水顺着茅草下流,偶尔泛着的银光也让陈忱心烦意乱。
陈忱还是躺下了,想着许多事情,还是睡着了。
“咔嚓!”一道闪电打在一颗古树上,如同一把出鞘的剑,将这古树劈成两半,可惜,黑夜中并无人看见这奇景。
陈忱却被这巨大的雷声惊醒了。
看了看手表,已经半夜3点。陈忱叹着气,听着窗外暴雨倾盆,“这雨,明天都出不去吧。”
雨声入耳,陈忱已然毫无睡意,这一夜,有睡意的也不知还有几人。陈忱逼着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他期盼着醒来的时候能回去,他希望这只是一个梦。
可老天终究没有如陈忱的意,天灰蒙蒙的,已经是6点多了,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着,陈忱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还是茅草屋。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陈忱叹着气,安慰着自己,拿起床边的衣服,内心却温暖着,这是木赵氏昨日给他做好的衣裳。他也是许久才弄懂了这衣服的穿法,衣襟右衽,里衣,中衣,外衣,一套。之前阿生教过他。如果衣襟左衽,在汉人看来,是野蛮人的穿法。
穿上后,陈忱倒是想看看自己的造型,可惜没有镜子。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阿生走了进来,手上拿着粥和鸡蛋。
“吃朝食了。”阿生道,然后看向陈忱,“小弟穿这一套靛色的很是好看。”
“谢谢阿生哥哥。”陈忱笑了笑,还想着洗脸刷牙呢,这会儿,没有牙刷牙膏,陈忱叹了口气,接过早餐,吃了起来。
阿生见陈忱吃的开心,也就一直眯着眼睛笑着。
吃完,阿生收了收东西,见陈忱拄着拐,道,“小弟,外头都是水,你还是别出去了。”
“我得去看看赵政如何了。”陈忱无奈,毕竟,今天是术后第一天。
“那你等一会儿,我来接你过去。”阿生先出去放东西,而陈忱,走到门口,才发现,果真,外头全是水,这水起码到成人的膝盖深了。要知道,这里是河北,并不与黄河接壤,水都这么深了,那其他地方该如何?
可惜陈忱并不是圣人,只是这么想一想罢了。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去做那么多的事情。
阿生涉水过来了,将陈忱举过头顶,放在自己肩膀上,去了赵政的屋子。
赵政显然也已经吃过朝食了,脸色还不错,“先生!”
陈忱挑眉,先生?“别喊我先生。”
“那该喊你什么?”赵政也来了兴趣,昨夜他想了一晚上,越来越觉得,陈忱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的。否则,他如何会轻信于一个六七岁之孩童,还赌上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喊我陈医生吧。”陈忱叹气,说了这么一句。
“好的,陈医生。”赵政开心的道,然后从床边拿出一个小布包,“昨日下午我的侍卫就拿着钱回来了,这里是三十金,请陈医生收下。”
陈忱点点头,接过,递给阿生,然后对赵政道,“今日我来看一看伤口。”
“好。”
说着,陈忱拆开了绷带,一圈一圈的拿下来,然后稍微扯开了一点盖着伤口的纱布,伤口很好,没有红肿发炎,于是又盖了回去,条件有限,他不可能每天都给赵政换药,“伤口很好,这条腿一定不能落地,不能受力。”
陈忱将拿下来的绷带递给赵政的侍卫,“拿去开水煮后晒干。”
“诺。”侍卫点点头接过。
而陈忱,则拿出了一卷新的绷带给赵政缠上,依旧将赵政的腿用木板固定,“再观察几天吧,你年纪下,恢复起来应该会快一些。”
“好。”赵政点头,“总之,最近你吃饭还是与以前一般,也可以多吃一些。炖点猪骨汤,猪肝吃一吃。”
“猪骨?猪肝?”赵政面色变了变,这个时代的人,很少吃猪肉,在他们看来,猪肉是贱食,因为有腥味,而且动物的内脏更是没有人吃了。
陈忱叹气,“你安排你的侍卫去买一些回来吧,猪肝两副,猪骨2根,要剁好的。”
赵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你去。”
“诺。”
“老大夫呢?”陈忱又问,术后的恢复他是交给这个老大夫的,可现在人呢?
“哦,他去城里了,拿药去了。”赵政回答,眼神,却一直在陈忱右侧的脖子上盯着,可惜,今天陈忱穿的是新衣服,赵政什么也看不到。陈忱可不知道赵政是如何与家里说的,竟然可以在一家农户家里过夜还不打算回去。
“你不回家?家中父母不担心吗?”陈忱还是想弄清楚,这人到底是不是嬴政。
“本公子平时也时常出来玩乐,无妨。”赵政摇摇头,表示并不用担心。
陈忱点点头,既然如此,他就不担心了,反正,也不是他家孩子“既然无事,我就先走了,记住,千万千万不能碰到伤处。”
“好,赵政记得了。”
“嗯。”然后阿生又抱起陈忱,离开了房间。
“阿生哥哥,这么大的雨,田里的庄稼?”陈忱担心的问着,这么大雨,庄稼都得被淹了吧?
“嗯,希望雨早些停,水或许还能退去,否则,今年这刚出苗的冬小麦,怕是没了收成。”阿生叹气,再怎么样,他也是一个农户,农户最关心的,自然是田地里的收成。虽然他身手很好,可以进山打猎。
“阿生哥哥,你先带我回房间吧。”
“好的。”
回了房间,陈忱将三十金分了一半出来,拿了布包好,“阿生哥哥,带我去叔叔婶婶那儿吧。”
“嗯。”阿生知道陈忱的意思,他很想说不用这么见外,可这话,他看了看陈忱认真的眼神,终归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