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滹沱河边,炊烟袅袅,几个老油条一手端着工兵铲一手夹着根烟把子正在进行军校拉练的第一次野炊。
鸡蛋在金黄的植物油中冒起一个个气泡,发出“吱吱”的声音,不一会儿边上就变成了焦黄。
等到蛋黄渐渐鼓起来的时候,轻轻晃动盐罐就能闻到一阵原始的香味儿。
食物,并不需要多么复杂的烹调。(此处应有【舌尖】背景音乐)
“喂——!晚饭做好了没啊?”
“马上就好!”
远处的中心广场上已经搭好了帐篷,队伍晚上就要在这里进行宿营了。
“哎!浩子,怎么不唱了?”
“你才是耗子!再叫我浩子跟你丫急!”
张浩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可是手里还端着工兵铲,就只能放过那碎嘴一马了。
附近的几个鸟人也不以为意,反而纷纷哄笑起来,像是吃瓜群众一样。
“小胖儿,再唱个歌!”
“行!”张浩应了一声,这是自己人,就喊道:“你们不嫌我这破锣嗓子五音不全,就当是狼嚎吧!”
“哈哈哈——我们倒是想嚎呢,可是天生没有那能耐啊!”
“就是,你就尽情的嚎叫吧!要是能招来几个母狼,咱们还能打打牙祭!”
“卧槽!佩服,佩服!兄弟连母狼都下得去手,这口味儿还真是够霸道的啊!”
“滚——!”
呼喊声伴随着哄笑声在河边回荡着,不一会儿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儿,老油条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就见某个鸟人伸手把鸡蛋塞进了嘴里。
味道好极了!
“北风呼呼地刮,雪花飘飘洒洒,忽然传来一声狼嚎……。”
他这一声狼嚎倒还真的应景了,引得老油条们又是一阵欢呼,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还扯着嗓子跟着唱了起来。
“班主任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几个老鸟立刻变成了乖宝宝,他们还真的惹不起班主任。
“饭菜做好了吗?”
“好了!”
“那就开饭吧!”
“是!”
班主任巡视了一圈河边的野战厨房,见到灶边摆放的菜盆里已经装满了香喷喷的饭菜,才满意的转身朝队伍走去。
不一会儿,队伍就以班为建制排队走到河边打饭来了。
“都排好队!
谁都不要抢!
打饭的时候能吃多少就打多少,不许浪费粮食!”
教员们在队伍中间来回走动着,这些18、9岁的少年说是军官,其实也不过是一群刚离开家的孩子。
野外、河边、冷风……怎么看都觉得凄凉,能不能扛下去真的存在很多很多的问题。
部队吃饭统一用叉子,张浩特地找了两截树枝,简单加工之后就成了一双筷子。
“你的蛋、你的蛋、你的蛋……。”
每当有个饭盒伸到他的面前,他就会夹起一个煎蛋放进去,同时嘴里还会嘀咕一句,就像是精神病一样。
“咳咳——!”
他立刻抬头看去,就见到了李萌萌,她的脸色看上去显得异常红润,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你还怎么了?”李萌萌露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拿起叉子用力戳了两下饭盒里的煎蛋,说道:“老娘不吃鸡蛋了!哼!”
说完,她转身就走。
张浩举着筷子喊道:“喂——你的蛋!”
“呸!那是你的蛋!”李萌萌似乎更加生气了。
“你的蛋坏了,要不要换换?”张浩撇了撇嘴,无奈的说道:“也不听人把话说完,哎——!”
“给我一个蛋!”张馨予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主动把饭盒递了过来。
“我给你两个蛋!”张浩特地多夹了一个煎蛋,还问道:“能吃下去吗?”
“能啊!”
张馨予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似乎获得两个煎蛋让她感到十分充足。
“嘘——!”老油条们发出一阵嘘声,气得张浩差点把滚烫的铁锹呼在他们脸上。
晚饭过后,天色已黑,学员们就全都返回了帐篷,他们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
班主任把班里的老油条们集合到了一起,将夜间警戒哨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哥儿几个说说吧,咱们晚上怎么排哨?”
“双岗双哨,游动哨和固定哨相结合。”
“我看行,万一有什么事儿也能够有个支援和防备。”
“还要不要设暗哨?”
老油条们沉默了一会儿,才纷纷点了点头,同意了设置暗哨的建议。
“哨位按照四包一排班,咱们正好能够轮到凌晨。”
“那就这样,接下来咱们排排顺序。”
“猜拳吧,第一批输的人就是第四班!”
“同意!”二十个鸟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坏笑,第四班是人最困的时候,那个点上哨绝对是一次肉体和精神的双重考验!
——
第二天下午,部队就出现了伤员,几名女生一瘸一拐的掉了队。
教员们早就有所准备,将病号交给了队尾的老油条们。
“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
“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不抛弃,不放弃!”
“不到终点非好汉,拉练掉队是熊兵!”
队伍里又响起了口号声,这样的结果就是那些掉队的女生一瘸一拐的追上去,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精致的面孔瞬间糊上了一层土。
“哇——!”有两个摔的严重的女生当场就哭了出来,她们的鼻子里正在“噗噗”的流血。
“部队停下,休息十分钟!”
带队干部没了法子,只能让部队停了下来,班主任立刻就找到了各自班里的伤病号。
“什么情况?”
“脚疼!”张馨予理直气壮的看着班主任,脸上充满了委屈巴巴的表情。
“把鞋脱了,估计是长水泡了。”
老兵们都是过来人,一下子就猜到了问题所在,等两个伤员脱下鞋子以后,果然在她们的脚底找到了几个水泡。
班主任不禁叹了口气,拍了拍几个老油条,说道:“交给你们了!”
然后,班主任走到队伍中间,大声喊道:“班里谁还感觉不舒服,现在立刻告诉我。”
“报告!我也脚疼!”
“去队尾。”
“报告!我腿疼!”
“多走几天就好了。”
“报告!我牙疼!”
“闭嘴!”
那些喊牙疼的哥们儿真的是人才!他们不过是用河水刷了个牙就能长出蛀虫来,也确实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怎么办?”张馨予可怜巴巴的看着围在她身边的几个男学员,脸上充满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散开一点,通通风,味儿太大了!”
张浩活动了几下身体,还故意用手在半空中扇了几下。
“张浩!你!”
张馨予被气得抓起路边的石子就朝他扔了过去,紧接着眼眶里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周围的几个鸟人发出一阵哄笑声,张浩急忙卸下背囊,从侧兜里拿出了针线盒。
他重新蹲在张馨予的面前,说道:“你等会儿忍着点啊!”
“什么?”
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张浩的左手已经抓住了她的右脚腕,同时右手拿着根针刺破了脚底上的一个水泡。
“啊——!”
“疼、疼、疼死了——!”
几个女生的反射弧也算是够长的,等她们脚底的水泡被挤破之后才张嘴尖叫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只要水泡破了就不疼了!”
“疼啊!你怎么不扎你自己啊!”
“我的脚又没有长水泡,你当我傻啊?”
“你本来就不聪明!”张馨予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还不松开我啊?”
张浩立刻松开了对方的脚腕,脸上露出一副尴尬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把针线包放回了背囊里。
“你等一下,我给你一件东西。”
“什么?”张馨予拿着鞋子愣在了原地。
张浩从背囊里拿出一包未开封的姨妈巾,然后把张馨予的鞋子拿到了手里。
“你、你、”张馨予一下子就瞪大了眼,指着他磕磕巴巴的说了半天也没有把话说出来。
张浩摇了摇头,解释道:“姨妈巾吸汗,踩上去软和,还能够保暖,不用我再进行过多的解释了吧?”
张馨予急忙摇了摇头,脸上却依旧充满了不自然的神色。
等张浩给她的鞋子里垫好了姨妈巾,才说道:“你试试看,能不能穿?如果有问题立刻告诉我。”
“哦!”张馨予鼓着腮帮子,扎着脑袋把鞋穿在了脚上,期间都没有敢抬头看他一眼。
“挺合适的,原本我的鞋子穿着还比较大、啊。”
话说了一半,她就突然惊呼一声停下了,然后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
张浩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懂女生的心思了。
解决了水泡的问题之后,部队就再次踏上了征程。没有什么能够难倒英勇无敌的解放军官兵,如果有的话,估计都已经变成历史了。
——
部队在拉练的第四天到达了张浩的老家,当他看到熟悉的乡村小路的时候,差点忍不住尖叫起来,脸上更是充满了疑惑的神色。
这是要干嘛?
怎么走着走着就回家了?
当他在路边看到表嫂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找到了班主任。
“教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万岁军司令部!”
“噗——”张浩差点一口老血喷死班主任,那个鸟司令部距离他家也不远啊!
“你小子还有事儿吗?”
“额、”
“没事儿赶紧回队伍去,独自跑出来像什么样子啊?村里的老百姓会怎么想咱们啊?”
张浩当场就懵了!
班主任你什么时候学会上纲上线了?
从村里走上一遭你他么就变身纠察了还是怎么着啊?
就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路边的几个孩子朝队伍冲了过来,嘴里还在“小叔”这样的方言。
张浩当即捂住了脸,闷声对班主任说道:“教员,报应来了!”
“啥?”
“我侄子!”他指着边上几个小屁孩,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侄子了。
班主任却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摸着几个小屁孩儿的脑袋就笑了起来。
“小朋友好啊!我们是解放军叔叔!”
“我们知道!”张浩的侄子一点都不班主任面子,很是粗暴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然后,大侄子拉着张浩的衣服对身边的几个小崽子说道:“这是我叔!”
“噗嗤!”
“哈哈哈哈——!”
这回队伍里的鸟人们再也忍不住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有好几个还笑弯了腰。
“部队靠边停下,暂时休息十分钟!”
带队的干部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匆匆的朝他们跑了过来,班主任不得不把事情给解释了一遍。
“这是好事儿啊!咱们学院拉练,本来就是一场锻炼,正好可以上一场军民鱼水情的政治课。”
张浩更加懵逼了!
这些个教员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整天就想着上纲上线啊?
表哥、表嫂一家人走了过来,还不等他们开口,班主任就主动迎了上去。
现在上级有个定论,那么接下来就是一场现场教学的政治课。
张浩,一下子就成了学员们讨论的中心。
“小胖儿,回家的感觉怎么样啊?”
“就是,真没想到你家就在这里啊!”
“距离学校挺近的,真羡慕你。”
“张浩,等放假了能不能找你来玩儿啊?”
……。
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声,张浩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等会儿很可能会路过他们村,到时候该怎么应付过去呢?
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那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啊!亲戚、邻居的复杂关系更是到了你想象不到的地步。
稍不注意,那可能就得罪人了,背后指不定会怎么骂他呢!
痛苦啊!
张浩可怜巴巴的坐在路边,可是路边的人却越来越多,许多熟人还十分热情的招待起了他的教员和同学们。
可乐、饮料、花生、瓜子、八宝粥……那是成箱成箱的往他们手里塞啊,看的张浩的内心一阵哆嗦。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教员们并没有被糖衣炮弹冲昏了头脑,而是在经过一阵交谈之后再次上路了。
部队的扎营地选择在了镇上的中学里面,张浩就曾经在那里上了三年初中,后来学校改建就变成小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