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鞑子铁骑正分路向中军大帐,向水军营寨杀来,想了想,杨轩说道:“我军以水军为粮道,粮食辎重多在船上,水寨中粮草本来不多,可令陈怀西等人将满载粮草的船只开到江中,待鞑子铁骑冲入营寨之际,使用舰炮攻击,定然不让对方好受。”
看到准备放弃水军营寨,力保中军大帐,都监军钱邦芑内心颇为不舍,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昨天来了一批粮,约三千余担,若任由鞑子毁掉太可惜了。”
旁边高级参谋高文贵闪出,拱手道:“王爷,在这乱世之中有梁就有一切,末将愿前往水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鞑子肆意毁掉我水军粮草。”
参军长吴养狐也劝诫道:“王爷,为保证战场获胜这三千担粮食当然不足为惧,但鞑子铁骑众多,冲势甚大。
我军若能分散其兵力,如此面对鞑子铁骑必然压力锐减啊。”
到这个时候,杨轩方下定主意,拔出宝剑递给高文贵,令其率领一个骑兵大队赶往水军大寨,调度机会,尽量保证粮草安全。
高文贵率领一个大队骑兵赶到水军大寨,鞑子铁骑近在咫尺,找到陈怀西,将宝剑递给其观看之后说道:“陈将军,王爷令末将前来协助守卫水军营寨,无论如何也要缠住鞑子铁骑。
将军,这三千担粮食事小,若让鞑子铁骑突袭得手,必然马上围攻中军大帐,如此我义勇军危亦。”
揩了揩脸上汗珠,陈怀西点了点头说道:“本将军与王爷相识于危难之间,现在东征大业将成,怎可功亏一篑?
我已经下定决心,现在已经令贺斗、谭文等人驾驶大小船只进入江中,本将誓与这三千担粮草同在。”
高文贵点了点头,指着正在前方集结的鞑子铁骑,说道:“将军能够如此,末将当然不敢落入人后。
现在鞑子铁骑正杀奔而来,末将准备率领身边这数十名铁骑与鞑子周旋,以为大人赢得时间。”
陈怀西颇为感动,拍了拍对方肩膀,转身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鞑子残暴,上次入川,连妇孺小孩都不放过,没有人性。
现在鞑子要围攻我水寨,焚烧我粮食,各位兄弟,在这乱世多一担粮食可多一条人命,兄弟们,鞑子要焚烧我们粮食,大家答允不?”
众人高声呐喊着,发誓要与鞑子死战。
陈怀西当即亲自率领五百兄弟驻守寨门,令其他兄弟将粮食搬运到船上。
正白旗梅勒额真苏拜率领近千骑一路快马加鞭,急行军半个时辰赶到水军营寨,远远的看到水寨乱成一团,数十艘船只停泊在岸边,义勇军将士正慌乱的将一袋袋粮食往船上搬。
见对方如此慌乱,苏拜颇为得意,挥舞着马鞭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辅政王说了,义勇军粮食短缺,梦想在秋收之际突入鄂中抢夺粮食。
各位,我们只要将其粮草焚毁,对方没有粮食必然大乱,如此定然无功而返。”
多铎是满洲镶白旗旗主,更是皇父摄政王多尔衮胞弟,两人关系极佳,自从多尔衮摄政以来,长期统御正白旗在外征战,威望极高。
现在听苏拜等人如此一说,众人高声欢呼,大家高呼着,向水寨冲来。
刚刚冲出数百步,突然听到东面响起一阵马蹄声,苏拜大惊慌忙转头望去,之见东面沙尘飞扬,远远的看见数十骑杀奔而来。
苏拜大惊,料想对方定然为了力保水寨不失,派出骑兵协前来救援,当即亲率整个甲喇迎上,希冀先击溃对方援兵,再攻打水寨不迟。
双方越来越近,约莫三百余步,对方突然调转马头逃走,消逝在山坡之外。
身边牛录一阵议论,很多人认为这不过对方疑兵,现在王爷正率领正白旗围攻义勇军中军大帐,杨轩又能派出多少援兵?
苏拜一阵懊恼,为自己太过小心谨慎,当即决定留下一个牛录继续监视,而亲率主力调转马头攻打水军大寨。
大家打马一阵狂奔,就在大家逼近水军大寨之际,江上舰炮齐鸣,原来看到鞑子骑兵逼近水军大寨,贺斗等人率领那五艘靖江级炮艇游弋在江边开火,对准山门外的鞑子铁骑放炮。
靖江级炮艇多装备有大号佛朗机炮,火炮众多,同时发射火炮甚为密集,一时之间铁球不断从天而降,中弹者非死即伤。
即便没有被铁球砸中,那些落在地上乱滚的铁球也颇有威胁,只要碰到马脚,整匹战马也当场报废。
鞑子铁骑一阵慌乱,苏拜高声吆喝着,不顾头上不断落下飞弹拼命往前冲锋,但手下兵将则没有那么幸运。
大家好不容易冲到水寨大门,水寨大门边早已经围成数道围墙,陈怀西率领五百水兵躲在围墙外面,面对冲杀而来的鞑子骑兵不断放铳。
苏拜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打马冲在最前面,就在离寨门十步开外,将一枚燃烧的火瓶扔了过去。
现在正值七月中旬,天气干燥树木极易着火,陈怀西率领众人躲在围墙后面虽然拼死抵抗,但无奈前面燃起一阵阵熊熊火焰。
如此双方僵持不到半柱香功夫,实因寨门火光大作难以防守,陈怀西不得不率领水军向岸边撤退。
苏拜率领鞑子八旗冲入水军营寨,大家举起燃烧火把不断放火,一时之间,整个水军营寨陷入一阵火海之中。
鞑子骑兵一个个肆意的狂笑,牛录额真瓦尔喀感到颇为奇怪,在这乱世按理说粮食贵如命,对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放弃粮食辎重,不做抵抗就稍作退却?
仔细一看,方发现各个营寨多空虚,没有什么粮食?
瓦尔喀大惊,苏拜也颇为奇怪,正在疑惑之际,前方兵将来报,港口边粮食堆积如山,陈怀西率领主力现正退往港口据守。
苏拜大惊,连忙吹响号角招呼众人向港口杀去,远远的看见义勇军控制滩头两个山坡,而在滩头边粮食堆积如山,大家正拼命的将粮食往船上搬运。
大家打马向滩头杀去,但这时陈怀西等人早已经在滩头边建立工事,面对冲杀过来的鞑子骑兵不断放铳。
苏拜感到特别窝心,与最初不同,由于距离滩头太近,早已经在飞虎战舰三号佛朗机炮、靖江级炮艇大号佛朗机炮射程范围之内,义勇军火炮比过去更为密集。
炮弹不断从天而降落在冲刺道路之上,鞑子铁骑左躲右闪好不容易烧到岸边,但对方早已经利用车阵构筑起临时工事,面对冲杀过来的鞑子铁骑,拼死抵抗。
看到身边将士不断被火炮砸中,苏拜感到内心正在滴血,但还是拼死坚持冲锋,不为别的,仅仅因为在这乱世之中粮食贵如命。
双方正在厮杀之际,付出近百骑伤亡的巨大代价,眼见就要冲破对方车阵,突然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苏拜最先不以为然,直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恐慌的尖叫声方感到大事不妙转头望去,远远的看见数十骑从后面杀来,大家挥舞着带有铳刺的骑枪捅向猝不及防的铁骑。
苏拜大怒,亲自率领一个牛录杀奔而去,良马交错之际,谁知道对方扬起手中的骑枪,一时之间枪声大作,一些鞑子铁骑猝不及防跌落马下。
苏拜恼羞成怒,率领众人力战,令人奇怪的是对方也不纠缠,迅速脱离战场向远处逃窜。
苏拜大为恼火,令瓦尔喀率部追击,而自己则再次回身冲击对方车阵,但义勇军利用刚才那一阵间隙重新调整部署,再次巩固滩头阵地。与初时据守水军营寨担心对方侧翼突破不同,现在水军占据滩头一小块地方,用战车、栅木、壕沟围城一个圆弧形,步兵躲在战车、壕沟、栅木后面拒敌,而大小船只则在远处近利用舰炮支援。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冷月阵,当年刘裕北伐面对数万北方骑兵渡过大河,在滩头设立这种冷月阵地,利用强弓劲弩大败北方骑兵。
败退寨门,退守滩头的义勇军无意形成冷月阵形,现在面对鞑子铁骑不再需要担心侧翼后方被突破包抄。
苏拜瓦尔喀等人等人虽然骁勇善战,但军事知识有限,看到义勇军水军被压制在一隅认为胜利在望,率领所部向前冲锋。
退守滩头的义勇军水军背水一战,无路可退,面对鞑子铁骑冲锋,先是躲在车阵后面连续不断射击。
与平行阵形不同,由于在滩头形成残弧形,在同等直线长度下兵力大增,面对鞑子铁骑冲锋,火力更为猛烈,一番射击之后,鞑子铁骑纷纷落马,很难突入阵中。
即便少数铁骑突入阵中,阵中兵丁也呐喊着冲上前,将其团团围住,近距离射击或者砍马腿。
战场上火光冲天,双方你死我活来回冲杀,看到身边骑手不断倒下,苏拜感到内心滴血,一面漫无目的的向前骑射,一面高声呐喊着向前冲锋。
但身边骑手不断倒下,有的更胆怯的向后退却,苏拜大怒,正准备挥舞着马刀砍向这位胆怯者,突然战马被射中马失前蹄,连人带马跌落在阵地前面。
苏拜挣扎着从马匹上站起,转眼四望,身边血流成河,中弹受伤战马高声嘶鸣,与被摔下战马的将士痛苦哀鸣声音混杂在一起。
苏拜感到大囧,看到对方阵中跃跃欲试准备杀出,感到大势已去,转身逃窜。
众人见主将如此,也无心恋战,大家纷纷溃退。
而此时陈怀西率领众人反冲锋,居然将鞑子铁骑赶出水军营寨,重新夺回阵地。
苏拜率两百残兵败将赶回中军大帐,此时双方争夺正酣。
多铎整个人浑身是汗,气喘咻咻,而其统率的满洲镶白旗、蒙古正白旗、蒙古镶白旗更是损兵折将,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