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守门差役听说是人命案子,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衙门里的人没谁会喜欢人命案子的,这种事情越少越好!
差役恶声恶气地道:“你们等着吧,把这个坛子搬到院子里面来,放在街上成何体统!”
武侯们连声答应,把大坛子又给抬进了院子里面,领头的武侯队正跟在差役的身后,一起去见张浩元,这是人命案子,直接报给张浩元就成了。
张浩元不算是个勤快人,但要是比起他父亲张迟来,那真是勤快了不少,起码他能按时来衙门当值,光凭这一点,那就比张迟强出一条大街去了,不过,张迟从来不认为有什么惭愧的,反而认为张浩元按时上下班,实在是一个傻货。
张浩元正在翻看书案上的卷宗,自从姬家的案子结束后,万年县的人命案子已然有小半个月没有出现了,对于张浩元来讲,这是一段很难得的休闲时光,每天来衙门当值,还真就和渡假似的,喝喝茶汤,吃些零食,他发觉自己都开始慢慢地发福了!
伸了个懒腰,张浩元心想:“看今天天气不错,我再等一刻钟,如果还没有新的卷宗送来,那我干脆回家去吧,陪着夫人去曲江池那边看看风景,倒也是美事一桩。”
他刚这么想完,外面就有差役进来,说有人命案子了,有武侯抬了个大坛子来,说坛子里面有尸体,是在一家客店里面发现的!
张浩元皱起眉头,心想:“坛子里面装了尸体?这倒是件稀奇事!”他让差役把人领进来,看来今天没法带着文胜男去曲江池玩乐了。
武侯队正和代家父子一起被带了进来,张浩元问道:“谁发现坛中有尸体的?”
武侯队正上前一步,道:“是卑职发现的,在回头客店里发现的,当时由代掌柜报的案……”
他把经过大概的说了一遍,说得有些简单,但却还算是条理清晰。
张浩元问代百顺道:“你就是客店的掌柜,这个坛子不是你家的,那你说说是怎么到你家的吧!”
代百顺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和尚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事情隔了两个月,但他还是记得挺清楚的,那两个和尚说要去洛阳,然后一去不复返了。
张浩元听完,想了想,道:“他们为什么要把坛子寄存在客店里呢,这很容易会让人发现的啊,过的时间久了,不论是哪家客店的掌柜,都会打开坛子看个究竟的。”
代百顺哭丧着脸道:“可不是么,还是县尉大人明鉴。”
代小福也上前说道:“县尉大人,小人当时真的以为坛子里面是油,那种加了香灰的灯油,哪想到是尸体,虽然小人有些贪心,但如果不是小人贪心,那这坛子里面的尸体还不知得放多久呢!”
张浩元看了他一眼,眼前是一个身体强壮的少年,有点愣,看上去也有些油滑,也有些小聪明的样子,不过,这种人是最好对付的,凡是有些小聪明的人,都是熬不住刑的,只要一顿板子下去,基本上有什么就招什么了,多年来的刑审使得他很了解这种人。
非常和颜悦色地,张浩元点了点头,道:“还好,幸亏你发现得早,要不然这种事情拖的时间越长,线索就会更少,案子也就越发的难破了!”
张浩元站起身,走向外面,院子里面放着那个大坛子,相当的显眼,这坛子外面灰扑扑的,就和普通的坛子一样,毫不起眼,就算是被人抬着走在大街上,也不会引起额外的关注的。
张浩元围着坛子转了一圈,道:“看这个坛子的样子,似乎外面是涂了什么东西,如果把外面这层脏东西弄掉,里面就应该露出坛子原来的颜色了,不过,这个却也不急!”
有差役上前,把坛子的封口打开了,那股恶臭立即就冲了出来,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嗯的一声,把口鼻给捂住了!
当然,所有的人里面并不包括张浩元,只有张浩元没有捂住口鼻,反而还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坛子的跟前,瞬间,院子里的人都对县尉大人非常的钦佩!
看看,要不然人家怎么就能当上县尉呢,就光凭这份能闻味儿的本事,别人谁就都不行!
尤其是代百顺和代小福父子,他们两个几乎都佩服得快跪下了,五体投地,这股臭味他们可是都闻到过的,那坛子只要封口打开,人都没法往近前靠,县尉大人竟然还走到近前,并且还大力的吸气……他不会是鼻子有问题吧?
张浩元道:“里面的尸体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只会更长,不会更短!”
说完了这话,他才后退几步,返回了公事房,等再出来时,他已经戴上了一副特制的口罩,并且手上也戴上了手套。
张浩元重新回到了大坛子的边上,往里面看去,坛子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倒也不忌讳,让人拿来根棍子,他用棍子去捅里面的尸体。
片刻工夫,张浩元便抬起头来,道:“里面的尸体是经过处理的,并且头上无发,看样子应该是一位僧人,所以这坛子里的尸体极有可能是一位坐化的高僧,只是在防腐方面没做好,并非是有人谋杀!”
他挥了挥手,并不再进行检查,而是让差役把坛口重新封上,退后两步,张浩元才看向代百顺,道:“你事先有没有搞清楚啊,连这样的坛子都能同意寄存,这应该是寄存到寺庙里才对。
代百顺和代小福没听明白,张浩元说的什么高僧,那是怎么一回事,高僧怎么会死在坛子里?
普通人信佛拜神,只不过是为了求神佛保佑,对于神佛的生活也不见得知道多少,而对于凡间的僧人们是怎么生老病死的,他们更是不感兴趣,所以坛子里面有高僧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搞不清楚的。
而且,僧人们也不会把这种事到处宣扬,除非是有特殊的需求,否则高僧坐缸这样的大事,是不可能和普通百姓说的。
张浩元见众人不懂,便道:“高僧逝世和我等凡夫俗子不同,他们是坐着去世的,死后如果有的高僧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那么便放在缸内,可以塑造法体,这个缸就是干这个用的。”
他的这个解释并不能算是正确,仅能算是靠点儿边,但他不是僧人,而在场的人当中也没有僧人,所以大家不需要有多么了解这件事,只要能明白这个缸类似棺材,也就可以了。
众人听完,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虚惊一场。
忽然,有一个武侯说道:“可刚才小人们抬这个坛子的时候,觉得这个坛子特别沉,里面不象是只有一位高僧的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