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小时后,金天抵达第三航站楼第23号登机口,迎面就是葛漫将一杯咖啡一饮而尽,这才知道她也改了签。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你不会整宿都在机场吧?”
葛漫把墨镜一扯,一对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登了机,金天是商务舱,葛漫是商务舱自费升了头等舱,不等起飞,她便忍不住又来找他:“你昨晚上干嘛去了?”“
跟你没关系。”金天腰疼,找空姐多要了一个靠垫。
一个男人在失踪了一整晚后……腰疼?也
怪不得葛漫满脑子少儿不宜,气鼓鼓地回了座位。
只可惜,金天的腰疼只是因为“久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郝知恩一整晚都抓着他的裤管,连睡着了都没放手,可若说他挣不开,又怎么可能挣不开?却心甘情愿地在茶几上坐了四个小时。他
四点半才走,走之前,帮她订了五点整的morning call。
此后的数日,伴随酷暑的绵绵不绝,“塑料花奶茶店”的营业额屡创新高。这
和许歌声办的两件事脱不了干系。第一,她坚持每一杯奶茶都用优质的茶包一次性萃取。第二,她根据中医研究院那位姚先生,也就是姚晋提供的配方,推出了保健茶系列。期间,郝知恩也办了两件事。有一段时间,她雇了人在外带窗口排队。还有一段时间,她同样是雇了人,上网刷好评。
没几天,就都被人识破了。
作为答谢,这一天,许歌声亲自将姚晋点的五杯外卖送了去。一
个科室五个人,其余四个人喝人嘴软,也就欢送了姚晋擅离职守。炎炎烈日下,姚晋不仅要将自己的一杯冻乌龙让给许歌声,还说要送她回去。
“那我这不成了好心办坏事了吗?”许歌声哪个也没接受。就
站在中医研究院外,许歌声有话要说:“我今天来,亲自跟你说声谢谢是一方面,捎带着也道个别。”“
你要去哪?”
“哪也不去,回家。我和你说过,这是我的再就业,之前我做了六年的家庭主妇。”
姚晋将一杯冻乌龙一饮而尽,也顾不上这么做会不会导致脾胃不和了。
许歌声走得一点也不恋恋不舍,相反,还有一点决绝,毕竟,她知道姚晋对她的心意。
今年三十三岁的姚晋未婚,中等长相,中等身家,若说过人之处,便是温柔体贴。他除了职业病地为许歌声配过养生的方子,在日常中,更兼备君子风度和善解人意。最令许歌声意外的是有一次,“塑料花奶茶店”隔壁的一家餐馆发生爆炸,在第一时间给她打来电话的人,不是曹一逊,而是姚晋。
至于曹一逊,始终没有给她打来电话,问一声平安。
对此,许歌声百感交集。
姚晋那样的温柔体贴,别说曹一逊很久没有过了,就连她……也很久没有心驰神往过了。
曹一逊的东山再起就像是一顿好饭不怕晚,时候一到,说起便起来了。资金到位后,他注册了新的公司,在两间房里带着五个人,接连拿下了包括某幼儿园、某互联网大会,和某使馆区的订单,为其量身提供无辅助光源监控技术。至此,他也算是从过去的失败中走了出来。
更甚的是,他过去的那几个合伙人,又翻回头来说看看将来有没有合作的机会。总
之,曹一逊的事业上了正轨,“塑料花奶茶店”也迎来了春天,许歌声觉得她也是时候回到她的正轨上了。
不同于郝知恩,许歌声自认为她三十年来的荣耀时刻不是她考全校第一名;不是她在毕业后,面试了五家公司,拿到了五张offer;不是嘉华大公馆为了挽留她,一而再,再而三提出加薪;甚至不是“塑料花奶茶店”的扭亏为盈……而
是在每一个平凡的傍晚,她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家四口边吃边有说有笑。她
觉得,那才是她的归宿。如
此一来,姚晋对她的心意,也就不值一提了。当
晚七点半,郝知恩拎着六十只麻辣小龙虾推开了“塑料花奶茶店”的门,回手就把“休息中”的牌子挂在了门上。许
歌声在打包外卖的订单:“这是有什么好事?高兴俩字都写脸上了。”郝
知恩往柜台上一趴:“难道不是四个字吗?特别高兴。”西
灵山的项目终于有了进展。而
这件事有正反两个方面。正方是,自希尔顿酒店一别,金天人虽然一直在莫斯科筹备摄影展,但时不时便通过微信“骚扰”郝知恩。除了发一些位置,传些日常的照片,说一些有的没的,他屡屡建议她在西灵山的项目上以退为进。换
言之,既然这件事总得有人退一步,而西灵山当地居民于情于理,都不会退这一步,便唯有郝知恩试试调个头。
郝知恩觉得荒唐:“我的美人计没奏效,反倒要中你的美男计?”金
天也不硬碰硬:“过奖了。”
纵然是觉得荒唐,郝知恩在别无他法时,照做了。她
整合了西灵山当地居民的民风、民俗,提取了专业代表的资格、资历审查,并借助了政府的施压,向乐享集团提出了并非B计划的第二套方案。
而结果毫无悬念:被驳回了。
这就要说到反方了。Luke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连郝知恩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西灵山当地居民进行了清退,说是要杀鸡儆猴。开弓没有回头箭,清退致使了数十人的流血事件,Luke吃不了兜着走,对乐享集团的解释是:这……这不是很常见的吗?
还不如不解释!
就这样,有备而来的郝知恩代表乐享集团和盛怒中的西灵山当地居民握手言和,并在第一时间,借助新媒体的即时性,用双赢的合作将强拆的新闻压了下去。即刻,郝知恩欢天喜地地联络了金天:“算我欠你个人情。”金天就事论事:“我们本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郝
知恩一怔。
是她唐突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全然把金天当作她的人了,只顾着他会喜她所喜,忘了他也会急他人所急。那
一天,她没有再回话,他也没有。
时隔三天,也就是今天上午,郝知恩在新闻上搜到了金天“love of the home”个人摄影展圆满落幕的新闻,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哪天回来,方便的话帮我带个套娃。
她将手机在手里转了几圈,接到了他的回复:都是Made in China,我回去再买给你。
过了一会儿,金天回复了第二条:我明天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