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陆青铭淡然地说道。
“啊?”“哦!”方方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陆青铭转身低头看着林意浓的脸,为她的难过而难过,“你别太担心,他只是一时迷惑了,等过几天他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林意浓摇头,“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是个驴脾气,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
陆青铭将她拥进怀里,“你别太担心,我来想办法。”
向远集团千金大小姐林意浓死而复生的新闻很快就登上了各大媒体报纸的头条版块。
林意浓带着黑框眼镜仔细读着新闻上的报道,才察觉原来陆青铭早就见过了这位所谓的“林意浓”,心里感激他对她的那份信任。
说起来她自己也偶尔恍惚地认不清自己是谁了?假使你的生命中突然出现一个和你长相一样、名字一样、个性一样的人,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才是假冒的?仅是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
也只是一个恍惚她又明醒悟过来这或许只是这个“林意浓”的阴谋,目的是迷惑柳如颜得到向远集团,报纸上有一大片篇幅在报道她和柳如颜母女重逢相认的片段。
看着看着觉得烦躁起来,将手中的平板电脑抛到一边,静坐沉思着,满脸愠色。
julia约会回来,脸上还带着潮红,若不是她眼角的纹路,真要让人怀疑她的年纪。
瞧了瞧alice的脸色,这几天发生的事她听方方说了,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样的事和alice联系起来又觉得并不出奇了,她这个人本身就是个谜。
在萧笑和alice之间的隔阂上,julia选择保持对alice的信任,不管她是谁,她对方以诚的忠诚守候她是看在眼里的,尽管现在有了陆青铭,那也是为了遵守曾经爱的承诺,总之她是个情深意浓的人。
拾起被她丢到一旁的平板电脑,随意翻着看了看,不禁蹙起了眉,“alice,想知道我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吗?”
林意浓抬起脸来看她,一副有什么你就说,我从来就不怕打击的表情。
“其实是什么身份、拥有什么样的地位以及别人是怎么看的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冷暖自知。”
林意浓垂下眸子思索,觉得她的话很有见地,猜想是爱情让她的心灵开除了花,所以灵巧了起来。
“你现在有陆青铭,还有你们的孩子,你只要为他们好好做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我想并不是这么重要。”
这句话倒是触动了林意浓的心事,她说的没错,她该在乎的,应该只有他们才对。
“你说的都对,julia,是我思虑太多。”
“说到底是你不够自私。”
林意浓笑了,笑容里带着几丝暧昧,让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的她显出几分妩媚,“看来你学会自私了!”
julia也笑了,低了低头,“爱情向来就是自私的,他对我很好,还说过完这个冬天就要和我结婚,alice,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在他承诺说要娶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仿佛就要飘起来一样。”
林意浓当然清楚她说的他当然是那个勇敢追逐姐弟恋的张翔霖,为她感到高兴,“那就要恭喜你了julia。”不过julia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这件事情,果断地从沙发上起来,套上一件呢子外套,匆匆地走到出门。
julia跟在她身后,“你去做什么?”
“去办件事,很快回来。”
julia从一旁的伞架上取下一把雨伞交给她,“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下雨了,把三带上吧。”
林意浓感激地道过谢,匆忙的出门。
julia望着雨中渐渐模糊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生出一股不安的预感来,说不清是为什么,总觉得像有什么不要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不禁用手捂住了胸口。
林意浓到医院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停了,今天张翔霖正好过来医院,见到林意浓恭敬地接过了她手中的雨伞。
“alice小姐,您怎么过来了?陆总他知道吗?”
因为julia的缘故,林意浓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又转向那扇房门,推开这扇门,就是她此生最恨的人,微微聚起了眸子。
张翔霖打量着她的神色,有些话聚在心口却又不能说出口,就在前两天老陆先生已经在那份写着让他们陆氏父子两脱离关系的法律文书上签了字,陆青铭看了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也不见喜悦之色,反倒是淡淡的失落,他当即也明白了,就算关系再不好毕竟还是父子,血缘关系也不是仅凭一张法律文书就能断的,况且老陆先生又是真心疼儿子,从前虽然扬言说要让儿子一无所有,但最后还是将一切都留给了他,只要求他保留一个陆氏的姓氏。
或许是人之将死,也能慢慢地将一些事情放开吧,毕竟去世的人不一定可悲,或者的人也未必快活,没准是一种苦难,既然已经要死了,何必再死咬着不放。
食君之禄为君担忧,张翔霖自然希望眼前的这个女人能明白陆总的一片苦心,既然陆总都已经放下并交代他好好安排好让老陆先生能在最后的日子里走得安详,他自然希望她也能对老陆先生好些。
“林小姐,你……”
“什么都不用说,我自有打算!”
一道冷冽的眼神飘来,张翔霖不禁一个寒颤,暗自思量,难道自己表现得竟有这么明显吗?还是对方的眼神太过犀利?由不得他细想,林意浓已经进去了。
门拉开,迎面扑鼻的是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中间还夹着一些什么,林意浓说不清楚,但让人觉得心里沉重,或许是死亡的味道。
听见动静,陆寅翻身抬头,因为视力的问题,一开始并没有看清来人,看清之后失望取代了脸上所有的期待。
“你?”慢慢地坐了起来,动作迟缓而吃力。
林意浓为他此刻的模样吃惊不已,瘦的几乎就剩一股骨架的身子,蜡黄的脸色,头发已经掉光了。
也只是吃惊,并没有没有半分的同情,看来真是应验了那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既然活着受罪,早点解脱不是更好?”
陆寅坐直了身子打量她,“听说你过得也不好,怎么也不去死呢?”
林意浓脸色僵了僵,不过很快又笑了,“原本我也这么想,可是又想到你儿子对我不错,又觉得活着挺有希望,所以选择活着。”
陆寅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再次抬起头来时,目光已不如从前犀利。
“陆寅,你有没有过后悔!”
“后悔!呵!”陆寅笑了笑,随即望向窗外,雨停了,忽然很想到外面去走一走,已经很久没有呼吸过外面的空气了,为了能多活几天,忍受了承认难以承受的化疗带来的痛苦,而此时,见到她,突然就想解脱了。
“雨停了,到外面去坐坐,我把我这几年做的坏事和心得体验一一告诉你!人活得长了啊,就有许多经验,你今天来了,我就和你分享分享。”说着从床上起来,力不从心又按铃叫来护士。
从头到尾林意浓一直呆在原地看着,觉得不可思议,她不会忘了第一次见到陆寅时的情形,那样恨绝的气场她至今记忆尤深,而如今这个人竟然连行动都受制于人,再不复当年咄咄逼人的气势。
陆寅坐上轮椅,吩咐不许任何人跟着,张翔霖见有林意浓在便没加以制止,到了病房外的草地,陆寅又呵退了护工。
“嗯…原来是这个味道,可惜等不到春天的时候了!”陆寅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刚下过一场冻雨,空气仍然冷得令人想退缩,而陆寅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病服,却浑然未觉寒冷的样子。
林意浓心绪复杂,有很多事情不知从何说起。
陆寅享受完冬天和干枯的草地的味道,转过了轮椅对她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从来不后悔!”
“为什么?害死那么多人你就那么安心?你的良知呢?”
“对我来说后悔只是一种令自己变得脆弱的情绪,能摒弃为什么不摒弃?还有,我的良知只对我在乎的人,可能在你看来我就是个混蛋、魔鬼,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活到现在想得到的,也得到了,没什么遗憾……”陆寅这样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仿佛在叙述一件引以为豪的事。
林意浓心里排斥着他这样的谬论,意识到自己跑来这里和他讨论良知是一件幼稚之极的事情。
雨后的空气清新却又像是凝结的镜子,而陆寅和她就像是印在镜子里一站一座的两个人。
“我今天来并不是真的想听你说这些。”
陆寅歪着头看她,脸上始终挂着高深的神色,沉默良久。
“你来找我只会为了一个人。”
“被你猜对了,不过这次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林意浓说着,不经意地将手覆在了腹部。
陆寅注视着她的动作,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你竟然又怀了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