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和李哲忙了一天，出租房总算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方菲觉得很有成就感，李哲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上班的第一天，他们穿着一新，李哲骑着车载着方菲去单位，不巧下起了雨，方菲在后座打着伞，无奈风雨交加，好不容易到了单位，两人衣服都湿了大半，也没法收拾了，直接去找刘小姐。刘小姐带着他们见韩经理，一位胖胖的、个子不高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前玩电脑，手里夹着香烟，跟两人大概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让刘小姐领他们到王主任那里去安排工作。王主任和韩经理年纪相仿，只是体型偏瘦、个子高些，他早年毕业于某外国语大学，在一家国企干了很多年，这两年辞职下海，和韩经理一起筹办了这家公司，是公司的合伙人之一，负责公司的具体管理，也负责重要文件的校核工作。他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刚好有一个讲话稿，你们翻一下。”
方菲接过稿子，看到题目大概是一家合资公司的开业致辞，“多长时间要？”
“越快越好，字典、参考书籍什么的在靠墙的柜子里找，对了，你们就坐在靠墙的两张桌子。”那两张桌子是对着墙的，除了墙什么也看不见，当然留给新人坐了。李哲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公司，新人来了也没有个仪式什么的，电视上总是领导召集大家隆重介绍一番，甚至是聚个餐、搞个party什么的，哪有一来就干巴巴的开始干活？方菲什么也没有说，赶紧从柜子里找出一本《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就开始忙乎起来。李哲见状对她说道：“你把稿子后半部分给我，我来翻后半部分。”
方菲发现其实很简单，都是日常用语，根本用不着字典，翻得速度比较快，一个多小时就翻好了；再看李哲，正在进行中，还时不时翻翻字典，方菲干脆把李哲剩下的稿件拿过来翻译。将近一个半小时，终于大功告成，方菲把翻译草稿整理了一下，认真誊写了一遍，交给王主任。王主任接过翻译稿一看是手写的，对方菲说道：“用电脑打印出来。”
“主任，我们俩还没有电脑。”
“先用打印机的电脑，打印机在隔壁。”
方菲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电脑，后悔不把家里的笔记本电脑带上。小公司能省就省了，电脑也是抽空用。
李哲听到这话，赶紧把方菲手上的稿子接了过来，“我去打吧，我打字快。”其实他也就是网上聊天多点，打字也快不到哪里，但是方菲平时恐怕很少打字，速度肯定慢。
李哲来到隔壁一看，一台老式的台式电脑连接着一台小打印机，电脑相当陈旧，机壳都有些泛黄了。他皱了皱眉头，坐下来摊开稿子开始敲键盘，无奈键盘用的太多了，不仅自己模糊，而且光滑得不是很好操作，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着用了，费了好半天功夫，终于打印好了。刚准备拿过去，一想还是仔细检查一下，第一次干活可别出什么岔子。幸亏及时检查一下，有好几处错误，改完又打出一份来送给了方菲。方菲接过来并没有直接给王主任，而是对着稿子又核对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了，才交给了他。主任拿过来对着原稿粗略看了一下，只调整几处句子的顺序和换了几个词语，让稿子更通顺、更符合中国人的习惯，“按照修改的再打一份出来。”
“好的。”方菲答应着，还是李哲接过稿子去打印了。改动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打印完成了，王主任又仔细看了一遍，“可以了，排一下版：正文字体改成宋体四号字，行距改为固定值25磅，段前0.5行，首行缩进2个字符；标题改成黑体三号，居中；文档底部插上页码，第几页共几页那种。排好后，打印二十份，交给刘小姐，让她赶紧快递给锦华公司李总。”
信息量好大，李哲有点懵了，正不知所措，方菲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清楚地记下了刚才主任说的话，李哲赶紧拿上纸条去打印了。幸亏方菲有心，要不然就出丑了，李哲在心里想。
李哲忙完了，回到座位坐下来刚喝口水，王主任就说话了：“你们俩把这个招标文件翻译一下。”李哲心里是一肚子火，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忙了一上午了，还没有休息就又安排活儿。你以为呢？私人公司可不比国家机关悠闲散漫，人家是要挣钱，恨不得让你一刻也不闲着才好。
方菲看出了李哲的心思，她害怕李哲耍起了态度，赶紧起身把王主任说的稿件接了过来。方菲大致翻了翻，有好多词汇非常陌生，心里顿时有些慌了，只能硬着头皮对王主任说：“主任……这些以前没有接触过……”
“书柜里有专业英语字典，查查就好了。以前文件资料在刘会计房间，你去找找类似的文件看看，学学就会了。以后别说没有学过之类的话，边干边学，什么都会了。”
方菲听到主任这样说，赶紧去找字典和文件，李哲听到这些话，心里更不是滋味，“真是**裸的资本家，把一个人当成几个人用了。”
柜子里，建筑专业、电气专业、船舶专业、机械制造等专业字典一大堆，方菲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字典，想想还是先看看以前类似的文件，于是去了刘小姐的办公室。刘小姐很热情，看了一下方菲的手上拿的资料，就对她说：“这是建筑招标文件，我给你找一份。”只见刘小姐拿出钥匙打开一个铁皮柜，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种文件，格子上分门别类地贴上了标签，她熟练地拿出一本蓝色封皮的文件，递给了方菲，“先看看吧，应该用得上。”
“谢谢刘姐。”
“不用谢，你登记一下，记得及时还。”
别看刘小姐不怎么懂得业务知识，但是见的多了，多少还是了解一些，而且她认真细致的工作作风让方菲很有触动，“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才是应有的态度。
方菲拿着两本文件对着看，正如刘小姐所说的，两本书有很多内容比较相似，她于是从书柜里找来一本建筑工程专业字典，开始翻译起来。李哲正坐着生闷气呢，看着方菲已经开干了，也不好意思坐着了，对方菲说道：“后半部分给我。”
有好多陌生的专业词汇、专业术语，两人翻一句就得对照以前的文件看对不对，有时候两人还商量着语句是否通顺，进展非常慢，到了午饭时间，才翻了一页。
午饭很简单，就是盒饭，白白的饭盒把进门的一张桌子堆得满满的。每人一盒饭、一盒菜，就坐在办公桌上吃。饭菜还算马马虎虎，菜有白菜、鸡块、西红柿炒蛋三样，米饭白白的、软软的。李哲早就饿了，打开饭盒就准备吃，方菲的心思还在翻译文件上，没有什么胃口，把一半的饭菜都拨给了李哲，李哲“照单全收”，吃一个干净，忙了一上午了，确实饿了。
中午也没有地方休息，只能呆在办公室里，李哲还趴在桌子上迷了一会儿，而方菲则继续干活，她总想着第一天上班，要把工作干漂亮，给大家一个好印象，她一个下午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座位。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文件，到了下午下班，方菲也就完成了十几页，离完成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而李哲更慢，他憋着一肚子火，越想越生气，哪来的效率？同事们都陆续打指纹下班了，“滴、滴……”声音此起彼伏，李哲的脑子更乱了，对方菲说道：“我们先去吃饭吧？”公司只管中午一顿饭，早饭和晚饭就自己解决。
“我的思路刚捋顺了一些，要不你先吃，帮我带点就行。”
“那算了，干脆干完了，好好吃一顿。”
“好，干完了，我请你。”方菲对李哲笑了笑。
“好，也该改善改善伙食了，我这做菜的水平确实是山穷水尽了。”看着方菲甜美的微笑，李哲立刻有了精神，开始投入工作了。
两人翻译、校对、修改、打印，哪里还记得时间？等他们把打印好的翻译稿放到王主任的办公桌上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到十点一刻了。
“我们在回去的路上看还有没有吃饭的地方，将就对付一下吧，以后再给你补上。”方菲是一身轻松，心情大好，她给自己上班第一天的表现打九十分。
“好吧。”李哲心情很低落，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到这么晚，以后还怎么活？他现在已经饿过头了，根本不想再吃什么了。
方菲看出了李哲的心思，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双手轻轻地搂住李哲，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我觉得我们挺厉害的，第一天就能干这么多的工作，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成为公司的骨干。”
“嗯，那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每天没完没了加班。”李哲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那大不了我们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自己去开公司，自己当老板。”
“这还不错，等我们以后挣了大钱，在市里面买一条大房子，再买一辆豪车开回家去！”终于有一点让李哲高兴的事情了。
到家后，方菲煮了两包方便面，这个时候，李哲才有了饿意，狼吐虎咽吃了一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