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心神，来到窗外，向外面的街道看了看。
夜幕中，鸟忘城的周围一片漆黑，在月光的照耀下，四周的群山只能看到一个朦胧无比的轮廓。或许是因为处于深山的缘故，这里的夜空要比在望海城的时候清澈得多。繁星密布在鸟忘城正上方，简直比狗身上的虱子还要多。
每当深夜，望海城的大街小巷里面寂静之极，只有偶尔传来的一阵狗吠声。除了一些大户人家里还能传出来灯火之光，几乎没有任何人还在外面行走了。但在这里，陆言再次被这里的景色吸引了。
比起白天，鸟忘城的夜晚行人更显得多。各家店铺门前的灯火一盏一盏连接下去，一直延伸到遥远处的街道尽头，混合着明亮的月光，将这里照耀地直如仙境一般。
听着耳边传来的嘈杂声，陆言不禁一时有些失神。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独自离家到千里之外的他乡，不免也有些想家。
“娘！福老，你们还好吗？不知道此时此刻，你们睡了没有！”
念及此处，他的鼻子一酸，情绪险些失控。还好，他及时转移了注意力，将心中的思念强忍了下去。
“诶，卖灵丹灵药了啊，物美价廉，不容错过了啊！”
街道对面，一个满面油光的半老道士，正拿着一杆破旧的幡布，边走边扯着嗓子吆喝着。
陆言心中一动，不禁觉得这个老道士有些奇怪。就算他没钱开店，他大可去城中心的白石广场摆摊卖药啊，何必在大街上瞎逛，跟个二道贩子一样满城吆喝呢？
不过，还真别说，老道士嘴上喊得响亮，冲着物美价廉这种好事，不一会，就有几个人上前去问价了。
陆言在对面的楼上看的一清二楚，老道士丹药的价格确实挺便宜，足足比那些商铺里面便宜了两三成。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上前问价的人看了他拿出来的丹药后，却无一例外地摇着头走掉了。
心中好奇之下，陆言收拾好床上的东西，咚咚咚地走下了楼梯，来到了楼下的大街上。
“喂，老道士！”
他追上了这个流浪汉一般的老道士，不敢拍他满是油污的肩膀，只好压低了声音喊道。
老道士转过身来，看见了身后略显瘦弱的少年，好奇地问道：“小兄弟，你是在喊我吗？”
路演点了点头，指了指他怀中的布袋，道：“我听见了你兜售丹药的声音，所以就来看看。我想知道，你卖的都是什么丹药？”
老道士呵呵一笑，拍了拍布袋道：“小兄弟，你果然有眼光。我的丹药，从内服外敷到修炼打坐，种类应有尽有，而且物美价廉，不知道小兄弟你想要哪种？”
陆言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个老道士越来越像卖狗皮膏药的二道贩子，一时有些为自己莽撞的行为后悔起来。但既然已经问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理由。
“嗯，开灵境初期，辅助修炼的丹药，你有没有？”
“哈哈，小兄弟，你可找对了人，别说开灵境初期，就是开灵境中期适用的丹药，我也能拿得出来。”
老道士一边自吹自擂地说着，一边将手伸进布袋里面，摸了一个小瓷瓶出来。
陆言虽然不知道瓶里面装的是什么，但他却清楚地看见了瓷瓶表面，以生动的线条画着，一对男女正赤身**抱在一起的春宫图。他心头猛然一跳，脸颊不禁变得微微发烫起来。
“老道士，你确定是这瓶吗？”
他退后一步，摆出一副嫌弃无比的表情说道。
老道士将手中的瓷瓶转了半圈，放在了自己的眼前，顿时吃了一惊。他做贼心虚般地嘿嘿一笑，手忙脚乱地将小瓶塞进了布袋里面。
“这个……不好意思啊小兄弟，这不是你用的东西，这瓶才是！”
说罢，老道士再次从布袋里面摸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展示在了陆言的面前。
看着老道士手中小巧的瓷瓶，陆言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小瓶看起来十分正常，应该不会是什么邪物。他生怕这个不靠谱的老道士，会再次摸出什么旁门左道的东西。
而且，经过了刚才的一幕，他更加肯定，这个老道士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药贩子，陆言怀疑他根本没有修士能用的丹药，否则先前那些上前问价的人，为什么会无一例外地摇头离开呢？
“一阶百草丹一瓶，适用于开灵境以前和开灵境初期的修士，服用后，有加快修炼的功效。价格不贵，只要十五灵晶。”
陆言接过老道士手中的瓷瓶，打开瓶盖闻了闻，然后道：“我能倒出来看看吗？”
“这个……好吧。”
看着老道士吞吞吐吐的模样，陆言更觉得他心中有鬼。
他轻轻一歪，一粒药丸就从瓶口里滚了出来，落在了陆言的掌心里面。
看着手中乌青色的药丸，陆言大吃一惊，顿时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这就是你口中的百草丸？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陆言此时又惊又怒。幸亏白天他逛了一整天，在许多药店里面见过了真正的百草丸。百草丸材料易见炼制简单，是最常见的一种灵丹。
老道士说得不错，它适用于开灵境初期的修士。但真正的百草丸是翠青色，绝不是眼前的这种乌青色。怪不得老道士一听他要查看，就显得支支吾吾。
老道士尴尬地一笑，道：“小兄弟，你且听我解释，这就是百草丸不假，只是贫道炼药火候不到，炼过了头，所以才变成了这种焦糊有缺陷的模样。
但我敢跟你打保证，除了外观有点难看，但药效真的分毫不减。”
陆言心中一动，怪不得先前他打开瓶盖时，闻出了一缕糊糊的味道，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冷笑一声，道：“丝毫不减？你敢对天发誓吗？”
被陆言冷语反问，老道士顿时没了底气。
“这个……小兄弟，我承认，药效不如成品的好，是少了那么两三成的效用。但你别听刚才的那些人胡说，我这百草丸是有点缺陷，但绝对没有什么副作用，这点我敢对着三清道尊发誓！”
看着老道士认真又滑稽的模样，陆言忽然感觉有些好笑。原来，他的丹药卖不出去，还是因为这个原因。很明显，他以为陆言听说了先前那些人的谣言，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谨慎。
“我可不听你的什么誓言。但就凭这瓶瑕疵品，你也敢要十五灵晶？”
老道士见陆言没有像先前的那些人一样扭头就走，顿时变得喜出望外，嘴上也不觉软了下来。
“呵呵，小兄弟，价格可以商量嘛。十二灵晶，怎么样？”
陆言摇头笑而不语。
老道士伸手比划了一下，道：“十灵晶，最少的了！小兄弟你要是再不满意，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陆言同样伸手比划了一下，道：“一口价，八个灵晶！”
老道士顿时瞪大了双眼，道：“八……八灵晶？小兄弟，你这也太有点信口开河了。你知道百草丸的行价吗？”
陆言鄙夷地一笑，道：“这话我要问你。一瓶成品百草丸，也不过十七八块灵晶。你这瓶效用大减的瑕疵品，我出八灵晶，可一点儿也不过分。”
老道士听后，顿时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反驳道：“小兄弟，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刚才说过，比起成品百草丸，这瓶百草丸的效用，顶多也就少了两成而已。你说的效用大减，这一点贫道我说什么也不能苟同。
两成的效用缺陷，我给你三四成的优惠，足以说明我的诚心了。但你却信口开河，张口就砍掉一半的价格，这也太过分了吧？”
陆言撇了撇嘴，摇头笑道：“道长，你的说法，我同样不能认同。
丹药是什么？是修士服食的东西。修士可不比其他，修炼一道，是一点也不能马虎的事情。
有的人急需丹药辅助来进阶，如果是一瓶成品百草丸，可能他就会成功了。但你这瓶少了两成效用的百草丸，很可能会导致本来可以成功的进阶，却失败了。这对修士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这瓶百草丸不旦值不了八灵晶，它造成的损失反而八百灵晶也难以补偿。
更何况，你说这瓶瑕疵品没有副作用，只是你的一面之辞，谁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万一我服用了这瓶瑕疵品没有任何效用，甚至是中毒，到时候我找谁去？给你八灵晶，一点也不过分。”
陆言一番江河之下的砍价，直将老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他作为卖家，又不能在大街上跟陆言争吵，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除非他不想在鸟忘城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