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陆家的大门,来到望海城的大街上,人头攒动显得忙碌不已。这里跟陆家内部,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这种气氛让陆言沉重的心情稍好转了一些。
陆言不再犹豫,认准了方向,就顺着大街,向望海城的城门方向走去了。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回来的时候,他一定要让陆家所有人,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陆言。
出了望海城门,刚来到一座山头下面,陆言老远就听见了一阵呼喊声。他回头望去,却是陆颜追着他,向这边跑了过来。
陆言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不一会,陆颜就追了上来。
“陆言,你……为什么要离开陆家?”
她似乎难以理解陆言不辞而别的举动,还不等自己缓过气来,就气喘吁吁地问道。
陆言笑了笑,道:“谁说我要离开陆家了?我只是出去远游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再说,我的情况,你还不了解吗?”
陆颜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却沉默了下来,她似乎早就猜到了陆言的难处与打算。
“对不起陆言,我没能帮到你。”
陆言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你我要是再说这些客气话,可就真的见外了。放心吧,我还会回来的。”
听到这里,陆颜脸上的担心神色才渐渐缓和了下来。她从怀里摸出来两张纸符,交到了陆言的手上。
“这是什么意思?”陆言看着手中尚有余温的灵符,不解地问道。
“这张中阶气盾符,是我爹爹给我防身用的。我用不着,就送给你好了。
这张中阶水蟒符,不是我的,而是太爷爷要我交给你的。”陆颜抹了抹头上的香汗,微笑着回道。
陆言不禁一怔,道:“九太爷?”
陆颜点了点头,这让陆言一时沉默了下来。如此说来,陆颜之所以知道他离开陆家的事,也是她的亲太爷爷——那位九太爷告诉她的了。
只是,一向不怎么注意自己的九太爷,为什么会突然送给自己一张中阶水蟒符呢?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陆敖决斗的事?
心思缜密的陆言很快就猜到了其中关键。不过,九太爷究竟是何用意,他就猜不到了。而且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回去追问的机会了。
他知道,如果不收下这两张符,以陆颜的倔脾气,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离开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至亲之人之外,从没有人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送给他这么贵重的礼物。
他明白这张符对于陆颜的意义,连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她却送给了陆言。而且这可是一张中阶的气盾符,比起先前决斗中陆敖所用的那张,可是强了十倍不止。
“颜妹,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陆言将两张灵符收进储物戒,他眼神异样地看着陆颜,郑重其事地说道。
看着陆言认真的模样,陆颜脸上悄然升起一丝红晕。
她嘴唇动了动,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将目光落在远处的山上,心不在焉地说道:“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回来!”
不等陆言回答,她突然上前抱了抱陆言,然后迅速转过身去,飞也似地就这样离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陆言一时愣住了。他像是变成了一根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地呆在了当场。
看着前方越来越遥远的窈窕背影,良久,他蓦然傻笑一声,摇了摇头,然后回过了神来。
他看了看远方的望海城轮廓,看了自己的家乡最后一眼,就毅然转身,离开了这片诀别的山脚,向着未知的方向出发了。
……
一个多月后,在远离望海州近千里的某座山脉深处,一行为数五六人的队伍,正在顺着山间小路,往山脉更深处走去。
这片山脉叫鸟忘山脉,是临济国有名的绝地。它绵延数百里,处在临济国与万国的交界处,是两国间的天然屏障。也正是由于这道鬼斧神工的屏障阻挡,临济国才得以免受其他大国的侵袭,一直屹立至今不倒。
山脉周围有丰富的天然物产,从古到今,一直是药民和矿民的青睐之地,久而久之,倒也在山脉周围发展出了它特有的文化式样。
虽然山脉浅处有人居住,但山脉深处,却是山民们从不踏足的领域。里面不旦毒虫猛兽遍布,因为它的广邈与原始,任何敢于闯入的人,都有去无回。就连误入林子里面的鸟都忘了回家的路,鸟忘山脉也因此而得名。久而久之,山脉深处就渐渐成了公认的禁地。
不过,这样一群为数六人的队伍,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不同寻常。领头的那个蓝衣青年,一边带头在山路上行走,一边手舞足蹈地喷着唾沫星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在他身后,另外几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神情,看样子对蓝衣青年的话正听得津津有味。只有队伍最后面的两个人,露出了一脸淡然的模样。
其中那个略显削瘦的青衣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蓝衣青年,虽然不怎么搭话,但看得出来,他对蓝衣青年的话也有些兴趣。仔细看他的模样,正是从望海城离开的陆言。
离开了望海城后,外面的生活与他想象的有些不同。盲目地游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目标,更不知道该如何寻找能帮助自己修炼的东西。
不过还好,就在半个月前,他经过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从旁人口中得知了鸟忘山脉这么个地方。
他大老远跑来这里不为别的,而是他在小城中听说,鸟忘山脉盛产各种奇珍异宝,许多有大运气的人都从里面携宝而归。而且在山脉深处,很可能藏有修士之流的人,甚至是某个修仙门派的山门所在。
惊疑之下,陆言抱着一边走一边看的态度,鬼神神差地来到了这片山脉下面,又鬼神神差地遇见了蓝衣青年这队人。
蓝衣青年名叫方有杰,跟陆言一样,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不过,他的修为比陆言高,达到了开灵境中期的境界。
这个贼眉鼠眼的方有杰,一眼就从山脚下的那些药民中,发现了陆言这么个特殊的修士存在。说起来,陆言如今回想起来,自己都感到有些好笑。
最初没有目标的时候,他为了积攒一些灵晶,只好学那些药民,在山脉浅处采摘一些低阶药草,然后拿到药铺中换取灵晶。虽然数目少得可怜,但是聊胜于无。
足足过了十来天,陆言这才感觉到不劲。要是这样采摘下去,他不旦赚不到多少灵晶,还要白白浪费了有限的时间。惊醒过来的陆言不禁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闲暇散漫的日子差点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由于他平日里寡言少语,在药民里面厮混了十来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会有一个如假包换的修士混在他们里面。直到方有杰发现了他,药民这才发现,这个老实忠厚的少年突然在某一天不辞而别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地方,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因为药民挺喜欢陆言忠厚的性格,所以一阵惋惜之后,所以人就彻底将他给忘掉了。
方有杰惊叹陆言这种无法理解的行为,一直追问个不停。陆言更不好意思解释说,自己是想赚取灵晶,所以才厮混在凡人药民里面,采摘一些低阶药草。所以就瞎编了个理由,谎称自己炼药还缺一味二阶药材,所以才来这里碰碰运气。
一番江河直下的谎话,方有杰真的信了。通过短暂的相处,方有杰认定陆言跟他一样,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为了修炼,所以才会来到鸟忘山脉,想要进鸟忘城碰碰运气。
陆言根本不知道鸟忘城这么个存在,又不想让鬼精的方有杰发现,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所以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笑而不语。
看到这里,方有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当即,他就邀请陆言加入他们的队伍。因为他们不为别的,这支队伍正巧也要去鸟忘城。
鸟望山脉深处猛兽遍布,一个人势单力薄,要是遇上妖兽就更加危险了,所以方有杰建议,不如他们结伴而行。
陆言觉得方有杰的话不无道理,于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下来,就这样加入了这支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