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她赢了? 她和他在一起,分明每一次都输地一败涂地,哪里有赢过呢? 胜券在握的,都是他,也只能是他。 四年前,黎向晚不懂陆庭深的心思,四年后,她就更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 他灼烫的呼吸近在咫尺,让她脖颈间的这种隔靴搔痒的碰触。 致命,又令人窒息。 她是不应该离开。 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失误,会彻底害得陆庭风过世。 如果这一切能重来,她甚至希望自己,就静默地看着他,喜欢着他就好,再也不要上前靠近。 “……庭深……” 她抓住他的袖子,问他,“如果我现在后悔了,我知道自己之前的决定错了,你还能不能再次接纳我。” 陆庭深听着她的话,直接怔在原地。 一模一样。 每一次,她都是这样。 用狠绝的方式离开以后,再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过来靠近他。 “黎向晚……你以为,我陆庭深非要你是不是?” “不是……” 她摇摇头,听到他放开的那瞬间冷冷地望向她。 “到现在为止,你都不明白,这世上,很多事情是没办法回头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见我……还要找我……” 她根本听不进他所有冷漠无情的拒绝,固守着内心深处的那份执着。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来的,可你……”这样的场合,他历来不喜欢出席,她懂。 男人深邃又暗沉的眼瞳死死的攫取着她,“是,我被你逼疯了——” 只有她,只有她能做到让一向冷静理智的他。 在她面前,思绪和理智都变得混沌无比。 陆庭深捏紧她的下巴,恨不得将她的下颌骨就此捏断。 她罕见他能露出这样的神情,一如曾经那个陪伴着她的陆师兄。 黎向晚看着他略显狼狈的起身后,转身就走…… 那一刻,他脸上的神情,竟那么轻易碰触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柔软和脆弱。 原来,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们谁都不比谁高明。 这场感情的博弈里,谁都不是赢家。 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得,黎向晚直接跟在他的身后追了出去—— 她脚上有伤,复健治疗还在继续,就那么跑了半晌,踝骨上的刺痛感,都没能让她就此停下脚步…… s大外的停车坪。 钟灵刚将车泊在一旁,停好了。 就看到一辆深墨色的迈巴赫,在不远处停下。 车上的司机下来,将车门打开,她眼神带着冷漠地审视,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神情阴厉的男人上车。 车窗半降,她明显看得到,在车上还有一个女人的存在。 没有任何悬念,是——乔静好。 她还来得及冷笑,就看到陆庭深上车后,有人从校内的会场直接追了出来。 追出来的人,似乎也没有任何悬念。 ——向晚。 她熟识的那个黎向晚。 她没有上前,看着她一个人望着车身消失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半晌。 钟灵想要过去抱抱她,将她带离开这里。 没想到,她还没有走过去。 原本,一直静默的女人,突然看着那辆驶向林荫大道的迈巴赫,直接跑了起来。 钟灵蹙眉。 …… 黎向晚看着陆庭深离开,此刻的脑海里,萦绕的却只有他那张冷峻的脸,还有那样苍白无力的神情。 就像是多年前…… 她的心被刺痛了。 下意识地追过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追过来。 冥冥之中,她有种预感,如果这次再不能追到他。 也许,她的生命真的将被砍掉大半。 不至死,却会终生残疾。 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不能再次眼睁睁看着失去他。 黎向晚不停地向前跑,追得早已经不再是那辆车,也不再是陆庭深那个男人,她想追得是她耗费了一整个青春,在那个人身上的全部光阴。 她跑得精疲力竭,撕心裂肺。 像是,曾经,她为了他被迫参加的马拉松。 那年的s大,他说,“只要她赢了,他就答应和她在一起。” 而他的一句玩笑话,往往都是她拿命来完成的。 她赢了,他们也终于辗转在一起。 那这一次呢? ——庭深,这次我如果能追上你,你能不能答应和我重新开始? 不论你的感情有多淡薄,你对我的恨有多深,我愿意尝试。 我愿意陪着你,弥补我四年前所有的过错。 我们,到底还能不能再回到过去? …… 黎向晚拼命地向前跑,直到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来,车上的人走下来。 神色冷沉,“你到底在做什么?” 甩开钟灵抓着她的手,她像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直到钟灵抬手,一巴掌朝着她的脸上打过去。 打完,钟灵就直接哭了,“你到底在追什么?他早已经走远了。” 黎向晚怔在原地。 凉风吹拂着她凌乱还在滴水的发,让她瞬间酒醒了大半。 钟灵说得对,人怎么可能追的过机动车。 眼前车流不息,却就是没有那辆他的座驾。 她只是喝多了,意识不再清醒了而已。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来不及苦笑,她就被钟灵直接搂着攀附着肩膀,带进怀里。 她神情浅淡,没什么表情。 倒是拉着她上车以后的钟灵,就那么抱着她,在静谧的车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貌似被你动手教训打得人是我吧,你现在哭什么?” 黎向晚帮着钟灵擦眼泪,像是走到今天,突然就看清楚很多。 一步错,步步错。 很多东西无法挽回,而她也没有一刻后悔过自己喜欢他。 就像,他也真真切切的喜欢过她一样。 …… 钟灵原本是代替秦淮北出席这次慈善会的,但是半途打道回府。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原本靠在她车上和她说着话。 后来,就一句话都不说的女人。 吓坏了钟灵,直接将她送去了医院。 好在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风寒,吊吊点滴就好了。 两天过后,虞家。 钟灵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过来看向晚,仿佛那次慈善会之后,她就彻底大病了一场。 高烧不退的那几天,不是在梦中呓语着,不是在喊黎叔,就是在叫陆庭深的名字。 虞随心煮了面放在一旁。 看到坐在床畔的钟灵。 一边叫她出来吃饭,一边告诉她,“昨晚上一直没有退烧,现在难得她能睡上一会儿,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也好。”钟灵低头吃东西,不想在虞随心面前表现的太多。 但是长辈毕竟是过来人,看得一清二楚,“钟灵,你和晚晚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阿姨?” “没有,阿姨,您不用多想。” 虞随心蹙眉,叹了口气道,“你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了。陆家现在的那个陆庭深,和晚晚有关系吧?” 原本,她是从来不关注那些圈子里的事情的。 她已经平平淡淡过了很多年,再没有关注过。 不过是,这两天那位陆家的陆公子,在新闻媒体,和报纸上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让她想不注意都不可能。 怪不得,她总觉得陆庭深有些面熟。 今天早上刚送过来的报纸被丢在一旁,她看着头版头条里的照片,直接问出口,“他是之前和晚晚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吗?” “是。”钟灵承认。 虞随心的原本平静的脸也在瞬间变得苍白,沉郁。 只因为最近只要涉猎这个男人的新文,统一的头版头条都是,他的婚期—— ……陆乔联姻落实,在近期…… ……陆庭深带乔小姐,挑选婚戒…… …… 诸如此类的新闻标题—— 不管是网络还是电视里的花边新闻,甚至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看的早报。 都布满了。 将报纸直接折起来丢进垃圾桶,虞随心叹气,“这些,还是不要让她看见的好。” 钟灵神情复杂,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如果她和虞阿姨,都觉得这么煎熬难忍的话。 那向晚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心里又该是作何感想? 关于这次的陆家和乔家联姻,从来都是有名无实,更有媒体传出过乔家大小姐另有新欢的报道。 但是,这样算是人人翘首期盼的婚约,就此坐实。 新闻媒体自然不会放过,似乎是就在这几天,报道蜂拥而至—— …… 不过,到底是令钟灵和虞随心意外了,她们一直被裴修远告知后,非常悉心陪着的人。 在看到新闻和媒体的大肆报道后,脸上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 黎向晚竟然意外的照常到ant忙碌着自己的工作。 仿佛那些新闻媒体里播报的男女主人公,根本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平静的工作,自生病后,三餐和作息也很有条理。 甚至,时不时地陪着虞随心到菜市场去买菜,跟着她学烧菜。 太正常,实则,极其反常。 钟灵因为她的过度平静,内心无时不刻都被紧紧地悬挂着。 随着对方的婚期一天天靠近,她的那种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甚至无数次在噩梦中苏醒。 ant楼下的休息区。 钟灵每天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陪着黎向晚。 她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帮她点饮料。 耳机就挂在耳侧,有条不紊的和自己客户通着话,终于等电话挂断的时候。 忍了这么多天,钟灵开口,“晚晚,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许你应该和陆庭深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 她低低的问,唇角带着轻微的嘲讽,“谈谈,我该怎么祝福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