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俩月过去
老挝时间凌晨四点钟,郝帅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他必须尽快的在天亮之前关照好还在医院中的患者,并开始迎接源源不断的患者。
早起四点钟的街道很宁静,街道上零星的几个流浪者,暴徒们不知道都去哪里过夜了,他走的很快,说不定现在医院门口就有几条性命在等着他救治。
医院并不是很大,一个200平方的等候室。一间检查室,放有简单的一些检查设备。
一间手术室,有一个专业的手术台,但有着上百套整套的手术用具。
一个药品库,这里有老挝官方派的人员和无国界医生组织派遣的人员共同进行把守。
在后方是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院落,搭着一个又一个的帐篷,这里就相当于病房区。这里有着一批护士,不过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些留下的专业护士了,那些护士已经被老挝官方抽调走了。在这里的护工并没有学习过专业的医护知识,老挝国家的医护人员全线紧张,已经派不出专业人员来了。
郝帅走进医院的正门,200平米的等候室坐着20多人,他们不认识郝帅,但知道他是这里唯一的医生,他们一起用着老挝的语言向郝帅问好。
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并不妨碍他感受到他们的善意,每当看着他们冲自己露出笑容,他就会觉得充满力量,虽然大家民族不同,国家不同,但善意总是一样的,他认为这些最真诚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画面。他也很想和他们聊聊天,谈谈心,但他没有时间。
“皮吉!跟我来,叫上两位护士长。”
皮吉每天压力过大,他是这里生的人,对这些患者有着比郝帅更深的感情,如今似乎得了抑郁症。
郝帅翻着手上一摞资料,都是他自己记录的“皮吉,你问一下88号床截肢的那位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嗯,已经无碍。”皮吉手上也有一份资料,应该是他自己记录的。
“没问题?好,让护士去通知。39号床昨天晚上开刀取流弹那位,疮口消了吗?”
皮吉情绪有些低迷:“昨晚临床观察发现他有血友病,很不幸我们已经没有血库了”
“……总部那里,调不来了吗?”郝帅皱着眉毛问道。
皮吉叹了口气“已经联系了,您知道现在的情况,无国界医生组织由中华接手之后虽然血库,药品,器材,医生等数量多了很多倍,但现在的局势需求却也已经大了不知多少倍。血库方面,导致中华境内都快不够用了”
郝帅头疼道“老挝官方呢?我们资助了他们那么多的药品,财务,他们那应该有备用的吧”
“他们和泰国,越南已经准备放弃金三角这个地区了。”皮吉的表情有些绝望。
郝帅想了想“人员投入和救治数量比例太低吗?”
“是的,不过现在做器官生意的少了,市场基本饱和了,这里局势应该会平缓一些吧,老挝官方那应该会挤出一些人员吧。”皮吉点着头。
郝帅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觉得皮吉这种想法很天真。“妄想,器官生意只是这场纷乱的附加品,你们连主力是什么都弄不清楚。”
皮吉闭上了眼,摇了摇头“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郝帅有些不忍看他“……工作吧,通知39号家人,帮他们联系火葬场,告诉他们不要太伤心了。另外,替我向他们道声歉。”
皮吉却走过来拍了拍他“其实他们都不会怪你治不好,很多疾病伤势在这里没有器材和专用药品你也什么都做不了,这里死亡太正常了。你肯救他们他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虽然他们大多数人文化不高,懂得少,但他们知道你是对他们好的人,知道救不了不是你的错。”
郝帅“毕竟辜负了他们,道歉是有必要的。”
看着还在等待的患者,他的内心有些感慨,这些患者相信自己,爱戴自己。很奇怪的他们不会插队,被插队也不会不满。他们等着自己忙到他们,似乎他们相信自己的优先级,哪怕他们不懂优先级这个词。就算自己治不好他们还是一样的对自己充满感激。他们不会牢骚,不会怨恨,不会找麻烦,一如既往的爱戴自己。如果不是有这样的人群在,或许他真的扛不住见过那么多死亡过程的压力。
带上皮吉和护士长,在巡视了病房之后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这个时候,天亮了。
早上八点钟,等候室已经坐了五六十人,今天这个时间来到的没有分娩的病人,孕妇倒是有几位,都没到分娩期。带着翻译皮吉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流弹中伤的27人,流感病人22人,车祸3人,急性阑尾炎1人,脑部重伤1人,耳道疾病1人。
郝帅让一位有经验的护士人员为外科人员按伤情进行排号,有紧急情况可以插队,她今天一天的工作就是为患者排序。
皮吉则是在检查室为流感病人开药方,让患者去药品库免费取药并告知药品服用方式,服用频率和量。因为这里的药品是中华紧急供应的,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懂中文,看得懂说明书,也是跟随郝帅观察最多的,这个分工就有他做的了。当然他开的药方上写的是某种药的位置编号,哪一排第几列第几位。
隆再是一位护士,正是和皮吉一起接机郝帅的那个男孩。他也同样没有学过专业的医护知识。他只有17岁,放在中华还是在高中谈恋爱的年纪,但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青年应有的青涩了。
郝帅有意培养他,一直让他跟着自己做手术,虽然无法交流,但能让他看懂外科常规伤势需要怎样处理,望闻问切在这里是不需要的,根本没有时间去掌握患者的确切信息。
隆再看着他不停地忙碌,每天都是这样,从进手术门到晚上回去休息,中间除了吃饭和特殊情况外几乎不会踏出手术室。他跟着郝帅已经两个月了,不用郝帅说话他就可以看情况知道什么时候该递什么刀,什么时候该用什么工具,什么时候该缝合。
手术台上是一位胸腔中弹的患者,好在没有攻击到肺部心脏等要害,其实被打到要害的人是走不到他这里来的,就算只是动脉中弹也很难走到他这里来。
与多年前不一样,那时候追求单发子弹的爆发力和穿透力,背面碗大的创口根本无法缝合。而今已经可以进行的补救措施也多了起来。
郝帅伸出右手,隆再迅速的递上一把手术刀和夹子。这让郝帅非常省心,他基本不会递错什么工具。
夹出了流弹之后隆再迅速的递盘子,为患者止血。又迅速的递上缝合的工具。他很专注的看着郝帅进行缝合,他的眼神让郝帅很诧异,那眼神很虔诚,像是在朝圣。
“下一位”
……
“下一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