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这个星期五的时候,因为公社组织全体老师学习,龙口镇中学通知全体学生在星期六停课一天。这样加上星期天,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春生知道这一消息后,立刻向小南发出了邀请,要小南去七寨村的家里过周末。
小南早就想到春生家去看一看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毫不犹豫地应允了。
得到小南的应允,春生一把抱起小南,高兴得又唱又跳。
星期六一早,春生和小南就从学校向七寨村出发。因为不用赶时间,俩人一边走一边玩。
一路上,春生教小南认识了很多物种,这些小南从没见到过的东西,让小南大开眼界。
小南第一次看到的树木有棕木、香桐等;能煮食的野菜有扣子菜、蕨菜、红背菜、雷公屎等;能治病的中草药有车前草、雷公根、鱼腥草、一点红等。
更让小南兴奋的是,春生从路边的山上采摘到了一种酸中带甜的酸醋果,小南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美味的野果。
等到小南走累了想休息的时候,春生就趁着小南不注意,背起他就是一阵狂跑,惊得小南在春生的背后又捶又打,“咯、咯、咯”地疯笑。
有时两人合抱在一起,玩着滚陀螺的游戏,就着绿油油、软绵绵的草地,从半山腰一直滚到山脚。
春生仗着力气大,把小南压在身下,用小胡子扎着小南光洁白净的脸,痒得小南左躲右藏。
两人走到七寨村时,花了比平常走路多一倍的时间。
覃壮才和韦玉屏看到回家的儿子和小南,高兴得合不拢嘴。
覃壮才半靠在床上,拉着小南的手问长问短。
韦玉屏抚摸着小南的头直夸小南长得俊秀。
休息了片刻,春生拿出了渔具,带上一些红薯,对覃壮才和韦玉屏说:“阿爸阿妈,我和小南去洛清溪钓鱼,打红薯窑,晌午饭不用管我们。”
韦玉屏知道春生在家闲不住,就嗔道:“都读初中了,还这样贪玩!”
春生对韦玉屏扮了个鬼脸,嘻嘻哈哈地拉着小南就往外走。
两人来到洛清溪河边,春生找了一个僻静的、水稍深一点的地方。把渔具放在一棵椿树旁,然后到不远处的凤尾竹下、泥土比较肥沃的地方,挖了蚯蚓做鱼饵。
洛清溪是遇龙河上游的一条小支流,它从七寨村边蜿蜒南流,流到龙颈瑶寨后汇入遇龙河。
由于洛清溪发源于山间,沿途没有任何污染,河水清澈、碧绿见底,两岸植被繁茂,景色怡人。
洛清溪中生长的鱼种类繁多,有红锂鱼、桂婆鱼、草鱼、镰刀鱼、哈吧鱼、鲫鱼、小银鱼、红背鱼、米糠鱼、健骨鱼、鳝鱼等等。
当地人在捕食河鱼时,首选桂婆鱼和健骨鱼,因为这两种鱼肉质鲜嫩爽口、无小鱼剌。其次是哈吧鱼、小银鱼和镰刀鱼,因为这三种鱼长不大,最大的也只能长到两个手指大小,这些鱼用油一炸,香酥可口,连鱼骨头都能咀进肚里。
不一会儿,春生就钓上了两条哈吧鱼,小南在一旁兴奋得直拍手。
春生教会了小南如何放浮标、如何抛竿、如何收竿等钓鱼的小技巧后,就把鱼竿交给了小南,自己去附近寻烧烤用的柴火去了。
半袋烟功夫,春生就捡到了一大堆枯枝枯草,然后到翻过的地里搬来了垒红薯窑的泥块。他在离小南不远处选择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垒起窑来。
大凡农家孩子,都打过红薯窑。垒窑时,首先要备好大小不等的干燥泥块,根据盛入红薯多少来决定垒窑的大小。垒窑要有一定的技巧,先是用稍大的泥块做一个圆形的基础,在顺风的一面预留一个添柴烧火的窑口,然后依泥块大小从大到小往上、往中间垒,最后收顶,垒成的窑像一个炮楼的形状。
窑垒好后,就可以烧窑了,从窑口添柴点烧猛火,将整个窑的泥块烧热烧红后,从窑顶上小心捅开一道口子,把红薯从口子中丢入,然后将整个窑砸塌,就着被烧热烧红的泥块捂盖好红薯,再用其他的干泥土将整个窑罩住,用木棒子噼哩叭啦地敲打封实,不让热气泄漏。估计过个一顿饭功夫,窑里的红薯被捂熟后,就可以开窑了,如此出窑的红薯,远远就能闻到它喷喷的香味。
在春生专心打红薯窑的时间里,小南那边也陆续钓上了几条小鱼,还钓上了两条拇指大的河虾,乐得小南又唱又叫。
春生冲着小南高声告诫道:“小南,钓鱼要安静,否则鱼都被你吓跑啦,谁也不敢来吃你的钓!”
但春生话音刚落,小南又大声叫唤起来:“春生哥,你快看!快看!”只见小南鱼竿上的鱼线已绷直,浮标如箭一般被拖入水中,鱼竿也被拖弯了。
春生兴奋得边叫边跑过去:“小南,是大鱼上钩了!”
春生告诉小南对付已上钩的大鱼,不要急着起钓,要耐下心来让鱼在水中周旋、挣扎,等到鱼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的时候,才起钓,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否则鱼会脱钩或者因断线逃脱。
春生和小南齐心协力,终于把鱼钓了上来,钓上来的居然是一条比成人手掌还大的桂婆鱼!
春生兴奋得在小南的前额上狂吻了一通,抱起小南在原地转了几圈说:“小南你真是太棒啦!居然钓上了这样大的桂婆鱼!这条鱼至少有三斤重呢!今天我们有口福啦,哈哈!”
小南也乐坏了,他也“叭”的一声吻到了春生的唇,吻过以后,急忙躲过一边。
春生见小南吻了他的唇,也不甘示弱,抓住小南就来了一个回吻。小南挣扎不过,只好瘫在春生的怀里由他吻了。
俩人打闹了一阵,笑得前仰后合。
闹过之后,春生将鱼拿到河边去清洗、宰杀。小南则把另外几条小鱼小虾放了生。
春生把宰好的鱼分成了两半,用铁丝将鱼穿好,俩人在河边的岩石上升火烤起鱼来。随着烤鱼在火中慢慢变成焦黄,一股股浓浓的香味也扑鼻而来,馋得俩人直咽口水。
这时,从河堤上传来一声甜甜的叫唤:“春生哥,在烤鱼呀?”
春生回过头来,见是小学的同学、隔壁家的马小翠,她身背一个竹篓,手执一把镰刀。
春生应道:“小翠呀,你在干吗呢?”
“我在打猪草呢!远远就闻到香味啦,我当是谁呢?你从学校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马小翠边说边走下河堤。
春生故意嗔怒道:“你这个馋猫,闻到腥味就不请自来啦!”
马小翠走到他们跟前,看到了渔具和他们正在烤的鱼,“哇”地叫了一声,然后说:“这条鱼好大!”
春生笑道:“开眼界了吧!这是小南钓起来的!”
春生把小南小翠各自介绍认识后,马小翠向小南点头问好,还没等小南回问,她已毫无顾忌地接着说:“小南,你肉这样白嫩,眼睛这样大,比女孩子都俊秀呢!”
小南听到马小翠的话后,窘得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他红着脸看了马小翠一眼,只见马小翠扎着两个羊角辫,椭圆形的脸,笑容质朴,明净的眼光中带有农村女孩子特有的一股野性。
春生见小南被窘成这样,就把马小翠赶到一边说:“人家小南是镇里人,长得白、长得帅碍你事啦?真是!快去帮我把红薯窑拨开了,我们还没吃晌午呢!”
马小翠“咯咯咯”地笑着跳往一边:“我也没吃晌午!我也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