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老者,有一少年,有一丹炉。老者拣药,少年扇火。炉内自成乾坤,阴阳两极,两火交融,黑白双色,交互旋转不歇,老者谓之“太极之火”。太极之间,有一金丹逐渐成形,丹之名曰:“问道。”
问道者,食之,悟道时即可事半功倍,奈何所悟之道唯小道尔,即道法而非境界。
丹火欲盛,药材将无,久而久之,药停,火停。少年于蒲团立身而起,喜道:“师父,丹药已成,是否即刻出炉?”
“青莲,为师曾与你有言:丹成游离日,有缘画中仙,七杀阻三人,归来再相见。去罢,去罢!”老者点头言道,而后抬手一挥。少年朦朦焉,转瞬村外。而炉中问道已是出炉,香味袅袅,醉透一村,部落村民尽皆欢喜,走往相告。
少年,秀发随风而扬,青衫亦与风微动,是为青莲,其黑眸来回转动,细腻而思:“离也者,明也,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也。难道说,是要我向南而行?有缘画中仙,万物皆相见,是否是要让我去见一个叫作画中仙的人?后两句呢?难道是杀七人阻挡三人,然后再回来告与师父?罢了,罢了,不明所以,还是一步行一步算!”青莲摇头,独晓路在南方,故举足而向。
青莲无物无宝,唯以法而自保,路过村落皆不止步,渴饮山泉,饿食野果,然夜色宁静而吞吐月华,修行不敢落下,一路南行,尽皆御风而或驾云,时光荏苒,皆是此法。
一日,青莲正御风,见两道人翻山而来,阻前行。一道人蓝袍加身,坐一黑椅悬空而停,其面目全非,头却生两角,诡异无比。一道人脚踏迷雾,雾色透红,青莲只觉有热气扑面,观道人赤发火眉,口中喷烟。后者执手作揖道:“贫道炎路见过道友,与贫道相随者,无面是也。”
“小道青莲,见过二位,观二位亦是有道之人,不知此番阻小道前行,意欲何为?”青莲被阻,心有不悦,然见那炎路道人如此作礼,故不好发作,只得耐心询问。
炎路道人再一揖,道:“我二人近日闻得有一宝物即将出世,奈何到此间却见无路可走,只得找道友寻得一二,若有何叨扰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何路?”青莲又问。
“香谷!”炎路答道。
“嗯,与小道正同路,可一同随行!”青莲闻言,心中立有计较。方才听闻有宝物出世,不知真假,而那香谷与自己所行之路正同路,曾听闻师父所讲,宝物出世,有缘者而方可得,不如随他们同去看看运气,得知为幸,未得即是无缘。
听闻青莲如此之言,无面同炎路传音:“炎路好友,你也太过耿直,宝物一事,越少人知晓越好,问路便好,你看看现在如何是好?”
“无面,我等寻道唯一‘缘’字,故得之我等幸事,不得则是我等无缘,多一人知晓,少一人知晓,又有何畏?是你着相了!”炎路答道。
“哼!我本无相,何以着相。无论是否有缘,我也要争上一争。到时只要这小道夺宝,不管你对他映像如何,他也必是我之敌人。”无面冷哼。
然无面与炎路二人所言皆为心底传音,故青莲不知其所言为何,因那二人长时未答,又观面中表情,故青莲亦知二人正相互探讨,因而他也未语其它。
未久,炎路摇头叹息,同青莲次礼道:“吾三人可随行,到时宝物为何人所得,皆看缘份,还请道友在前方指路。”
“可!”
三人前后而行,此刻青莲易风为云低空而掠,一路无话,唯有各自打算蕴于心中。
香谷者,有香味无名,不知从何处所生,似凭空而生,没有源头,有多人追寻,到头来皆是一无所获。
人云:“此香味从天而降。”
人云:“此乃棋盘山高人所聚。”
亦有人云:“此乃创世父神化万物时,留下的最后美好的念想所化。”
而到底为何缘由,无人可知。倒是近几日,香味越来越浓,修为低下者闻到此香味便会陷入其中。所陷者,梦也,幻尔。梦幻中,一切皆是心中所想,一切皆是美好事物,不能自拔。若没有境界高者所救,则意志逐渐消沉,直至万念具枯,身殒道消,化为一具具苍白骷髅。
青莲到此,只见谷外有人不计其数,有观望者,有下棋者,有抚琴者,有起舞者,有对饮者,有易物者,亦有武争法斗者。
“哼哼,宝物未出便已开始拼死拼活,真是愚不可及。倒是那些看似休闲之人,还可入我法眼,不过大多还是修为低劣,一场算计到头来亦是一场空。”无面将周围一切收入眼底,冷哼两声便是嘲讽。
“至少在我看来,那些未动之人还是有些许大智慧。”炎路对于无面之言有些不敢苟同。
“师父曾言:以静制动,以动制动,是为智慧;以静制静,以静而动,以动制动,是大智慧;而先动为动,再以动制静,后以静制静,以静制动,终以动制动,以动得静,以静得静,方为大毅力大智慧。”青莲淡淡而谈。
炎路闻言细细品味,而后顿有所觉、有所悟,他不由得说道:“道友尊师真乃道行高深之人,今日听君一席话,当胜得修行不知多少四季半载。未知尊师乃是何人,可否告知,待此间事了,吾定当前去寻访,禀烛论道。”
“小道只知师父尊讳为柳,善炼丹,居东北交界东华部落,是为族长,至于其它却是一盖不知。”青莲有感炎路品性不错,略想片刻便告与知晓。
无面听罢,却是冷言相对:“你这小道诳语连篇,吾‘神座’无面从化形至今一直纵横洪荒,从未听过东北交界有什么东华部落。是否观我这好友耿直善良,十分好骗,或者为了那宝物而有不可告人的打算?”
青莲闻言亦是来气,却又想到师父教训:“遇事当不动如山,沉着冷静,随变而变。如遇冷言嘲讽者,若无伤害根本,当如细风贯耳,随风而去。”随后青莲只是淡然回道:“洪荒之大亦不知多少,如未得咫尺天涯之法,无论是谁也不可说走尽洪荒、识遍洪荒,无面道兄所言可真是诳语了。”
炎路听着这二位相互言辞不善,只得打个圆场道:“或许那东华部落是哪个大能者道场所在,其间有隔世阵法掩护亦说不定,无面你不知晓亦是合理。亦或许东华部落与无面你而言没有丝毫威胁,被你有所忽略也是合理。”
“嗯,炎路你这句话倒是在理!”无面倒也给了炎路一个面子,顺着台阶而下。
青莲不禁对炎路叹道:“炎路道兄亦是大智慧之人啊!”
说话间,香谷异变突起,有华光骤现,继而香雾缭绕遮了众人双眼。有人用神识探察,也只能在朦胧间看到,香雾中时而花开花落,又时而万马奔腾,亦时而有大船乘风破浪。或者隐约听到有战鼓震天,亦或者有高山流水之声,亦或者有笙箫和鸣。
……
棋盘山上,秀弦落下一子,随后叹道:“哎,本应是伴生至宝,奈何因我等原因今日方现,不过此时归位亦是一件好事。”
对面辰亦是落下一子,言道:“我等用道法使天道苏醒之日推迟,为始他在第一世打好基础,这也是无奈之举,一世过后,这方天地运转之势也将要交还天道,在这之前必须得选出一合道者、一监道者、一护道者。”
“汝之虑,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