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最爱的人骂着去死,我难过的五脏六腑像是一把刀在绞着。 我突然想起我和谢信芳早在三年前的那个夕阳便结束了,太阳如血一般,残忍的照亮我和他分手的那个秋天。 所以,他恨不得我去死也是应该的吧。 我抵着墙缓缓坐在地上,胃里的酒液翻滚不停,酒气上涌,我忍着呕吐重新站起身,“信芳,我要你当着我的面跟我说让我去死!” “我送你去死!”电话那头的人一字一顿,五个字像从齿逢中挤出来的一样。 之后,他问我在哪,我报出地址。 胃中一阵阵抽搐,酸味不断翻涌而上,恶心的感觉犹如浪潮,一波紧随一波地将我淹没,我忍不住去了洗手间。 每个包厢外面都有随时恭候的侍者,我一路问到了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了个天昏地暗,边吐边把贺涵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 等吐无可吐时,我才扶着墙慢慢走出来。 经过一个清雅安静的休息间,我便晃了进去,靠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快要睡着时,衣领蓦地一紧,“给我起来!” 我睁开朦胧的醉眼,看到一张满含怒气的面孔,他的手揪着我的衣领,那双凤眸恶狠狠地瞪着我。 可我一点也不怕他,还傻傻地笑了笑,“你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看清楚我是谁?”他的脸离我很近,嘴里呼出的气喷吐在我脸上,很好闻,像是某种花香,又像是某种果香。 他的唇又那样诱人,绯色的,微微张着,能看到里面的颜色也红得十分可爱,我忍不住就咬住了他的唇。 就吃某种可口的食物那种咬。 他放开我的衣领,双手扣住我的脑袋,轻松把他唇解救出去,“元贞,你他妈把我当吃的了?” 我舔了舔嘴唇,“美味,想吃!” “……”他低咒了一声,一手扶住我的腰,一手托住我的臀,轻松将我掀上他的肩膀。 我本就喝了很多酒,被他走路一巅再一跛,更是难受,我忍不住捶打他大腿,边捶边骂:“妈的,又倒挂!你当我麻袋啊。你好歹是贺家大少爷,能不能不要老是干这种粗活!又不需要你去码头扛麻袋讨生活!” 贺骏琪任我打,继续扛着我往前面走。 “不行了,我要吐了,你快放我下来。”我还“呕”了两声。 贺骏琪依旧无动于衷。 “我真吐了。” 他脚步顿一点停顿都没有。 我又哭又闹,“你特么放开我,你个混蛋,我那么喜欢你,你竟然这么对我,我不要喜欢你了,你是坏蛋……” 他脚步倏地顿住,把我放下来。 我一下子没站稳,他反应极快地伸手搂住我的腰,又将我拉回去扶稳,身体紧紧贴着他的,“你刚刚说什么?” 我迷茫着醉脸看着他,“我说什么了?” 他凤眸眯起,随后扣住我的下巴,倾身在我耳边诱哄着,“乖,说我爱你!” “我……讨厌你!”我扬起下巴,倔强地看着他,“贺骏琪,我讨厌你。” 他倏地松开手,我跌坐在地上。 结结实实地一声响,摔得我龇牙咧嘴,不断吸冷气。 他蹲下身,手肘搭在膝盖上,脊背挺得很直,即便是蹲着,这个男人身上的贵胄之气依旧不可忽视。 “你还有改口的机会,要是不说,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坐着吧。” 我哼了一声,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地上,“我躺着,反正不冷!” 贺骏琪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遇到我这种人,我一定碾他几脚! 可他好像没生气,我甚至还听到他低笑了一声,“我就没见过脸皮比你厚的女人。”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给我起来,你不要脸,我贺家还要脸!” 我被他拉起,盯着他尚未收起的笑,不是嘲笑,不是冷笑,就是那种发自肺腑的笑,我也的的确确感受到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好。 我抓着他的手臂,像打量珍奇物种似地看着他,觉得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要震撼。 “贺骏琪,你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之前你装瘸扮傻的时候就有一个替身对不对?所以,你这个贺骏琪是假的对不对?” 他脸上的笑敛了敛,使劲掐了下我的脸。 我嗷嗷叫痛,伸手去抓他的脸。 他用另一只手扣住我的手腕。 我再用另一只手去挠,脸上骤然一松,这只手的手腕又被他拽住。 “不让我抗你,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背我!” 说完,不等他同意与否,我绕到他背后,伏在他背上。 “等你清醒了再收拾你!” 他放开我的手腕,托住我的臀,把我放上一提,起身背着我走了。 那晚,他好像背着我走了很多很多地。 我看到横贯昆城南北的漓江两岸灯火如繁星,美得像是天边,仿佛伸手就能摘到星星。 漓江岸边有很多大排档、烧烤摊、火锅店、酸辣粉店……叫卖声,划拳祝酒声,谈笑声……在风吹飒飒的秋,这副景象十分热闹,似是要把这凛冽的寒风捂暖。 我觉得很神奇,贺骏琪背了我这么久不累吗?还带我到这种地方来,我就趴在他背上哼哼着问他,“贺骏琪,你背我到这来干嘛?” 他默了半晌,说:“让江风把你吹醒,我好收拾你!” 我咬住他肩膀,含糊不清地骂他,“你个坏蛋!亏我还以为你是想像其他情侣那样,背着我走过大街小巷,然后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爱我。” 他身体僵了僵,随后冷嗤道:“你脑子是什么做的,被灌过猪油吗?这种事情都敢想?” 我哼哼着,“如果真是这样,猪油一定是你!” 路过一家粥店,我突然想起了谢信芳。 那天的风比现在冷,我们两手牵手在漓江边散步。路过一家粥店,我说我想喝粥。 他强硬却不失温和地拖着我走开,“等回去后,我熬给你喝。” 记忆回笼,我叫住贺骏琪,他停下脚步,扭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示意他往后面看,“折回去折回去,我要喝粥!” 贺骏琪瞪了我一眼,继续背着我往前面走。 我勾住他的脖子,像电视里勒紧马缰绳那样,只是怕他生气把我从他背上丢下来,没敢长“吁”叫唤。 我在他背上不停扭动,“折回去,我肚子饿嘛,我这么点要求你都不满足我,你还是不是人?” 他托在我屁股上的手腾出一只来,拽开我勒住他脖子的手,“等回去我满足你!” 他说诨话,我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不行,我肚子没填饱之前,坚决不配合你个淫贼。” 声音有些大,惹得边上的人纷纷扭头来看我们。 贺骏琪恶声恶气地警告我,“再闹就下去!” “我要喝粥,喝粥嘛……” 他倏地松开手,我从他身上掉了下来,手揪住他背后的衣服才没摔坐在地上。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看着我为喝一碗粥,低声下气至此,难过得快要哭了,他却无动于衷,连一点妥协心软都没有。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松开他背后的衣服,慢慢站稳在地上,“我自己去买!” 说完,我就摇晃着向那家粥店走去,“老板,我要一碗椰奶燕麦……” 我话还没说完,一股大力便扯住我的后领子,将我拖走了。 我气得放声痛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反正就是极其不爽我被贺骏琪这么欺负。 等我嗓子都骂哑了,他终于放开我,把我随手扔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自己卷着袖子不知去了哪。 我在床上昏昏欲睡,到最后快要睡死过去时,脸上吃痛,耳边有一个恶劣到令人发指的声音不停在吵我,“给我起来……快点,还睡……是猪吗?” 我惺忪着睡眼,拍打那人,“混蛋,去死!” “我做的醒酒汤你不喝完就别想睡,快给我起来!” “我不喝醒酒汤,我要喝粥……” “妈的,不喝难受死你。” …… 第二天醒来后,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惊得一下子坐起身,这才发现身上衣服全被扒光了。 恐慌蔓延至四肢百骸,可身上没任何异样,我又稍稍放下心来。 我抓着头发使劲想昨晚醉酒后发生了什么? 我似乎打了个电话给谢信芳,那我手机呢? 我披着床单下床找手机,这才发现地上有一个碎碗,有几片碎瓷上沾着几点不知名的残渣。 谢信芳的脸蓦地钻进我脑海。 他真的回来了?还为我熬了粥? 我眼眶激动地发热,正巧这时,门“咔哒”一声开了。 我欣喜地抬头,“信芳”二字脱口而出。 可看到门边站着的那人时,我倏地哑了。 嗓子里发不出丁点声音来。 贺骏琪脸色倏地一凝,阴沉得仿佛雷雨天,仿若下一秒就会雷轰电闪,将我劈得连渣都不剩。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我一步步往后退。 脚后跟踢到床,我坐倒在床上。 贺骏琪已经走到我身边,他身形本就高大,站在我面前时,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包裹,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你刚刚叫什么?再给我叫一遍!”他死死盯着我,薄唇一开一合,话冷得能将空气都冻结。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抖着胆子,硬着头皮说:“我,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你管的着吗?” 他猛然扣住我的肩膀,逐字逐句,咬牙切齿,“以后,别让我再从你口中听到谢信芳三个字,否则……我毁了你,毁了你珍视的一切,比如陆俊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