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室中,又放起了那首耳朵听出老茧的舞曲,其他几个老伙计,已经来了在热身。
看着他们在地上什么大风车、托马斯,拖地机一般的旋转,曾竹再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成就——单手倒立两秒,不由老脸一红。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懒懒散散吹了几句牛。
“热身五分钟,然后开始排练。”说话间,街舞社breaking舞种的第一高手,也是带队队长胡斌忽然大声道。
大家心领神会,相视一笑:嘿嘿嘿,这家伙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肯定是他跳爵士舞的女神黄婷肯定来了。
果不其然,只见身材火辣的黄婷,领着一群打扮很街头的标致妹子进来了,好一个赏心悦目。
她们可都是铁树中学全校牲口,垂涎的对象!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跳舞也一样,跳breaking的牲口们,顿时连热身也变得亢奋卖力。
老古当先来了独门绝技倒立单手弹跳,瘦子不服气,立马耍了个干净利落的地板小套路,好不闹腾。
到了胡斌,直接便是一个空翻开场,然后一套绝对高级的旋转连接技巧,并且音乐拍子也压得极准,放眼整个大嘉南市,那也是高水平了。
伙计们当然给足了面子,铆劲地喝彩。黄婷那边的妹子们精灵着呢,对于这群牲口博眼球的方式,司空见惯了,只淡定的瞥了几眼。
以往这种个人秀式的热身运动,曾竹一向只能当路人甲喊喊口号的,断不敢献丑。
只是今天,曾竹看着其他人一个个秀绝技,脑子里出现了很奇怪的感觉,好似他的眼睛自动将其动作慢放,然后大脑解析出各个动作,关节点发力的技巧,以及掌控衔接要点。
“好像挺简单的嘛……”曾竹不由自主想,跃跃欲试的感觉愈发强烈,心中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我的功夫恢复了,做这些高难动作也会变得轻而易举?”
曾竹技痒难耐,当即身子倒了过来,用上了他那“老掉牙”单手倒立,但这次他并未在两秒钟后倒下,而是随着腿与腰的协调,带动着身体,用撑地的单手,肘关节反复弯曲伸直,开始倒立弹跳,之轻松稳定,如履平地。
初时,周围的人并未在意曾竹,当他跳到十几下后,众人才惊觉。
“哎哟,篾哥什么时候也练会了单手跳?”
“不得了、不得了,篾哥三年终于出新招了……”
“老古,篾哥的单手跳,好像比你还稳啊!”
曾竹觉得单手跳实在毫无挑战性,翻身下来,挠了挠头,没有回答大家,立即又开始了下一套动作:
托马斯衔接大风车,再接托马斯,干净利落,迅捷流畅,一气呵成,专业程度连胡斌都有所不及。
不是吧?
这回大家都傻眼了。
“篾哥,你背着我们偷练多久了?现在才出来一鸣惊人的装逼。”
“这特么不科学,凭篾哥那体质天分,就算跟国外大师学,也不至于突然这么吊吧?”
曾竹一套动作做完,潇洒收尾,竟脸不红气不喘。
面对大家再三追问,他只能扯淡:“估摸着是我物理学学得太好,突然开窍,感觉这些动作只要掌握好了发力技巧,协调好身体,都好简单。”
理确是这个理,人人都明白,可做起来又是完全另一回事了,这不说了跟没说一样。
“切!”
全场哗然,果然大家无不表示了鄙视,一致认同是曾竹苦苦偷练,就为了有朝一日一鸣惊人。
“篾哥,你现在虽然进步巨大,跳的不错,但这逼装的也太过了吧?”作为第一高手的胡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是啊,学好物理,跳舞就这么容易了?再说了,篾哥您一个文科生,学个鸟的物理。”连郑新新都忍不住拆曾竹的台。
“真的,我是老实人,不装逼。高中不学物理,我初中总学过吧?”曾竹摊手。
他心中其实已有些后悔,自己想的什么破理由敷衍大家,但话已出口,哭也要哭着装完。
众人起哄,嚷嚷着点明要看曾竹做某某动作。
曾竹底气也不大足,装模作样,再三谦让,到底还是展开手脚,身体翻飞,动了起来。
这一动,却一发不可收拾了,但见一个个华丽刁钻的高难度技巧,曾竹跟玩似的便做了出来,且其中夹带的很多动作,是某某世界知名舞者的招牌绝招。
最难能可贵的是衔接流畅,绝无卡顿,动作完成度与质感奇高。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再无一点起哄声,包括黄婷她们一干妹子。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群街舞社的高中生,即便算不得高手,那也识得货的:“再加强一点乐感律动,就算世界街舞冠军,也不过如此水平了吧?”
不仅旁人深深震惊,正陀螺似旋转的曾竹自己也颇觉意外。
初时,他只想略作尝试,不料他想到了什么,根本不需多作思考,大脑已引导着身体自然而然去做了,仿佛他早已熟练了多年,完全停不下来。
往日,这些华丽的技巧,可是自己在意淫中才敢奢望的!
“嘭!”
曾竹也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惊世骇俗,让大家把他当怪物看待,正琢磨着见好便收,忽听一声大响,舞蹈室门被人狠狠撞开了。
“跳舞的美女帅哥些,回避下!”有人大喊,声音嚣张,好个神完气足。
街舞社一帮热血小年轻,人多势众,向来也不是好惹的,纷纷正要开口还击,可一看到对方某人那标志性的长颈鹿脖子,登时萎了。
——马虎领着六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气势汹汹地大踏步而来。
马虎作为后来转校生,第一个星期就干翻了学校牛逼哄哄的“三大天王”之一的董小鸡,瞬时立威,都不带让人喘气的。
更有传言说,嘉南市地下一霸马光头是马虎他爹,从此铁树中学,再无人敢撩其虎须。
“马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霸占舞蹈室,也要搞清楚,这是学校划给我们舞蹈社的。”街舞社的负责人谭文锋,不得不出来说句话,话虽质问,实则底气不大足。
“谭社长,你别慌,跟舞蹈社没关系……诶,黄同学、梁小妹,你们都在呢?”腰绑校服外套,自以为酷劲十足的马虎,看到有学校舞美一枝花的姑娘们都在,拿起了绅士风范。
“跟舞蹈社没关系,那你跑到舞蹈室,让我们回避什么?”黄婷哼了声。
“找你们舞社的篾哥,亲热亲热。你们不回避,想看‘亲热戏’,也不成问题。”马虎背着手,似笑非笑,斜瞟坐在地上的曾竹。
曾竹刚停止“拖地”的旋转动作,正缓着气,他嘻嘻一笑,道:“我说长颈鹿,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呐,上一次放了你们一马,不知道长点记性?”
Excuse me?
马虎一行人神色一滞,气得差点吐血,曾竹这厮得有多不要脸,竟然能颠倒黑白到这种地步。
“曾锤子,你……”刘小健正要用他的贱嘴反击,被马虎拦住了。
“不好意思,篾哥,小弟马虎就是这么犟,这次又来了,求篾哥可不要再放过我们了。”马虎怒极反笑道。
舞蹈社众人终于明白了马虎所为何来。
“马同学,你不要乱来,高考在即,在学校里你还想打架不成?”郑新新总算有点义气,现在还敢替曾竹出头。
站在郑新新背后的吴斌,悄悄拉了郑新新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说。吴斌曾跟随外边的街舞队出去商演,无意见识过马虎的爸马光头的厉害,深知对方绝不是他们能招惹起的。
马虎摇头:“不不不,你们都听到了,是曾竹不想放过我们,不是我马虎找他的麻烦。”
“呸,自己追不上吕清影,找曾竹麻烦,算什么男人?”那之前被马虎称作梁小妹的女生,不屑道。她叫梁冰,是吕清影的同班同学,知道马虎跟曾竹那点“隔夜仇”。
曾竹看了郑新新跟梁冰一眼,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份仗义执言的感情。
曾竹向来不是那种道德至高的人,他能理解其他人明哲保身的噤若寒蝉,但这无异更凸显了郑梁二人的雪中送炭的可贵。
“长颈鹿,别叽叽歪歪了,老子时间贵如金,你耽搁不起,不服就战。”曾竹拍拍屁股,站起身,手插口袋,一脸蔑视。
呵?又想故技重施,摆谱装逼吓人?
马虎等人狞笑了起来,马虎身后闪出个穿背心的肌肉大块头,道:“老马,我先来会会这傻逼。”
舞蹈社很多人都认得,大块头是校体育队的主力,曾竹那身板站他面前,就是小鸡与蛮牛的对比。
众人都暗叫不好,不忍想象曾竹的下场。
马虎的跟班们纷纷喝彩助威,与舞蹈社的紧张,相映成趣。
“曾竹,不要去,叫老师……”郑新新要去拉曾竹,曾竹却已朝大块头,迎面踏上。
“跪下认错。”大块头真干脆,两人一照面,沙包大的拳头,径自往曾竹脸上招呼。
真狠。
“啊!”
已有女生惊呼,别过头,不敢看。
咚的声,真有人跪倒了。
舞蹈社的人石化了。
马虎等人嚣张的笑容,却戏剧般的凝固在了脸上——因为跪倒的人不是曾竹,而是大块头。
发生了什么?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家只看到了刚才大块头一拳打过去,但还没碰到曾竹的脸,曾竹已先一脚,踢在了大块头的右腿膝盖。
难道是大块头平时撸太多,腿脚虚?就曾竹那软绵绵的一脚,竟直接把他踢跪了。
“这位老兄,原来你说跪下认错,是对自己说的……起来吧,我原谅你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曾竹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