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原本应是休息的时间,但甲亥铜岛上依然灯火通明,小镇的商业繁荣也带动了一大批其他服务行业,各色各样的酒馆、灯花会、赏星节等各类活动都纷纷开启。
唐小飞和周无养带着公孙忌和牧战三人等来到胡同内,原本是吃晚饭的时间,但是自周无养和唐小飞提议了去吃昨天的那家小面之后,大家也都欣然同意,毕竟那香味昨天不止飘进了唐小飞他们的房间,公孙忌和牧战他们也闻到了,因此而好奇。
可是原本这个开张出摊的时间,等了许久都未见老谭出现。
“大叔今天怎么没出摊?”周无养向唐小飞投去询问的眼神说道。
“我怎么知道!”唐小飞无语。
“应该是人家今天有事,算了吧!我们明天再来!”公孙忌说到。
六个人等了一会儿后便准备离开,一个年级稍大的挑夫从正八街外面走进第一个胡同。
“这不是昨天那小子嘛!”这年级稍大的挑夫说道。
“大叔您好,这家面摊今天怎么没有出摊?”周无养问道。
这年级稍大的挑夫也是昨天一起吃面的,周无养和唐小飞还认得出来,更别说人家一眼就认出了无养和小飞。
“唉...诸位有所不知,我们这岛上有一个恶霸,今天派人将老谭打成了重伤,现在已经躺在床上无法行动了......”这挑夫叹了叹气说道。
“什么!”唐小飞和周无养异口同声道。
“怎么会这样!大叔人明明很好!”周无养自语道。
“大叔,您能不能带我们去他家,我们昨天吃的小面钱还没还给他!”唐小飞说道。
这挑夫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显然这一行人应该都是炼气士,这行侠仗义的炼气士也不少,这挑夫也见过不少,但是这岛上的恶霸可非寻常炼气士能够抗衡的。
“我劝两位,还是别去了,既然昨晚老谭说了请你们吃,就不用给他还钱!”这挑夫好心说道。
“这位先生,我的两个学生吃了别人的东西,既然没有给钱,这自然是不对的,还请先生领我们到那主人家登门拜谢,以还恩情!”公孙忌这时候站出来说道。
这挑夫打量了一番,发现公孙忌器宇不凡,显然不是寻常炼气士。
“好吧...那诸位随我来!”这挑夫说道。
随后挑夫领着六人往胡同的深处走去,走了不大一会儿,来到一间非常破旧的民房外敲了敲门。
“谁?”一女人的声音传来,十分年轻。
“是我!”隔壁王叔!
“王叔!您怎么来了!”随着声音的出现,民房的门也开了。
女子十分貌美,身材也非常极品,尽管没有浓妆艳抹,但这素面都已经到了惊为天人的地步,若是换上一身华丽服饰,涂抹一些胭脂女红,那定然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容。
“啊!”这女子一开门看到外面站了这么多人,惊叫了一声。
“琳琳不必惊恐,这些人都是你爹爹的朋友,听闻你爹爹受伤,特来看望!”这挑夫急忙解释道。
“琳琳,是谁啊?”老谭拄着一个拐杖缓慢的走出来。
“爹!王叔带着你的朋友来看你了!”谭琳琳急忙转身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老谭仔细一看,迎面的两个少年可不是昨晚才吃过自己的小面的那两位嘛,这两个少年饭量惊人,老谭印象颇深。
“噢!是你们啊!小兄弟!”老谭说道。
这一句话让旁边的谭琳琳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坏人。
“老王!你怎么!唉!你们走吧!”老谭对着门口的王叔说道。
“老谭,这几个小兄弟是来帮你的,你不能在忍下去了!”老王有些激动的说道。
旁边的公孙忌眉头一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他了!
“大叔!我们来还你钱!”周无养说道。
“那几个面不值钱,不用啦!”老谭说道。
“既然大叔不收钱,那我们就帮你把这个恶霸收拾了,就当还您一面之情!”唐小飞说道。
“你们!...唉!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琳琳,去备些茶水!”老谭说道。
“老谭,我还有事儿,就回去啦!”门外老王急忙说道,然后迅速离开。
公孙忌原本对这件事情挺好奇,但是这老王明显猜出了他们的身份,有些心急了,让公孙忌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以众人的眼力来看,这谭琳琳相貌如此,怕是那恶霸看上了老谭的女儿,老谭不从,便被恶霸派人殴打成伤。
随后老谭拄着拐杖引着众人来到屋子里,这屋子不大,只有两间房,一间是老谭的,里面只能放下一张床,另一间稍大一些,所以老谭引着六人来到稍大一些的房间,这间是谭琳琳的,但也只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毕竟谭琳琳不常在铜岛居住,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另一个岛上的亲戚家里住着。
这也是听说父亲被打成重伤才连夜赶了过来。
谭琳琳很快就将茶端了过来,茶杯很破旧,显然谭琳琳为了凑出六个茶杯费了一番力气,茶水很淡,里面的茶叶十分难看,颜色发黑,这是茶叶时间放久了的缘故,再加上原本就是粗茶,所以也耐放,倒也不怕变味。
牧战轻轻抿了一口,一股苦涩和古怪的茶味流入喉咙,但牧战还是忍着咽了下去。
“谭大叔,您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周无养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公孙忌从进门就不说话,因为他已经将这件事情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他以前出门办事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因此也习以为常了。
不过对于唐小飞他们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体验,所以公孙忌并没有阻止。
“小兄弟...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这事儿啊你们还是别掺和了!”老谭说道。
“谭大叔,昨天您还好好的,今天您就这个样子了,我们还想吃您做的小面呢!”唐小飞说道。
“琳琳,去下点面!”老谭对一旁的谭琳琳吩咐道。
“好!”谭琳琳离开。
“小兄弟,你们以后想吃面,就直接来老谭家里!”老谭笑着说道,随后从旁边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烟斗,抽了起来。
“谭大叔!您就别和我们绕弯子了!”周无养从床边站了起来说道。
老塔知道,若是今天不告诉他们事情的原委,怕是今晚这些人都不准备离开了。
“唉!好吧,我告诉你们!”老谭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来说道。
闪回:大约是二十年前,那时候的我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我没有放弃。最终我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我的老伴给我生了一个女儿!虽然不是儿子,但我依然很开心,这多少让我看到了希望!
但上天总是喜欢跟你开玩笑,给你打开一扇窗就会给你关上一扇门!我的老伴难产,接生婆问我保大保小,我自然不想失去老伴,更不想失去孩子!我的老伴也许听到了接生婆和我的对话,就在我陷入十分痛苦的纠结中时,我的老伴选择了死亡!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措手不及,更让接生婆再没有时间问我保大还是保小,只能急忙将孩子接生出来!我感觉我的心失去了一块东西,这东西明明离我很近,我却无法触摸到!我绝望的跪在老伴身旁,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流泪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因为这种痛苦,让我流的已经不是泪了,而是血!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没有母亲的女儿!几次我都曾想寻死,但是每次看到女儿的笑容,听到女儿的哭声!我就无法这样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突然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我把女儿寄养给亲戚,独自一人来到铜岛上寻找活计!
我需要养大她!所以我需要挣钱!在铜岛,我选择了挑夫这个职业,因为是日结,所以我每天都能拿到钱,然后第一时间给抚养我女儿的亲戚寄过去。
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二十年,女儿也长大了!就在一次女儿来岛上看我,被铜岛主人家的公子,墨文宇看上了!我自是知晓,这墨文宇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女儿嫁给他也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我不奢望能攀龙附凤,只希望女儿能有一个快乐幸福的一生!所以我拒绝了墨文宇的提亲,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那墨文宇贼心不死,他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想得到!一开始只是对我使一些绊子,还好不算过分!
我忍忍便就过去了,我知道不能让女儿继续在岛上待下去,便送她回去,这件事情也没有跟女儿提过!这之后,墨文宇开始变本加厉的对付我!我只能忍,只能受着,我知道再过不久,我开面店的钱就攒够了,便可以摆脱墨文宇的折磨。
但墨文宇终于还是对我出手,三番五次下来,光是医药费就让我花了不少钱,所以我只能继续留在岛上工作!而墨文宇便有更多的时间来折磨我,让我屈从!
虽然我想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我年纪大了,女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我甚至连嫁妆钱都没攒下来,怎么能够离开!固然那墨文宇提出来的条件非常诱人,但无疑那是将女儿往火堆里送,这种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做出来!
随着老谭的叙述完毕,谭琳琳也端来了六碗小面。
“快吃吧,凉了就不香了!”老谭背着谭琳琳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对众人说道。
今天的面注定吃的不如往日那么痛快,甚至还有一些苦涩!这大概就是底层人的尴尬吧,尽管穷苦,但有骨气!
在很多人眼里,这类人也许穷的就剩下骨气了,但很多事情不妨换个角度去想一想,如果他们放弃骨气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也许,事情并不是人们想的那么简单的,退一步真能够海阔天空,其实不然,这句话应该叫做退一步难得海阔天空。
许多人总会将自己的三观设定在别人的身上,然后指指点点!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就是所谓的设身处地。
公孙忌和牧战他们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美味的小面,谭琳琳自然知道这些人饭量不小,所幸就将下面的锅放在一个小车子上,推了过来。这是老谭经常出摊所用的车子,上面各种调料自然齐全。
“谭大叔,等你养好伤了,我和你一起出工!”周无养说道。
“这...这怎么可以!”老谭急忙推辞道。
“谭大叔,我们没有钱,既然吃了你的面,就要帮你做些事!”唐小飞说道。
“是啊谭大叔,这几天就让我们帮你吧!”牧战也说道。
老谭从床边起来,准备向众人鞠躬,公孙忌急忙上前扶住。
“老先生,不必多礼!相遇即是缘分,您这样做我们可收受不起!”公孙忌说道。
老谭被这几个少年的热情所打动,终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热泪,这感动并非是寻求帮助的感动,他自然知道这些人斗不过那个墨文宇,说到底大家不过萍水相逢,但他们能说出这样的话,怎能不叫老谭感动。
“你们的好意,老谭我心领了,但这墨文宇是岛主大人的儿子,我们斗不过他的!”老谭劝说道。
“不斗一斗怎知斗不过!”这一次公孙忌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