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滂沱大雨,哗啦啦的,洗刷着寂静的长街。
长街两边的霓虹灯,在大雨的鞭打下,显得有点萧瑟,不再耀眼。
长街上,迷蒙的灯光下,一个欣长的身影,正踉踉跄跄地走着。借着灰暗的灯光,依稀看出,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大概在26岁左右,上身穿一件白色的衬衣,下身穿一件灰色的牛仔裤,**的头发,**的衣服。
此时,街上已少行人,偶尔一辆汽车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溅起的水花,犹如珍珠般向他的身上扑去,他全身早已湿透,所以对这溅飞而来的水珠,已无所谓。
他的眼光狂乱而迷离,穿过雨帘,四处游走,从脸颊滚落而下的水珠,也无法掩盖他脸上的红晕,很明显,他喝了酒,并且喝得不少。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狂乱的眼光,紧紧盯着街对面,街的对面正好是一家酒吧。稍后,他那狂乱的眼神里,又透出一股莫名的痛苦之色。
略一犹豫,他便转身走向对面。
就在这时候,一辆轿车从后面呼啸而来,车上的司机骤然看到有人从街边横出来,匆惶之下,忙紧踩刹车,吱吱几下刺耳的摩擦声之后,车子终于刹住了,但由于路滑,车子还是向前滑了几米才停下来。虽是如此,但车上的司机也已惊出一身冷汗。
稍一定神之后,借着灯光,司机巡看了一下,没看到人,难道还是撞到人了?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小心脏跳得飞快,凝神喘了口气,打开车门,来不及拿伞,便匆匆下车查看。
这是个女司机,长发飘飘,上身穿一件紧身T恤,下身穿一件牛仔裤,身材高挑。
她一下车,便看到一个男子卧倒在车前轮下,如果刚才她没刹住车,估计车轮已从他的身上碾过。想到这里,她吁了口气,暗道幸运。
她走了过去,伸手探了探那男子的鼻息,还有气息,于是,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袁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醒来,便觉得脑袋胀痛得厉害。这段时间,他天天酗酒,酒精都快把他掏空了,整日迷迷糊糊的。
紧接着,他觉得全身都麻痛麻痛的,好像全身的骨头被人拆散了,然后又刚接驳回来似的。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他想起来了,昨晚,他横过马路的时候,给一辆车撞倒了,当时他便晕了过去,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你醒了。”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很有磁性的声音,有点沙哑,有点性感。然后,袁拓便看到一个身材很高佻的女人站在病床旁边,看着他。
这个女人看起来30岁左右,穿了一件紫色的紧身连衣裙,不但让身材玲珑突现,而且显得雍华高贵,鼻子又高又挺,有点西洋人的味道。
“嗯。”袁拓应了下,然后问道:“是你撞了我?”
那女人皱了皱美眉,说道:“正确来说,不是我撞了你,而是你撞了我的车。”
“我撞了你的车?”
“不是吗?大雨天的,你突然横出马路,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你就不是躺在这里了。”
袁拓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倒没错,当时的确是他没有看后面的车,不由讪笑了下,说道:“不好意思,当时我喝了点酒,反应有点迟钝。”
“还喝了一点?满身酒味,就象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似的,象你这样子,简直就是自杀。”
袁拓又是讪讪笑了笑,说道:“多谢你送我来医院。”
“你不用谢我,毕竟是我的车撞的,不管是谁的责任,我都不会撒手不管的。”
袁拓看了看她,问道:“我伤到哪里了?”
“还好,只是皮外伤,没伤到内腑,只是倒地的时候,头受到了撞击,有些脑震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既然没事,那我走了。”说着,袁拓便要起身。
但他刚掀开床单,那女人就按住了他,说道:“还是留院查看几天,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我于心不安。”
“既然医生都说没事了,你还担心什么?还有,我身体强壮,这点小事还伤不了我。”
“不行,医生都说了,必须留院察看一周。”
袁拓叫道:“一周?那更加不行。”
“为什么?”
袁拓苦笑了下,说道:“住院那么贵,我为什么要浪费这个钱?”
“你心疼钱?”
“也不是心疼,只是觉得没必要浪费。”
那女人奇怪地看了下袁拓,说道:“可以确定身体有没有后患,怎么就叫浪费?”
袁拓沉默了下,还是坚持说道:“不了,我的身体有没有问题,我自己会知道的。”
那女人又拿眼扫了几下袁拓,说道:“你放心,不用你掏钱,住院费我出了。”
“既然不是你的责任,你不需要掏这个钱。”
“你这人很奇怪,如果是别人,都恨不得讹我一下,你却争着来负这个责任。”
“是怎么着就该怎么着,既然责任在我,为什么要你付这个钱?”
“看不出你这人还挺固执的。”
“这不是固执,是恩怨分明,好了,你走吧,我没事。”
“你真没事?”
“我真没事。”
那女人没有走,反倒是奇怪地盯着袁拓看了一会,然后问道:“你是心疼钱,还是身上没钱?”
袁拓的脸红了红,其实,他倒不是心疼这点钱,只是现在囊中苦涩,能省的就省点。
犹豫了下,袁拓坦诚说道:“我身上没钱,所以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那女人倒想不到袁拓会承认自己没钱,她知道,钱是一个人的尊严,特别是对男人来说,更是如此,能承认自己身上没钱,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都说了,钱我来出。”
“就算你出了,我也要走。”
那女人一愣,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袁拓回答说:“要我无所事事在这呆一周时间,我受不了。”
“你这人真奇怪,一周时间有多长?是不是单位不给请这么长的假?”
“不是,我现在没工作,所以我要出去找工作,不能在这耗着。”
“你要找工作?”
“嗯。”
“想找什么工作?”
“只要能赚到钱的都行。”
那女人眼光闪了闪,又端视了袁拓一下,然后问道:“你会不会英语?”
“会,还挺好的。”
“你以前做过什么工作?”
“人事。”
“有没有做过市场?”
“在做人事之前,有做过一段时间市场。”
“那你现在想找人事方面的工作,还是想找市场方面的工作?”
“市场。”
“哦,如果是到国外工作,你愿不愿意?”
袁拓不解地看着她,问道:“你想给我介绍工作?”
那女人想了想,说:“嗯,有个朋友托我帮他找一个会英语,懂市场,又可以去国外工作的人,这段时间一直物色不到合适的人选。”
“真的?你觉得我合适?”
袁拓一听有工作的机会,马上来精神了。自从离开原来的公司之后,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一周前,甚至还给一个不良的公司诈了一把,骗了他的客户资料之后,便把他给炒了,而那份客户资料,可是他花重金买来的。
“嗯,我觉得你应该可以。”
“但我们才见的面?”
“这跟见面时间的长短无关。”
袁拓知道遇到贵人了。现在他很迫切需要一份工作,可要抓住这个机会。
“既然这样,你推荐我去见下你的朋友。”
“不急,你先养好伤,伤好之后,我自然带你去见他。”
“我都说我没事。”
“有没有事,得由医生来决定,如果你不留院察看,我可不会带你去见我的朋友。”
“为什么?这根本是两回事。”
“一回事,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珍惜的人,他还会珍惜别的吗?”
袁拓沉默了一下,说道:“好,我听你的,但你得遵守你的诺言,出院之后,带我去见你的朋友。”
“好,就这么定了。”
“嗯。”
“是了,你叫什么名字?”
“袁拓,你呢?”
“温玉蓝。”
温玉蓝走了之后,袁拓高兴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说真的,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他满腔的热血,需要一个平台,一个机会来燃烧。
自从凌颖走了之后,他才意识到他之前的几年只是在苟且偷生,不但给不到幸福给凌颖,连他自己也在混混噩噩中象乌龟那样活着。所以,凌颖走了之后,他毅然离开了原来的公司,离开了原来那看起来安逸,其实是在消耗他生命的工作。
他要重新定位他的人生,他要站在人生的巅峰,拥抱星空。
但让他感到尴尬的是,这段时间他找工作并不顺利,还给人忽悠了一把,让他储蓄了多年的一半财富付水东流。
他没想到一次车祸竟给他带来工作的机会。听温玉蓝的意思,这份工作应该还不错,而且可以去国外,让他暂时离开龙城这个伤心地。
这段时间,他不断地用酒麻醉自己,再这样下去,他的人生只会越来越废,换个地方,换份工作,也许是他重生的契机,所以他要努力抓住这个机会。
但这个温玉蓝凭什么帮他?凭什么觉得他行?这个事情究竟靠不靠谱,他心里也没把握,但他能感觉出来,那个温玉蓝并不像是忽悠他。
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三天,这天中午,温玉蓝又来医院看袁拓。袁拓一见到她,便兴奋地问道:“温小姐,是不是工作已经有着落?”
温玉蓝说道:“我跟朋友已经沟通过,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是吗?那太好了。”
“就那么渴望工作?”
“那当然,有了工作,才能有所作为。”
温玉蓝凝视了一下袁拓,问道:“那天为什么那么颓废?”
袁拓犹豫了下,回答说:“失恋了。”
“唉,又是爱情。”顿了顿,温玉蓝又说道:“但人生还是得继续下去,不能因为一次爱情就把自己给废了。”
“我并没打算把自己给废了,只是心里难受,所以喝了点酒。”
温玉蓝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袁拓几个问题,然后陪袁拓吃了中午饭。吃完饭,温玉蓝便又走了。
袁拓出院那天,温玉蓝又过来接他,把他送回家。第二天,又接袁拓去见她的朋友。
温玉蓝的朋友是做外贸的,在世界几个发达地区都设有办事处,现在他要找的人,就是要派往美国办事处,专门服务那边的客户。
两个人见面之后,温玉蓝的朋友见袁拓器宇轩昂,仪表堂堂,已经接受了一半,一番交流之后,发现袁拓思维敏捷,见识不凡,更是喜欢,当场就拍了下来,月薪3500$,并享受各种津贴和奖金,还感谢温玉蓝给他找到了一匹千里马。
从温玉蓝的朋友那里出来,袁拓感激地对温玉蓝说道:“温小姐,真的很谢谢你!但你凭什么就觉得我行?”
温玉蓝笑了笑说:“凭感觉。”
“凭感觉?”
“我觉得你人应该不错,能力应该也不错。”
“你不怕你看走眼了,难以向你的朋友交代?”
“听你这么说,你是对这份工作没信心,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去跟朋友说,现在就取消合作。”
“别,别,我肯定有信心。”
“那就是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好好干就是了。”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顿了顿,袁拓又问道:“为什么要帮我?我们并不熟。”
温玉蓝说道:“我不是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之前我答应朋友,说是会帮他找人,你的出现,正好解决了我的难题。”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回去准备一下,签证一拿下来,就要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