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张宁远敲开徐陌的院门。
“你今天随我去普通弟子的一处听课地点，那里的传功长老尤长老，你会和其他普通弟子一同听取杀道。听完杀道课程以后，你先呆在那里，我会领你去挑选暗仆。”张宁远说道。
“是，张师兄。”徐陌点点头，道。
……
传功长老讲课地点有好多处，尤长老讲课的地方则是最靠近徐陌住所的。
偌大的广场上，一共来了数百名普通弟子，他们或者盘膝而坐，或者昂首站立，大多聚在一起。现在尤长老还没有开讲，讨论声、交谈声到处都是。
张宁远将徐陌带到这里，便自己离开了。
徐陌看着周围那些陌生的普通弟子，感觉有点格格不入。
“呼……”徐陌深吸了一口气，心道：“太在意别人又有什么意义？我自做好自己便可以。”
或许是受生长环境所影响，他的性格有些孤僻。
“嗯？”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徐陌倒是没察觉到身后有人。
徐陌回过头，看到王通笑容满面地站在自己身后。
“徐兄也来啦？”王通打招呼道。
“嗯。”徐陌点点头，算是回应，道。
“徐兄第一次来听课吧，尤长老你应该没见过吧？”王通走到徐陌身边，笑道。
“是的，我确实是第一次听，也不知道待会尤长老怎样讲课。”
“怎样讲课嘛，就是所有人聚集在广场。看到那边的高坛没有？那就是尤长老待会宣讲时坐的地方。”
王通一边说，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高坛，上面供有一尊道鼎，此时也在源源不断地冒着道烟。
徐陌顺着王通指的方向看去，正巧，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步上那高坛。
“那位就是尤长老，七阶战王，在长老中属于偏弱的一位，不过给我们这群普通弟子讲课却是绰绰有余。”王通在旁边说道。
徐陌点点头。此时，尤长老已经端坐在高坛上，看样子是准备开讲了，徐陌和王通都闭上嘴，安心地等待。
广场上的普通弟子们也渐渐安静下来，倒没有不识趣的家伙继续高谈阔论。
尤长老见场面差不多了，便开口道第一句：“何为杀道？”
开宗明义，讲课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对于普通弟子，这已经是比较容易理解的讲课方式了。就算在更高层次的理论讨论中，这样的发问也有一定意义。不过很显然，尤长老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毕竟，高深的修炼知识也需要绝佳的天资来领悟，法不传庸人之耳，在场的都是普通弟子，最高也不过四阶战师顶峰，连五阶那道坎都没跨过，讲的太玄妙显然也没有意义。
徐陌心里却微微震动。一方面，那尤长老的话语虽隔得远，却能清晰地传入耳中，显然是有相应的手段；另一方面，徐陌对于“何为杀道”这个问题，竟起了无名的反应。
内心的震动，杀道，仿佛是一个熟悉的字眼，却隔着千载万世的风墙，穿不透记忆的壁垒。
台上尤长老继续宣讲，“所谓杀道，即是杀人的道理、道路、道法，杀一者，杀百者，杀万者，皆是杀……”
台下，徐陌的内心却有一股抗拒的心里。
“不是这样的，但……又找不出明确的理由来反驳。杀道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好像思考过这个问题？”徐陌失神地想道。没人注意他的走神，就连一旁的王通也在专心听讲。
那尤长老所讲之杀道，在常人所理解、所能理解的范畴内，尤长老所讲的内容，也许是最透彻、最理论、最简单直接又蕴含真理的“道”。
但是，道确实如此吗？以常人的理解所理解的道，便是真正的“道”吗？
便在此时此刻，徐陌心中浮现两个独立的字——“杀”和“死”。
他外表毫无变化，内心却沉入了莫名的玄思。
此时的徐陌，正经历一场如白日梦游一般的、仿佛被人硬生生拉入的一场旅行。无数生死、战场、杀戮、轮回，只在亿万分之一瞬！
醍醐灌顶，玄妙不可言。
虚空天地中，徐陌抬起头，看着顶上一个大大的“杀”字，恍然大悟。
就是这么简单。
当徐陌回归现实之时，尤长老还在继续讲课，周围的普通弟子们扔在专心听讲。领悟杀道，对于众多暗门弟子而言很重要，因为他们始终药执行任务，杀人是必不可少的必修课！
但是他们学到的杀道，和徐陌所看到的杀道，完全不同。以凡夫的口舌，难以说明其中的具体差别。只是有一点很确定，那就是两者杀道的境界上，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
早课散席。
“徐兄不回去修炼吗？”王通看见徐陌还站在原地，便问道。
“是的，过一会儿张宁远师兄会过来，他要带我去挑选暗仆。”徐陌点头道。
“暗仆吗？哈哈，你可要挑选好喽，最好挑一个美人！虽然也要看对方的意愿，不过凭徐兄这英俊的外表应该不成问题！”
徐陌有些无语，摇摇头，说：“你还是别调侃我了，再说，我志不在此。”
“哦？志不在此吗？嘿嘿，徐兄就别装正经了，男人嘛，饱暖思……”
“好好，我败给您了，您老慢走不送！”徐陌受不了这家伙，连忙摆手道。
“哈哈哈，一定要挑个最漂亮的啊！”王通猥琐地笑道，然后离开了，时不时还回头给徐陌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徐陌实在对这家伙无语，果然面由心生吗？
徐陌站在原地，等待张宁远。
广场的普通弟子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尤长老也下坛离去。徐陌等的无聊，便琢磨了一下记忆中的蛮牛十打和练骨术。
阴绝指，因为它属于领悟和隐藏手段一类的武技，所以徐陌认为它不适宜在公共场合下修炼。
练骨术，讲究一个基础，徐陌当场扎开一个马步，两手结成书上所言的“不动印”。练骨术有许多手印配合身姿，大多是要求在阳日下修炼，就不如这个“不动印”。
现在艳阳当空，四下又空旷，确实是修炼的好时机。
但是徐陌还没有修炼一会儿，张宁远便已经来了。
“修炼外功了？”张宁远的声音，从徐陌身后传来。
徐陌连忙收了架势，转头道：“张师兄。”
张宁远点头，道：“随我来吧，我领你去暗仆管事堂。”
“是。”
……
在轩墨暗宗，普通弟子不一定需要暗仆，但暗仆必须选择一名主人。因为暗仆都是普通弟子的后备，所以他们也拥有拒绝某个弟子的权力；不过，如果对方是核心弟子，那么暗仆便没有了选择余地。换句话说，如果一名核心弟子看中了某个女性暗仆，那么后者也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而成为暗仆以后，后者所需付出的代价也就很明显了。
这便是规则，没有明文规定的潜规则。
暗仆管理堂，专门用来管理暗仆与暗仆主人关系的堂口，暗仆的晋升也是需要报备给这个堂口的。
不过任天东是早就跟暗仆管理堂堂主，孙显荣，打过招呼的，所以徐陌的晋升很顺利。
徐陌跟随张宁远来到暗仆管理堂，堂内执事看过徐陌和张宁远的弟子令牌后，便领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内室。
徐陌感到有点奇怪，便询问身边的张宁远，道：“张师兄，我们不是来挑选暗仆的吗？”
“这里面自有各个暗仆的名册，你以为暗仆管理堂是要把所有暗仆，都集中在一起再让你挑选吗？你有那个牌面吗？”张宁远不屑地瞧着徐陌，道。
“呃……”徐陌略感尴尬，他之前确实想当然地以为是那样的“现场挑选”。
这时候，那名执事抱着一本厚厚的名册走过来，把它摊在室内的石桌上，对徐陌说：“目前在册四万一千余人，你要一个个挑选还是按照条件挑选？”
“呃，按条件吧。”徐陌感觉很怪异，按条件挑选仆从？真是前所未有的感受。
“年龄、性别、修为、特长、身高……”那执事又吧啦吧啦说出一堆字眼来，要徐陌选择条件。
徐陌暗暗惊诧，对方竟能把这些暗仆分得这么详细吗？一个条件也就算了，这么多条件混合的话，那一本书可以查到吗？
想了想，徐陌试探性地说道：“修为不需要太高，会洗衣做饭，听话，不要话痨，嗯……女性吧。”
徐陌之所以加上女性这个条件，并不是为了自己所谓的“性福生活”，只是觉得女性暗仆更容易掌握，不像严布或者吴高那样……说起来吴高当时真的是坑了一把徐陌，不过他现在也不敢找一个普通弟子索要元力石了吧？
那吴高也许做梦都想不到，徐陌竟然能够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直接晋升成为一名普通弟子！
那执事闻言，没有多说什么，手按到桌上书籍上方，白芒一闪，书页自动翻开，执事顺势收回手。
徐陌愕然，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过神奇的手段，自从进入轩墨暗宗以来，他已经见过太多了。但是那又如何呢?他始终还是孤陋寡闻了。
徐陌走上前，看到那名册翻开的那页里，显示出一排排关于一名叫“肖玉”的暗仆的信息。
“肖玉，女，14岁，姿色普通，会洗衣做饭，一阶战徒，性格内向，……”
徐陌是彻底地服了，他算是“又”开了一次眼界。在修行界，像那种常人难以想象、难以做到的事情，却往往都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办到。
另外，这里的管理机制也好，生活方式也罢，徐陌都是头一次接触。徐陌确实读过书，可是他在这里，就是一个完全的傻子了。有人说，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徐陌的情况与之类似。
“就是她吧。”
“好，我带你去见她，还需要征求其本人同意。”执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