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巴恩!多么如雷贯耳的名字。可是尉却是愣愣地伸出手和这个叫做维克巴恩的年轻人握在了一起。在摘掉头上的帽兜后,维克巴恩露出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庞,一头金色的卷发,宝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那长相是典型的贵族血统。维克巴恩和隆对尉平静的反应有些惊讶,看这个小家伙的反应,似乎他并没有注意到哪里有些不妥,即便是他来自最偏远的山村,那也应该知道北境之地有一个叫做巴恩的姓氏吧。
尉一脸坦然,没有意识到什么,他只是觉得,维克巴恩这个人的名字很好听,这家伙长得也不错,人品看上去还行,挺大方的一个人,做个朋友还是不错的。
尉平静的反应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不过在维克巴恩看来,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从小到大因为顶着这个沉重的姓氏,他都是俯视众人,从来没有人和他平等对视过,而眼前这个小鬼却是一脸木讷模样,看样子眼前这个小鬼并不知道他作为男爵的身世。
尉握着维克巴恩的手坦然道:“先生,你是个不错的人。很高兴认识你。”
维克巴恩笑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恐怕你是我的朋友圈中唯一的铁匠了。”
维克巴恩对着隆笑了笑。隆也是一阵苦笑,他那表情算是认同了维克巴恩的说法。的确,在维克巴恩的朋友圈子里,尉算是一朵亮眼的奇葩。
“我觉得做铁匠挺好。”
“是啊,铁匠是个手艺活,做的好将来可能成为伟大的铸造师,或者炼金术士也说不一定。你只是个铁匠吗?我是说,你除了铁匠之外,恐怕还有其他的职业,对吧?”维克巴恩问道。
尉摇了摇头道:“不,我是个专职铁匠。除了打铁,我什么都不会。”
维克巴恩和隆对视一眼,有些怀疑道:“你介意撩起你的右手袖子,让我们看看你那刺青吗?”
在维克巴恩的提醒下,尉这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很明显,对方很可能已经知道他那右手上刺青的秘密。
在两人怀疑的目光下,尉将右手上的袖子撩起,露出了大地与山之印。
维克巴恩点头道:“果然没错,这不是普通的刺青。”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是图阵结界。你是一个术士。虽然这图阵看着怪异,但我敢保证,这是术数没错。”隆补充道。
“我刚开始也猜想是图阵结界,可是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图阵结界,甚至上面的铭文符号我都不认识,应该不是属于人族的图阵结界。”
话已至此,尉知道今天遇到了明白人,掩饰也是徒劳了,而且这两人也不像是有什么恶意,还把自己当朋友,为自己解了围。尉便承认道:“既然两位已经猜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错,这是个图阵结界,但我不是个术士,至少现在还不是个合格的术士。”
“那我更是好奇了,其实我也是个术士,为什么我看不懂这是什么图阵?这不是人族的图阵。”维克巴恩此刻看尉的眼神就像是盯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好的术士是一种极度渴求知识的一类人,一旦发现自己没见过的图阵就会兴奋的睡不着觉,维克巴恩就是这一类人。
“这的确不是人族的东西,是矮人的。”
“矮人?原来如此。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怪不得这文字见着眼熟。”维克巴恩恍然大悟。
“你是人族,如果想要成为术士,自然可以学习人族的术数,怎么会学到矮人的术数?而且矮人怎么会将本族的术数教给你一个外族人,我十分不解,这不符合常理。”
尉自然不会将矮人小老头的事情说出来,他只是回答道:“这是和一个矮人朋友友谊的见证。”
“和矮人朋友的友谊?据我所知,那矮人的脾气可是古怪的很。看来你确实不简单,竟然能得到矮人的信任,你根本不知道得到矮人的信任有多难。”
“在我看来矮人朋友非常热情,他们有极好的高粱酒,还有烤肉。”尉似乎还在回想和矮人小老头一同住在矮人小屋里的美好时光。
“是啊,他们的高粱酒确实不错,我也有幸喝过一次。”一声不吭的隆也插嘴道,那副模样仿佛在回忆当时那场难以忘怀的篝火宴会。
隆拔出匕首像观赏艺术品一样说道:“你很令人印象深刻,小鬼。那么我问你,这匕首是你打造的?”
“是的。”
“这种东西你还有多少?
“目前这把匕首是唯一的。当然了,我也尝试着打造了其他一些铠甲之类东西。”
听到尉这么回答,隆对着维克巴恩看了一眼,巴恩立刻就明白了隆的意思。
维克巴恩便对尉说道:“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篝火宴会。就在这个月的满月日,城外的东郊森林,那里很久以前有个废弃的矿洞,现在是一个边外驿站。相信我,你会一定不虚此行。”
尉看着维克巴恩如此真诚的目光,他也不好推辞,便回答道:“感谢您的邀请,巴恩先生。如果时间允许,我一定会到的。”
“记得带上你最好的作品。越多越好。我期待着你的到来。”隆对着尉神秘的笑道。
尉自然不明白巴恩所说的这个篝火宴会到底是什么,又有哪些人参加,他天真的以为这次宴会就像热情好客的矮人小老头伯恩那里一样,有酒有肉,只是朋友间的普通聚会而已。
“我相信你是一个守信用的人。那我们在满月日再见。隆,我们走吧,办完了事我还要把我的戒指拿回来。”
说完两人再次将黑袍上的帽兜戴在头上,将面容隐藏在了帽兜的阴影下。尉目送着这个两个奇怪的朋友转过街角后才离开。尉一直住在流民村,在那个小小的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复杂的人情世故他并不懂多少,他只遵循一条简单的规则,那便是对待来自别人的善意或恶意,他都会加倍奉还,从不拖欠。
尉怀里揣着半斤黄金在城里的街头四处溜达,他向着路人打听附近哪里有最好的大夫和药铺。
“请问,这里最好的大夫和药铺在哪里可以寻到?”
“这位大婶,我需要找大夫。”
……
在拦下了几个路人之后尉并没有得到想要答案,不知不觉时间已到晌午,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叫声。从早上出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没吃过东西。尉寻着空气中飘香的饭菜味道来到了一家酒庄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头顶巨大的招牌,以及店里人满为患的客人们正吃着各种诱人的小菜喝着老酒,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尉刚想迈出一只脚,踏上酒庄的门槛,便有店内的酒保上前询问:“干什么呢!臭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啊,走走走!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
尉的这身行头确实和一个要饭的没什么区别,但身上没有异味,衣着还算是干净。对于酒保的无礼尉并没有往心里去,他此刻正在脑袋里纠结着别的事情。
“这个地方看起来应该很贵吧。算了,老家伙还需要请大夫看病抓药呢,还是省着点吧。”尉自言自语道。
随后,在酒保的驱赶下,尉很自觉地将迈出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然后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舍地转身离开。
离开酒庄后尉继续在大街上溜达,他遇到了一个街边的烤饼铺子。店家正将烤炉打开,一把铁钳子伸进烤炉,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张被烤的金黄喷香的大饼。那大饼大得惊人,居然有小磨盘那么大。尉震惊了,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烤饼,这么一个下肚,绝对能够撑起他的肚皮了。于是他站在烤饼铺前再也挪不动步子,他观望着店家的烤饼工艺。揉面、滴油、摔打、再次揉面……
这是尉的一种近乎病态的的职业病,每当见到炉子,不论是烤饼还是其他什么打铁或烧制陶器等,他都会挪不动步子,有时候甚至能够一杵大半天,他喜欢观察别人的手艺和加工流程,特别是用炉子烤制食物或用品的这个过程。一直到以后他成为了大陆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之后他仍会乔装打扮一番后就像现在这个样子杵在大街上的炉子边很不自觉地影响别人做生意。
“喂喂喂,我说你到底买还是不买?你杵在这里我怎做生意!”烤饼铺的老板对于这个杵在面前一副傻呵呵模样的小子很是不满,这家伙该不会是来偷师学艺,抢饭碗来着的吧。
被烤饼铺的老板呵斥之后,沉浸在那烤饼手艺中的尉这才算回过神来。只是刚才一个做饼的全过程已经被他看了遍,再看下去就是无意义的重复了。整个做饼流程并不复杂,他已经了然于心,剩下的就等着回去实践了。
尉就是这么的可怕,不论什么工艺,不论多么复杂的流程,只要被他看上一眼,他就能学会和模仿。有时候甚至只需要看一眼、摸一下实物,他就能完全了然这玩意儿的材质和结构。接下来复制这种活对他来说就是手到拈来的事情。没错,尉就是属于被他看一眼、摸一下就会怀孕的那种人。
“老板,给我来一个烤饼。”尉咽了咽口水道。
“哼,买个烤饼就杵这么久,做这样的决定很难吗?十个铜板。”烤饼铺的老板没好气道。
尉直接从怀里掏出那包精致的钱袋子,他打开钱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金灿灿的一片,都是金币。他从里面掏出一个金币递给烤饼铺老板道:“我没有铜板,你这里收这个吗?”
见尉直接递来一个金币,烤饼铺老板差点一个踉跄撞到滚烫的烤炉上,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从来没有收到过金币。一般买他烤饼的都是贫民阶层,这些人手里哪来的金子。那些富贵老爷可从来都瞧不上眼这种地摊货的食物。烧饼铺的老板现在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小子是不是真的是傻子,有那一块金币足够去大酒庄胡吃海喝好几顿了。
见老板一脸愁眉哭脸的样子,尉问道:“怎么?你这里不收这个?”
老板一改刚才的凶横态度,谄媚道:“这位少爷,不是我这里不收这个,我这一烤饼才卖十个铜板,你这一块金币……我实在是找不开呀。”
“这好办,你看这块金币能买多少个饼,我全包了。这饼不容易坏,容易储存。而且我饭量也大,不怕吃不完。”
听尉这么一说,烤饼铺老板的脸几乎都变成了绿色,就像吃了苍蝇一样。
“怎么了?这笔生意还是不好做吗?”尉不知店家为何如此为难,既然找不出钱,那自己就吃亏一下,多买点就是了,反正吃不了还可以带回去嘛。
“这位小少爷,您就别拿小店开玩笑了,您这一块金币足够买我这一千张烤饼的。我这炉子每天才烤出五十张饼。我就是没日没夜地不停烤也要二十天呐。”
“什么!”尉也是被惊掉了下巴。
“难道小少爷不知道这一块金币能够兑换一万个铜板吗?”
“……”这回尉的脸色也是煞白,他从来不知道金子在这城里这么的值钱,一个小小的金币竟然能够换一千张小磨盘一般大的烤饼,那这能换多少斤的玉米面呐!尉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在一瞬间崩塌了。以往他打造一个铁器顶多十多斤玉米面,这次他只是打造了一把精钢制的小匕首就换了半斤的黄金,如果换算成玉米面的话……尉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掌握了一个宝库,或许他不应该被束缚于流民的身份活在点丁大的流民村里,他本就不是流民,根本就不属于那里。或许在外面这个世界,他能够活的更精彩。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既然你们这么为难,不如我来给你们想想办法?”
尉转头一看,身后站着两个壮汉和一个瘦瘦的家伙,那两个壮汉胡子拉渣,满脸横肉。那个瘦子面色苍白,但始终面带笑容,并不令人讨厌,看起来像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