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巨债
有人在今夜失去胃口，有人却在今夜食欲大开。
云逍从没有像今天大快朵颐，吃的那么欢快。虽然已经十成饱了，他还是意犹未尽地恨不得舔干净只剩汤底的餐盘子。可惜，现在已为人师，为了体面不能真的实施。
经过一天的家政培训，云洛已经初步具备小管家的水平。饭毕，懂事地为师父沏上一杯茶，然后收拾饭后残局。看着自己徒儿踩在小板凳上的忙碌背影，云逍很是欣慰，一边捧着茶杯，一边惬意地哼哼：“得徒如此，夫复何求。”
“是不是感觉过的很滋润？”云逍眼前出现一个发光的笑脸表情。
“嗯。”云逍惬意地点头。
“有没有发现屋子里变了样？”笑脸带着云逍的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
云逍熟悉的杂乱被收拾的井井有条，个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昨天的家还是单身汉的狗窝，今天单身汉突然像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勤劳能干地收拾一番。云逍满意地再次点头。
“有没有很幸福的感觉？”笑脸变成一个闪亮的心形。
云逍浅缀一口茶水，之前的饥寒之感已经无影无踪：“嗯啊。”
“这样的徒弟要不要好好疼一疼？”心形变成一个箭头指向在厨房工作的云洛。
“必须的！”
“所以我给他买了一身衣服，你看看合适不。”
云逍这才发现，云洛身上换了一套贴身的管家黑白小制服，就连围裙也换成了特制的儿童版，上面印着两个大字——厨神。衣服上那纯正的色彩，那顺滑的质感，绝对是高档货色，貌似不便宜的样子。
云逍感觉口有点干，不安地赞叹道：“这身衣服很贵吧？”
“可不是，天蚕丝做的。不过冬暖夏凉，省了一年四季换装钱。”莹欢喜地说。
天蚕丝？天蚕丝！云逍呛了一口茶。这东西记得好像和云泥一个档次的东西吧？
莹发现云逍的失态，打趣道：“你的乖徒儿总不能连身衣服都没有啊。孩子穿什么无所谓，但是出了家门，你这当师父的多丢份儿，所以我就先订做了三套凑合穿吧。”
订做？三套？云逍有点端不稳自己的茶杯了。
“看你愁的，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件天蚕丝的礼物，在你卧室。”莹安慰道。
“哦。”云逍感觉好受了一点，毕竟自己还真没穿过天蚕丝。
“对了，你快去云洛的房间看看，大变样哦！”莹催促道。
云逍带着不详的预感，推开了徒弟卧室的房门。
原生态的房间里已经装点成了温馨的卧室。积灰地板擦得锃亮，挂网的天花板装点着繁星似的水晶。空荡荡地房间里，摆了几件家具，显得十分充实。
最大的是一张双人床放在进门左手边。云逍不禁怀疑一个十岁的孩子用得着双人床吗？床架是用暗红色的木料做的，云逍不认识。但是床上铺的褥子和被子看着就柔顺和松软，想必不是什么廉价货。
床的旁边，靠着窗子是一套书桌，书桌旁站着一个立式衣柜，也都是暗红色，造型简朴方正。桌上摆着一座台灯，顾自发出柔和的白光。一圈看下来，云逍就觉得这台灯有点蹊跷。
目前市面上的台灯主要就那么几种。最普通就是油灯或者蜡烛。有钱人家可以使用火石作为光源的火石灯。火石是一种可以发光发热的矿石，使用的时候只要敲击一下石头，它就会发出热量和光亮。其实火石最好的用处是用作火源，其次用来照明。因为灯的光越亮，发出的热量就越多。在冬天用火石灯还能顺便取暖，然而在夏天就鸡肋了。
最好的光源是一种叫做萤石的矿石。萤石可以在有光亮的时候吸收能量，然后在黑暗里放出光。越好的萤石储存的光量越多，所能发出光的颜色也越多。不够只有少数品质足够好的萤石才能制作成一盏萤石灯。所以萤石灯的价格不菲。
云逍看出了台灯的价值，却没有看出床和书桌的真实价值。他不知道那都是昂贵的红木家具。大大咧咧的他没发现木头上面还有着精致的纹理和雕花。
小小的卧室三个词可以总结，低调、奢华、有内涵。
莹在耳边低语：“给徒弟一个这样的卧室很棒吧。”
“嗯。”云逍感觉胸口有点发闷。
“你肯定不心疼吧？”
“嗯——”云逍头摇到一半，最后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所以一共多少钱？”
“200个金币哦。”莹在空中写下一串金光闪闪的数字。
200个金币？云逍忍住了眼泪，虽然自己现在一穷二白，但是100金币好像还能接受。
“我选了分期支付，一共十二个月，一个月200金。”数字后面多了一行小小的x12。“服装店，家具店留的都是你的名字。那几个老板虽然长很凶猛，却是很好说话，让我赊账了呢。”莹开兴地回忆。
什么！云逍感觉脑袋遭受了一记大锤，2400枚金币！自己现在连一个铜币都没有啊……
他含着热泪奔回自己的卧室，蒙着被子差点哭出声音。被赶出家门一天也就算了，怎么又突然欠了一屁股巨债呢？他感觉被子里好像有什么丝滑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块还没巴掌大的手帕。
莹解释说：“这就是我提到的礼物。你徒儿身体小，布料没用完，刚好给你做个手帕。”
云逍哭得更凶了，花了2400金，自己就得了一块手帕，呜呜呜……这手帕也太小了，擦鼻涕都不够啊，呜呜……
第二节陪睡
云洛一个人收拾完厨房和餐具，发现桌子上留着一杯凉了的茶。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师父不知何时不见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光点形态的莹落在云洛肩头，表扬说：“你师父啊今天看你这么能干，高兴得都哭了，现在一个人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呢。”
单纯的云洛，还不知道有种叫喜极而泣的感情，他歪着小脑瓜，眨着眼睛问：“高兴为什么还会哭呢？”
莹发出一阵轻笑：“你长大就懂了，今天你也累坏了吧，快点休息吧。”
“好的。”云洛听话地走进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晚安。“书桌上的萤石灯黯淡下去，天花板上的星星也开始睡了，莹的光也消失在门后。
黑夜占领了整个空间，云洛躺在比自己大了好几圈的床上，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团巨大的棉花，没有边际。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待在黑暗中。今夜的月光微弱，天花板上的小水晶反射着幽幽的光，好像无数的小眼睛，看的云洛不安。闭上眼，那些眼睛同样出现在眼前。不满十岁云洛感觉在黑暗中生出一个看不见的影子，在见不到的地方，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
云逍躺在自己廉价的小床上，今晚硬硬的床褥硌得自己格外难受。翻来覆去，眼前一直闪着一串数字。
突然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被子，云逍唤醒了莹，照亮了房间。原来是自己的徒儿一脸的不安，站在床旁拽着自己的被子。
云洛害怕地说：“师父，我的房间好像有奇怪的东西。”
“有东西？”云逍纳闷，这房子住了这么久，能有什么东西？闹鬼？也不应该啊，哪有恶灵会自寻死路，跑到玉灵原撒野。
“我怎么忘了！”莹在脑海里自责：“洛儿毕竟还是个孩子。”
云逍恍然大悟，一把将云洛抱到自己身边。“别怕我的乖徒儿，有师父在呢。”
暗地里却是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反击：“没想到，处处细心考虑周到的莹姐姐，也有失算的时候呐。”
“我……”莹羞愧地说不出话来。莹可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哪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自然不能面面俱到。
“有师父在，坏东西都跑了，你放心睡吧。”云逍笑着说。
“嗯。”云洛躺在云逍的被窝里，眼睛里的不安慢慢消失。他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感觉有点不对劲，不解地问：“师父，你的床为什么这么难受？”
云逍又是胸口一闷，强颜欢笑：“师父是大人啦，能吃苦，就把好东西都留给你啦。你以后可一定要对师父好一点哦。”
“嗯。”云洛郑重地点了点头。殊不知，这说好的一点那里是简单的一点。
云逍突然精神一振：“对了，我们可以睡你的床啊，又大又舒服。”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他抱起云洛兴奋地冲向隔壁的“温柔乡”。钱都花了，总该体验一下看看花的值不值吧。
云逍调整萤石灯发出最适合睡觉的亮度。他侧身躺着抚摸云洛的头发：“师父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
云洛乖巧地像一只小猫咪，轻轻地点点头。有了师父陪伴，睡意一点一点地钻了出来。
“很久很久以前……”可能是从没享受过这么舒适的床，讲故事的人竟然先睡着了。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听故事的人，也慢慢进入梦乡。
一夜无事。
第四节日常
忙了一整天，又是做饭又是收拾的，还是一个孩子的云洛能撑下来真是不容易。因此这觉睡得更外香甜，一下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甜甜的梦境里，云洛梦见自己正在天上飞翔。他一头扎进了一团白云，又松又软的。正当云间嬉戏地快乐，一朵乌云飘了过来，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起来。
云洛睁开了双眼，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脸上刺挠得难受。要不是听到师父的呼噜声，云洛还以为被什么怪物袭击了。摸索了半天，原来师父的大毛腿这次跑到自己脸上来了，这次还是一双。
费力地把两条大毛腿从身上移开，云洛看到的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只是今天没有一个美丽的身影在晨光中巧笑嫣然地呼唤自己。
云洛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来到了客厅。经过整整一天莹姐姐的细致培训，云洛知道了自己每天的日常。
日常第一件活儿，准备早饭。
云洛熟练的动作，完全看不出是刚掌勺第二天的菜鸟。今天没有莹姐姐在一旁指导，他也清楚地记得每一个步骤。不到二十分钟，一盘诱人的蛋炒饭出锅了。莹藏在屋子某个角落里，静静地观察，心里既感动又欣慰。家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真是一大福气。如果另一个大孩子也能这么懂事，自己就算死也瞑目了。莹想起种种往事，不由得抹了一把辛酸泪。
每天都睡到自然醒，或者说是睡到饿醒的云逍，这是第二次起的那么早。香味再次把他勾了出来。饕餮一顿之后，整个人精神焕发。
半躺在椅子上，云逍砸吧着嘴，感觉自己以前的生活真是苟且，哪有现在的这般美好。
“你好像忘了什么事哦。”莹用一串数字提醒他美好的生活也有艰辛的一面。
“哦——”他捂着胸口，痛苦地叹气。
云洛看着痛苦的师父，不安地扯扯师父的睡衣，小声问：“师父，你怎么了？今天的早饭不好吃吗？”
云洛天真的小脸和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马让云逍赶走阴霾：“小洛洛你的饭可好吃了。师父这是为自己打气，今天开始要加油工作了！“他蹲下身去，亲昵地拉起云洛的小手：”以后我白天不在家，你就跟莹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嗯。”云洛点头道。
“乖。”云逍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回房间换下睡衣，穿上了许久不动的灵卫制服。
制服以白色为底，边角处绣着紫色的缎带。制服的后面绣着一颗缩小版的玉灵树，象征灵卫的身份。制服左胸的位置绣着一枚小小的灵符，内圆里是三叶玉灵，代表他紫灵卫——灵师的级别。制服十分的贴合修身，勾勒出云逍健硕的体格。一个家里蹲能有这样的体型也是稀奇。看着制服加持，雄姿英发的帅大叔，云洛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刚才那个邋遢的师父。
“那我先走了，期待晚饭哦。”他挥挥手，给云洛一个俏皮的眨眼，转身离开。
门慢慢地合上，云洛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眼神都暗淡了几分。
莹在身后现出身影，笑着问：“才一起睡了两个晚上，就舍不得他了？他有啥好的，好吃懒做的，哪有姐姐我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啊。”
感受到背后好像被阳光照射的温暖，云洛转身一笑：“早上好，莹姐姐。”
如此天真单纯的笑容，让莹真是恨不得抱起来咬上一口，只可惜自己没有实体。“今天我们再学几个菜品，然后开始教你文史，数理……”莹幻想着，云洛这么好的底子，加上自己的谆谆教导，云洛未来一定能成为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男人！真是想想都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