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索德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了痛觉,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看到身边为自己处理伤口的那位少女。
少女一手拿着几片宽大的叶子,嘴里嚼着草药,把搅拌好的草药吐出来涂在索德的胸口和腹部,之后用叶子摁住伤口。索德看到身上的许多伤口都用了类似的处理方法。少女察觉到了索德的目光,动作停了下来。
她低下了头,呜咽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眼角泛出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索德勉强撑起上身,揉了揉干涸的眼袋,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很担心你,所以…我一直跟着你。”少女揉着眼睛呜呜咽咽的吐出几个字来。
索德叹了口气,“告诉我你的名字。”
“莉娅…”
“听着,莉娅,你没有错,请冷静下来。我中毒了,你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解毒的草药么?”
“你伤口上涂的就是。”莉娅抬起了头,情绪稳定下来,渐渐停下了呜咽。
“附近还有吗?”
“附近的都被我摘完了,再往森林深处走有一处之前留下来的战场,那里有调好的解毒药。”说完一阵寒风吹来,莉娅拉紧了披风,使身体不暴露在寒风下。
索德意识到莉娅身上只有一件破旧的薄披风,但是除了身上穿的贴身衣物之外索德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御寒的衣物,他生来就感觉不到寒冷,就从行囊里拿出涂了煤油的火把,用打火石制成的匕首摩擦出火花后点燃了火把,递给莉娅。
“往哪走?”索德搀扶着站了起来。“事不宜迟,天暗了就不好走了。”
“好!”莉娅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拉着索德的手往森林里跑。
“阁下的手…好冰。”莉娅转过头来,一脸忧虑地看着疼得咬牙的索德。
“只顾着走就行了。”
索德已经感觉到腰部伤口的疼痛渐渐麻木了,虚弱的他浑身冒着冷汗。
而且这种麻木感正在进一步扩散,逐渐蔓延到索德整个身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毒性蔓延再得不到有效的控制,他就会身临险境,甚至会休克而死。
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瘫倒在地上,又昏过去。
莉娅拉起索德,扒掉他的护甲,丢掉了大剑,背着索德一路做着几号朝着不远的空地跑。
终于到了莉娅说的战场,这里除了几支生锈的武器柄横七竖八地插在地上和散发在空气中的腐臭味以外,尸体已被清理。
莉娅把索德放在树桩旁,从附近的树洞中找到了解毒剂和纱布,简单的清理完索德腰部伤口之后涂上解药,缠上纱布之后,累倒在索德身上。
天色又暗了下来,莉娅和索德还停留在战场上。危险的气息已经悄悄地靠近这两个孤立无援的猎物。
太阳已经消失在穹顶之上。
森林又一次被黑暗笼罩,魔物从地下窜出来,朝着两人一步一步靠近。
魔物们已经来到了两人的栖身之所,莉娅护着索德,挡在魔物的弯刀前,
铛!
莉娅睁开眼睛,身后的索德单手举着生锈的铁剑挡住了弯刀。
索德拄着铁剑站了起来,把莉娅推到自己身后,单手护住。
此时索德感觉身上多了点冰凉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身银白色的铠甲。
“谢了莉娅…帮上大忙了。”索德嘴角一撇,抄起剑照着魔物砍去。
唰!
即使是普通人用的铁剑,在索德的巨力挥砍之下的破坏力依旧恐怖。
但是索德有伤在身,动作幅度稍大伤口就会裂开渗出血来。
“嘶……”索德立马感到腰部有触电的感觉。
“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躲在索德身后的莉娅察觉到了索德轻微的吱声,随后索德的腰部流出了浓郁的鲜血
奇怪,只有这点吗?索德感觉魔物的数量异常的少,明明太阳已经下山了,这点魔物离他的预期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随即,附近的树林传来“嘎嗤”的声音…
是魔物么?索德又紧张起来,丝毫没有放下防备。还未恢复的身躯却虚弱到了极点,握着剑柄的手正在发抖。当下的形势让索德处于极端的劣势。
“可恶,快出来!”索德忍不住大声叫唤,他的腰部流淌着鲜血,索德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要是再放任血流不止,他就会晕倒。
树林里悉悉索索的声音紧凑起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索德握紧了剑,注意力全部都在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嗷!
树林里突然扑出来几只四周缠绕着黑雾的动物,索德一时分不清是什么动物,但听那仿佛由一个个低沉的音节发出来类似打嗝的声音可以辨认出是食肉动物。
索德以剑为盾,举在胸前,挡住了扑上来的锋利犬齿,却被冲击力击退了几步。
索德真是太虚弱了。
身体的每个动作,都会引来腰部伤口的抗议,甚至连发抖也能感受到腰部传来的持续的疼痛。
受身之后,索德迟缓地举起铁剑,朝着迎面而来的几只野兽的嘴巴横劈过去。
唰!!
噗…
野兽接连倒地,头部血肉模糊,黑雾逐渐褪去。这是原始的野兽魔物,身上还带有某种疫病。
小时候的诺兰生活使得索德的狩猎经验丰富,为了躲避猎物身上的病毒,诺兰人把鹿角磨成粉末撒在狩猎服上。但是现在,索德和莉娅并没有鹿角。
索德拖着负伤的身体尽量远离尸体,莉娅搀扶着索德又回到了方才的战场。
不过索德由于伤口开裂,疼痛难忍,加上失血过多,又昏了过去…
总算是撑过了一晚…
太阳升起来了,魔物们也都退去。晨光下的树林有些许寂寞。
索德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四面都是由木头拼起来的木棚,刚想起身掀开身上的披风,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索德猛地回头一看,是莉娅,原本用来给莉娅遮羞的披风盖住了两个人的身体。披风的一角从莉娅的胸前滑落…
索德坐起来,盔甲和他的大剑挂在棚子边上,莉娅熟睡着,轻轻地打着呼噜,露出的肩膀上有明显的棒状瘀痕,原来是莉娅在处理好索德的伤口之后在清晨顺着记号找回了索德的铠甲和大剑,累的睡着了。索德可以看见腰间的纱布已经快要被血完全浸透,不过血迹也没有扩张的意思。
“都是这个女人做的吗…”索德摸了摸血迹未干的纱布,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索德的手。
“你的伤还没好,请躺下休息,要做什么跟我说就是了。”少女坐起来,睡眼朦胧,另一只手揉着湿润的眼睛。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太久,跟我在一起很危险,你最好趁早离开。”索德拨开了莉娅的手,拿起胸甲刚要穿上…
“带我走吧…求求你,我不怕什么危险,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莉娅提高了音量,但语气不像是在哀求,仿佛是在要求。
“为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索德放下胸甲,看着莉娅,四目相对,“凭什么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跟我扯上关系?”
“毫不相干…”莉娅低下了头,“我是你的女人,为什么毫不相干?”
“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就在昏迷不省人事的时候……我在你身上干了什么,你当然不知道!”莉娅抬起头来,眼角泛着泪花。
索德皱紧了眉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看上你了!”说完,眼角的泪花开始往下掉,在下颚形成了一滴一滴的泪珠,滴在莉娅的手臂上。
“为什么你会喜欢上我…还做了这种事情…”索德也低下了头,用拳头用力砸了下木柱。
这时的气氛又安静,又致命。
索德应该负起责任,即使这并非他的本意。
“只能这样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索德走到莉娅面前,把头歪向一边,脖子漏出一条又深又小的咬痕…
莉娅张开了嘴,一口咬向索德的脖子,留下了两道泛血的牙印。
“谢…谢谢”莉娅红透了脸,用微小的声音吐出这几个字。
“唉…”索德转身与莉娅并肩坐下,长叹了一口气。
“跟着我的话,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你也看到了,做好准备了么。”
莉娅把手搭在索德的腿上,“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虽然这一起突发事件让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迈进了一大步,但是索德当前的目标依然十分具有难度。想要完成这个目标,意味着索德得拖着一身狼狈不堪的身体带着一个以身相许的女人在天黑之前走出这座危机四伏的山岭,然而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这两个人估计连这一片树林都走不出去…
索德经过一番思想波折,决定放慢脚步,尽量远离危险区域。
在篝火旁,索德烤了烤匕首,把几根树枝削成木屑,混合了一点火药和硫磺粉,用几滴酒精混合之后涂抹在大剑的剑刃上,而莉娅带着那把匕首抓了一只幼鹿。
简单的肉宴之后,黑夜将近,索德准备好了火源。在莉娅的帮助下穿好了盔甲之后,趴在营地附近的小山坡下,这里刚好可以看得见营地的情况,而在营地则很难观察到小山坡上露出的脸。
莉娅依旧只披着索德的披风,火把已经熄灭。衣不蔽体的莉娅在夜晚的寒风侵袭下瑟瑟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索德的眼睛因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观察,导致眼球充血不得不转过身来靠着山坡稍作休息。这时索德发现了紧闭着眼睛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莉娅,就把盔甲解开,搂住莉娅。
莉娅转过身来,紧紧地挨着索德,不知不觉…在索德的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