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狐狸眼,原名胡俊强,看人都是眯着个眼睛,一副狡诈尖酸的表情,所以被里面不知哪个愣头的同僚喊做狐狸眼,同届的兵都以为他会被胡俊强给整死,结果胡俊强反而是很开心地接受了这个外号,还特地请了那个愣头青吃啤酒加菠萝。第二天,那个兵蹲了一天的茅坑。没人再会惹这个眯着狐狸眼样的兵了。
狐狸眼是军中首屈一指的匕首暗杀战的角色,几乎没人能躲过能从他全身上下突然变出来的匕首,有人说他全身上下布满了匕首。直到遇到了何一灵和武忠直,不知什么原因,他都无法暗杀这两个人,以前他最巅峰的时候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一个班全副武装的士兵,何一灵说跟他走吧!他就跟他走了。
何一灵好像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能让全队都为他效忠一般,狐狸眼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时,他发现了他放下了戒备,能为这个连长付出生命,因为没有比他更能去感同身受地去体会小兵的无奈与凄惨的连长了。
狐狸眼在建筑里穿梭,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他是一个聪明的兵,能够充分利用天时地利人和。
敌众,我寡,敌人是无脑的,只想着在他精壮的肌肉上来一口,他就总是在闪躲。敌人是众多的,丧尸片都是这样,一群丧尸能消灭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他就在狭小的空间里穿梭。他明白,他主要是拖延时间的,但没有说拖多久,他会死,所以他总是突如其来杀一个赚一个,他明白有人在保护他,是他的兄弟,过命的战友,从一声一声激烈的枪响中,他能感受到那份誓死的守护,他总是在跑视野良好的狙击地带。
跑上楼梯,他从窗外望去,向不知名的远处竖了个大拇指,接着冲上去,两声枪响,击毙两个怪物。
跑到楼顶,房门依旧上锁,天窗开着,他准备爬窗,身后有脚步,狐狸眼转身飞去一把匕首插入一个怪物的脑袋上,他一脚踹出,连带匕首拔出,怪物的尸体连带倒从后面冲上来的怪物,他知道黏上来了,只能先杀了,狐狸眼双手持刀,再一次开始血花乱舞地屠杀,他发现这些怪物真的没有战斗力,纯粹就是一股脑的冲,无疑就是人多的时候还有点威慑力,在这狭小的楼道,他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又是不经意间被抓了一下,狐狸眼是越来越疲惫了,来来回回这样搞,还是有无穷无尽的怪物涌上来,衣服已经被撕扯开,被他丢弃了,他身上布满了咬痕与血迹,有红的,有黑的,青筋暴起,眼睛红热,狐狸眼依旧在兴奋当中,他已经好久都没有砍人砍得这么爽了。
一个怪物依旧冲了出来,狐狸眼嘲笑着,这真的是慢啊!他都能清楚看到他那裂曲发霉的嘴巴迫不及待地慢慢张开的动作,他一刀子对着怪物的脑袋刺去。
通!
狐狸眼被扑到了地上,他刺空了,怪物早就欺进到了他的身前,他意识到了,他出现了幻觉但已经为时过晚了。
“啊~”
锐利的牙齿入骨的声音,鲜红的血液从锁骨上慢慢滑落下来,流到了地板上,耐人的芳芳使怪物更加躁动,它咬的更加紧了。
狐狸眼倒吸了一口冷气,强忍着从肩膀上的巨大痛楚,挥着手里的军刺刺入怪物的后脑,他不能停下来,他必须动起来,后面的怪物马上就会扑上来的,他抓起怪物的尸体阻挡了后面的扑击。
“啊~”
这次是愤怒的吼叫,他推着怪物的尸体,挤下涌上来的怪物,“奶奶的,奶奶的,狗球,狗球。”他叫骂着武忠直的口头禅,似乎这样喊他更有气力。
阻隔了一会儿,他飞快转身跳向了天窗,扒住了窗沿,他脸上冒出了冷汗,他使不出劲儿,肩膀上有一种撕裂感,“哇啊啊!你个劳什子的武忠直啊!”
狐狸眼爬了上去,骂武忠直似乎有一种额外的力量加成,“我要走,我要走,我要宰了那个不帮忙的劳什子货色。”
一股巨大的力道再一次把他拖了下去,下面是成片的呜哇声。
“嘿嘿!”下坠的狐狸眼望着窗口外的天空,冷不伶仃地笑了一声。
他看见了一朵彩云,长得像他们村王姐家妹子的短发头,他总是在笑她,笑她蠢,笑她傻,总让别个庄稼汉子占她便宜,别个庄稼汉子夸赞一下她长得俊就给摸了。
她说,你也夸我一下啊!狐狸眼说我才不想摸你嘞!她就咯咯咳咳地笑,狐狸眼就脸红了,从此别个庄稼汉子摸她,狐狸眼就在远处看着,也不阻止,因为他觉得他打不赢那些黝黑粗壮的叔叔样的人,但心里很难受。
当了兵入了伍,他一大家子都说他想上进了,听话了,不游手好闲了,他没听进去。他希望从她家门口能看见她也能凑热闹来看他一眼,但她没有,只是按照全村的习俗,习惯性地送了件给出去的人的积福的礼物:一条毛巾,很精致的毛巾。
狐狸眼很难过,把它当做了擦脚布,以示对她的惩罚,但她又不是狐狸眼的什么人。后来他与他的同僚很快打成了一片,称兄道弟,也跟长官拜了把子,兄弟们看了他有条很好看的毛巾,都拿他那条毛巾当擦脚布,擦起来贼舒服,他不介意,都是兄弟嘛!
看见这条擦脚布他就依稀想起了一个傻女人的身影,但也索性不去想了,这部队大院好看的女兵多的是。
有一天,她来了信,提到那条毛巾是熬夜为他做的,怪他为什么不来信,她其实是喜欢狐狸眼的。狐狸眼那心啊!扑通扑通,直跳,紧紧地握着这封信,直到指头都穿破了信,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起。
第二天,他就请了假,回了村,见了她,她变得更加成熟魅力,短发留成了长发,穿着一身花布格子的连衣裙,穿着一双白色唯美的高底凉鞋,胸前不是以前的小馒头,变得大鼓鼓的,白皙精瘦的双腿,变得更加好看,只是便宜了那些庄稼汉子。
狐狸眼还没讲话,她就说了,我不傻,我以前都是在逗那些叔叔玩呢!他们现在想占我便宜我直接骂人了。说完她还是洛洛咳咳地笑,狐狸眼还是脸红,更加脸红,狐狸眼终究还是没有干什么,就是被她喊了去吃一顿饭,然后进了城陪她买了东西,又回了部队,回去后,他玩命地找那条毛巾,他要把它撮白,撮出香气,结果被他的劳什子兄弟给擦烂了,一双茧子厚的不能再厚的老脚,他当场扬言要把他那双脚给剁了,结果还是没剁成,他心不硬的。
后来,他始终说不出提亲这番话,因为他感觉她就是仙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而她却等不起,嫁给了一位有钱的庄稼汉子的儿子,他从此就变了,变成了真正的狐狸眼了,直到遇见了何一灵,他才再一次演习圆满结束的欢庆会上喝多了,与何一灵坦露心底话,何一灵没讲话,狐狸眼发酒疯逼着他和自己讲话,何一灵开玩笑地说:“老子又没谈过爱,懂你个什么劳什子的爱情啊!”
这一句深深地触动了狐狸眼的内心,狐狸眼就大嚎,捶胸顿足骂自己:“老子不懂劳什子爱情啊!不懂才没了她啊!”然后就是扇自己耳光,何一灵见此,索性给他批了假,让他回去了了心结,狐狸眼一回去,一去敲他们家的门就听见争吵声……
狐狸眼打了人,狠狠地把那男人的命根子打断了,她就在哭,玩命地哭,玩命地叫狐狸眼滚。
出事后,何一灵几乎赌上了自己在军队几年的仕途才保住了狐狸眼,禁闭那几周,何一灵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陪着他,出来后,何一灵又请狐狸眼喝酒,这次是何一灵大倒苦水,讲着自己以前当兵的一些心酸往事,但丝毫没有提起这次事情的一分一厘,狐狸眼就这样默默听着,心中的火苗还没有熄灭。
狐狸眼看开了,专心一意地为军队服务着,也慢慢变得话多了起来,只是何一灵发现他总会在夜里爬起来望着天空,独自抽烟。
落地了,一群怪物扑击上来,对着他噬咬,他体会到了,体会到了以往他对敌人的折磨也是如此,但这一瞬间巨大的疼痛使他麻痹,他始终微笑着望着蓝天白云,想着那个她。
不见老兵哭,但见老兵笑。老兵的笑容,是临死前回忆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