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雨已经停了，太阳却迟迟没有冒出来，还在被阴云遮盖，不见阳光。
何一灵走在路上，心也跟着天气昏昏沉沉，无精打采，他不知道他的选择是对是错，无论怎样选择如何，他本身就是错的，只不过选了一个让自己良心好受的结果。
不记得来时的路，全县都发生了事变，怪物横行，自己只有一把短小的手枪，没有后援，没有帮手，没有退路，没有行动方案，更重要的是行动的目的模糊，不知道两老是生是死，在哪个位置，只是印象中记得他们说要转移嫌疑人，正是凭借这个说法，何一灵才冒此险，不惜与武忠直反目了。武忠直也说对了，他变了，在两老口人们面前，他慌了手脚，没有了以往的睿智和冷静，连说话语气中的诙谐也没了，只有陌生人般简短的命令。
哐!在何一灵还在暗自神伤时，前方不远处一辆小轿车左摇右摆地像喝醉了酒的司机在车上飙车一样，不一会儿，就飙到了路两边的坑道里，何一灵知道不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怪物肯定会闻声过来的，得马上离开。
“救命啊！”车子上下来了三个人，一男一女一男孩，是一家人，手牵手摇摇晃晃地跑着，身后追着被一个怪物追着，何一灵见周围还没有动静，没来得及多想，现身朝他们那里跑去。
“救我们，就我们。”男人看见有人，当做了救星。
何一灵赶紧大叫：“安静!”掏出枪来朝怪物头上打去，怪物倒下，三人受惊般再次大叫，何一灵跑过去拿枪比着他们安静。
“别杀我们，别杀我们，我们给你钱，给你表，别开枪……”男子惊慌失措，把手上的表，怀里的钱包都拿出来了。
“走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何一灵看见左边一百米远的地上有条沟，“去那边，快!”
三人震慑于何一灵有枪，畏畏缩缩地在前面快跑着，然后跳进了沟里，“大哥，大侠，别杀我们，我们就是老百姓，都是躲鬼逃难的老百姓，求求你别杀我们。”男子还在哀求，伸出双手把手里的表，钱包示意都要给何一灵，女人在一旁惊恐抱着小男孩，捂着他的嘴巴，不想让他哭泣。
何一灵实在懊恼，好声说着：“我不要你的东西!”
男人突然跪了下来，“大哥啊！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再不行，你拿我的命抵他们母子俩的吧！求求你了，大哥!”男子跪着走到了何一灵的脚下，扯着他的裤腿，哭嚎着。
何一灵一腿把男人踢到了小沟的墙壁上，惊得女人和男孩又是一声大叫，何一灵把枪把按到了男人的脸上，愤怒地说道：“听着，我不要你的东西，也不要你的命，要你的命刚刚就不会救你们，诺!枪，丢了，可以讲话了不？”何一灵把枪甩了出去，男子这才睁开眼睛，放开抱头的手，确认属实，战战兢兢地说着：“那，那你要什么?”
“我……”何一灵无语了，现在的人好像都不相信好心办事的人了，他要以为我贪点什么，就干脆贪点什么，打消他的念头吧！“好，老子要你的钱，可以了吧！”何一灵捡起了地上的钱包，现在我要问你点事情了，说完你们一家口子就可以走了!”
“真，真的?”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男子一脸愁苦，“大哥，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家一屋子人本来是一起开车去接孩子下课的，结果接完孩子上车，乱哄哄一片，那些张牙舞爪的活死人就突然出来，追着人就是一通咬，还是我反应快，趁着街道上还没混乱，一鼓作气冲出来了!车里的广播也没了信号，下起倾盆大雨，我越来越慌，一路都是怪物，我们开到这羊肠小道来就碰到一只，一头撞进车玻璃里，吓得我左摆又摆，就是你刚刚看得那样了。”
何一灵看得出他把一路经历都讲了，“那你知道警察局的消息吗？”
“警察局?我也想到警察局去避避难的，路上全是怪物咬人，基本碰见一个在路上的，就打方向盘了……”
“那你们现在打算去哪儿？”
“黑风岭!”
何一灵疑惑，这是个什么地方，他在祁县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见何一灵困惑，男人解释道：“黑风岭是武警部队驻扎的地方，我有个同学在那里当文秘，我们原本打算去那儿的。”
“那你说，警察会不会去那儿?”
“不，不知道，祁县人很少听说过那地儿!”
何一灵的心又悬了，“好了，你们可以走了。”何一灵去捡起了手枪，回头看见他们一家人还在看着自己，“说了，我不是杀人的!你们可以走了。”
男子哭丧着脸，“大哥啊！我们车子都没了，又没有武器，还带着我老婆和崽，你叫我们怎么去啊？”
何一灵知道他的意思，他想喊自己保护他们，和他们一起去，这人啊！真有意思，前一阵子还要死要活的求命活，这一阵子又敢靠近找保护，何一灵是不可能去保护他们的，他从沟里探出头，发现了前面有一口人家门前停了一辆车，对男人讲道：“我就帮人帮到底好吧！你过来，看见没，前面有辆红色桑塔纳，我等下会悄悄走过去，帮你们把车发动，你们一家子就可以走了。”
“大哥，你不陪我们一起?”
“你当老子家里没人了啊！你们是我祖宗?”何一灵愠怒道。
“诶诶诶！是是是，大哥，你说得是!”
说完，何一灵就走出了沟，躬着腰走过去，“大哥，你小心啊！”
何一灵走到那家人门口，屋子是敞开的，好像没有人，他看了看车子，是锁着的，硬打烂车窗肯定会警报，何一灵走到前车盖，翻开它，找到警报器，拔掉了线，用手枪把子敲开了车窗，想电影里一样，扯出了方向盘底下的电路，一配，一接，成了，发动了，何一灵向他们招手，他们三人立马跑来。
“大哥，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你屋里人一定会平安的。”男人摇下车窗对何一灵讲道。
“嗯，借你吉言了，去吧！”
男人慢慢开车走去，后排车窗被摇下来，男孩没了之前的恐惧，也不哭了，竖起大拇指，一脸神气地对何一灵说道：“叔叔，再见，你是英雄。”
何一灵微微一笑，目视着他们一家人离去，愿你们平安吧！
与此同时，老人开着车子一路沿着小道疾驰，碰到冒出的怪物直接撞过去，终于，行驶到城边关了，老人放弃了车子，让我们下车，我们可以看见前面的集市冒着硝烟与明火，但没有了人声的嘈杂，那令我十分讨厌的嘈杂。
我们半蹲在车旁，老人对我们吩咐道：“现在，我给你们理一下，你们认真听着，这可能关系到你们的命。”
我们收起了心揪与害怕认真地听起来，“首先，敌人，敌人是一群鬼怪，活死人，我们不知道如何攻击，怎么杀死它们，唯一经历就是那鬼想尽力用嘴巴咬我，我就当它是僵尸，靠咬人吸血杀死我们，力气不大，但不怕疼，碰见人就发癫，而且可以知道我们的大概位置，我记得是发出响动之后就直接确定了我们，我就当他们可以在短距离之内可以找到我们，所以碰见他们，我们直接跑远，至于怎么杀死它们，之前，你是用锄头砸了它的后脑勺把它杀死，我用枪打打中腿没事，所以我当它弱点在后脑，实在没办法碰见了，直接打后脑勺。”
我和俊诚快速接受着这些信息，并且都各自思考着。
“其次，你们都选好了武器，我不会把你们当小孩子了，你们现在都得会拿东西保命，尤其刚才遇敌，第一时间想着是跑，而不是想着把敌人干掉，越跑越会死，我的想法是，目前敌人的弱点是后脑勺，如果交战，得有一人去前面引，后面有个人偷袭，懂吗？我和俊诚纷纷点头。“最后，是路线，我们现在是在城边关，离城东还有十七八公里路，这段路有蛮远，而且城里情况我们不知道，敌人对活人很敏感，我们得避开人多的地方，城边关到城东有这几个地方不能去，德政，翔南大市场，中心街，我们得绕路，走二三一队，到化机场，再到沿江开发区，沿铁路去城东县委会。”我和俊诚十分震撼，我们两个住了祁县十几年都不一定空口直接讲出路线图，而这个住在乡下的老人竟就这样空口背了出来，老人接着讲着“还有一些事，走城区一定要注意，我走前，刘义凡走中，江俊诚走后，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开枪，三人成一线，我做这个手势是停，我做这个手势是前进，我做这个手势是隐蔽，尽量不讲话，讲话也压着嗓子讲。”
我们越发觉得这个老人不简单，当过兵是肯定的，甚至结合之前的表现，我还觉得这个老人打过仗，杀过人。
“走路贴着墙壁走，不走大道，走小道，隐避要找就近物体，遮全身。”
老人看了看专注的我们，我们也确实专注，因为这些都是我们没有接触过的，也是每个男孩感兴趣的潜伏游戏。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晓得我们能不能活着到那里，更不晓得到了那里没找到你们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或者，只是他们的尸体，哎！孩子，有时候这就是命啊！天灾**，管你接受得了接受不了，我这个老不死的，只能这样帮你们了，当做缘分好了。”
这次，我们没有哭，也没有吵，而是静静地听着这个老人的话，我们第一次冷静，顽皮跳动的心脏停止了，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战场，什么是灾难，什么是命。
“好了，该交代的，交代了，我们走吧！”
这时，我萌生了退意，因为仔细想想，我也太不理智了，没准我外公外婆真的就转移了，或者真的就......
看着这位老人勇于前进的魄力，我就觉得我没有后退的理由，我瞬间有了念想，有了希望，因为我要找到我外公外婆，找到黄师傅，找到大娃，找到大圣，来挽救回一些，至少不能让黄师傅和大娃误解我是一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