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经过虚左介绍才知道两个女子都是落雪楼的修道弟子。余姓女子叫余婵,是落雪楼年轻一代弟子中的大师姐。旁边身穿蓝衣的叫李初晴,余婵的师妹。
落雪楼位于河北道东北的融天山脉之中。融天山脉,万仞高山无数,四季飘雪,乃是人类的绝地之一。然而,在群山的怀抱之中,却有一山谷。山谷之内,树木翳翳,四季如春。落雪楼便位于此。听李初晴说,出事的师姐叫吴素素,是尾随虚左偷偷溜出来的。这次落雪楼的楼主派了他们三个师姐妹出来,一是为了带吴素素回来,二是为了历炼一番。
几人回到客栈之中。开门的也是一个容貌颇为秀丽的女子,房间内一个女子坐在床沿正低头玩一把扇子。扇面上隐约一个美人,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见到几人进来,也没有丝毫反应。
“若水师妹,素素怎么样?”余婵进门便道。
“还是老样子,师姐你看吧,要不我们回山请师尊出手吧。”若水道。
“师尊已经闭关了,我联系不到。这次把虚左和尚带来了,素素因为这和尚而出的意外,一定要让他负责人。”余婵斜了眼虚左道。
虚左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初晴蹲在吴素素的旁边说:“师姐你抬头看看谁来了?”吴素素听到人声,抬起头。原本姣好的面容上,两只眼睛呆滞无神。脸上扯出一个若痴儿般的笑容,一道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一直到手里的扇子上。李初晴看到了连忙拿出手绢擦拭吴素素的嘴角。
“师姐发生意外后,最喜欢做的就是玩这把师兄为她画的扇子。”李初晴轻轻地道。
虽然听说了情况,但真正见到吴素素的样子时,虚左还是震惊了。不久前,这个姑娘还追在自己的背后,说喜欢自己。一转眼居然变成这样。一种名为自责的强烈情绪,从神魂深处涌出,以虚左的佛法修为竟也压制不住。出家人要有出离心,要四大皆空,要有浑圆一颗清净心。只是这是我要的清净吗?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虚左在内心不停地问自己。也许自己不应该去飞雪楼,这样也不会认识吴素素。不认识吴素素就不会为她画画,不为她画画,她就不会尾随自己来到洛阳。不来到洛阳就不会发生眼前的一切。虚左越想越乱,到后面居然出现走火入魔,境界不稳的现象。
“虚师兄,这里你境界最高,还请查看下素素师姐的情况吧。”李初晴的声音像是一泓清洌的水,虚左瞬间清醒了过来。
暗叹一声惭愧!虚左闭眼,瞬间又一个虚左出现在虚左的左侧。鬼仙?唐越没想到这个虚左和尚这么轻,就已经是鬼仙级别的高手。鬼仙打破生死,纵横天下。未到鬼仙前,神魂出壳只能从顶门而出。而到了鬼仙境界,神魂就可以从身体的任意部位出壳。
一般修道之人机缘与悟性都具备的条件下,修道三甲子而成就鬼仙者较为正常。胡依依虽然十几岁也是鬼仙,那是因为她尸解前已经修炼了三百多年。而胡依依之所以修炼的时间这么长,大抵是因为妖身修炼的速度不如人身。
老道曾经说过,圣人聃开天道,让天下人人皆可修道,不在限于根骨。圣人易开人道,愿人人如龙,自强不息,从此人身修炼速度远超妖族。虚左和尚的样子怎么都不会超过三十,难道他也尸解过一次?
“我佛有世间禅和出世禅。我在红尘中游历,只修世间禅,有化、法、报三身。如今只修出这一副化身。”虚左转头对唐越道。唐越想起《异物志》中有简单介绍过佛教的化、法、报三身。化身的境界与道教鬼仙类似,同样可以带宿慧转生不死。只是化身比起单纯的鬼仙神魂又有更多玄妙,化身出游后,本体可如常人般坐卧静止没有任何异常。化身的更高级别是法身。所谓法身乃由自身神魂领悟天地法则而凝聚。法身天赋神足通,据说一念可至十方世界,号称十方法身。而在法身之上还有更高境界的报身,具有种种神通,玄妙异常。
“道友有礼了。”虚左的化身双手合十。虚左的化身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点在了吴素素的额头。随后,食指上亮起了一道晶莹的光。光芒一闪而没,没入吴素素的脑内。大家都静静地看着虚左施为。少顷化身收回手指。
“以小僧之见,此乃西荒密法宗余孽所为。强行与师妹双修之后,神魂即被对方被吞噬一空。如今只剩一副躯壳。”虚左的化身愤怒地道,“世间魑魅魍魉几多,仗剑斩之若何?师兄,我去找那妖僧了。”虚左的化身看起来和虚左的脾性不一样的急性子。虚左亦双手合十道“师兄请!”说完化身便穿墙而出消失不见。
“若是我师弟在此,定能很快找出那个淫僧。如今我只能先让化身到师妹出事的树林里找找线索,可能淫僧在树林里的某处躲藏。”虚左不忍看到吴素素的样子,说完后就独自走出房外。负着双手,呆呆地望着天空。天空之上是白云和红日,心底是无奈与叹息。几缕浮云被微风扰乱,虚左一时竟出神了。
几人也跟着出了房间,留下若水照顾素素。“确认是西荒的密法宗?”余婵道,“密法宗当年在西荒传教,无恶不作。无数妖僧枉自称佛做祖,欺骗一方百姓。除了敛财之外,尤其以双修之名,害人最甚。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百姓,为了奉献给他们的佛祖,食不果腹。整个西域妖气冲天,恶鬼遍野。”
李初晴也点头道:“曾听师尊说起,密法宗当年被一个散修给消灭了。没想这些妖僧居然并未死绝,还敢来害我落雪楼的弟子!”
余婵接着道:“是散修李君负。当年李君负单人只剑走西荒,凭手中一把剑,斩杀无数妖僧的神魂。听师尊说那场大战,足足打了三天三夜,天地变色。自那之后,密法宗销声匿迹。传说中李君负也死在那场战斗之中。”
“李真人的风采,小僧也是景仰非常的。据小僧所知,当年密法宗尚有几个余孽从密道逃跑。现在很有可能隐藏在凶犂土丘。”虚左道。
“凶犂土丘!”李初晴、余婵、若水都大吃一惊!
“凶犂土丘是什么地方?”只有唐越还一头雾水。
“唐道友少在修道界活动,以后要出游务必小心两个地方。”虚左看着唐越道,“一个就是幽林血海,另一个则是凶犂土丘。”
“虚师兄,可否详细说说这两个地方?”唐越道。
“凶犂土丘乃是天下凶人集聚的地方,他们的头领号称天下第一凶人。此人招揽天下残暴之徒,与天下道门对抗。”停了一停,虚左继续说道,“至于幽林血海则是妖族的集聚地,那里有十万大山,无数森林,里面充满了雾障和猛兽。当然最凶残的还数那称霸一方的七十二路妖王,妖王之上还有两只绝世大妖。一只是天狗,修炼吞天魔功,号称可吞日月天地。另外一个是鬼車,此妖据传说低调残忍,吃人无数。当然,因为幽林血海非常大,仍有不少修道之士在其中采药炼丹,寻幽探宝。”
“虚师兄,你说的这些话怎么像是说书先生嘴里的戏词啊。”唐越道。
“哈哈!”虚左和尚难得尴尬一笑,“修行近三十载,贫僧亦未曾去过,他日必当走上一走。”
“虚师兄好胆魄,只是眼下还是先找出这个妖僧,救回师妹再说。”李初晴道。
“贫僧的化身已经快到树林,希望能够尽快找到。”虚左道。
“我们也在洛阳城里找找。说不定有些线索。”唐越道。
“大家别用神魂出游,只是肉身行动即可。洛阳城里卧虎藏龙,万一惊动什么人物,怕惹出麻烦。我这有几片菩提叶,若有情况发生点燃菩提叶,我会立即赶来。”说完虚左给一人分了一片菩提叶。
唐越知道这虚左和尚是怕有人遇到那淫僧不是对手,也糟了他的毒手。收好菩提叶,几人分头而动,留下若水在客栈照顾吴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