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末年政局动荡,内部太监权势日益壮大,群臣喑哑;外有诸王裂土而据,阴奉阳违。南离殇王宠幸妖道,酷爱炼丹最终因误食金丹未满三十而亡。幽王六岁即位,太后垂帘听政。然则太监吴常侍与太后假龙虚凤,政令皆出自吴常侍之手,以致群雄愤怒,十八路反王并起,天下大乱。
大周太祖唐渊自太原起兵,一路扫平各路反王终而称霸天下。大周立国后,太祖定都长安,将天下分为十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道之下又分为州、府、县、乡等,各立长官,各司其职,天下又至于太平,至此有三百年余。
邠州隶属于关内道,地处关中平原西部,是连接秦陇的咽喉要道。邠州物产丰富,长安城许多的粮食蔬菜都是来自邠州。
彬县是邠州的一个小县,泾河自西而东斜贯其中,将全县分为南北两半。县城虽小,但却颇为繁华。斜阳正倚在泾水之上,几处炊烟袅袅升起。河水之上有几座拱形桥,一个孩子手里拿着小风车在前面跑,后面跟着两个小孩在追逐。拿风车的小孩不小心绊倒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个中年男子赶紧跑了过来,将小孩拉起拍净衣裳。中年男子抬头间看见镇子外远远地来了一辆马车,车厢是黑色的,拉车的马是高头大马。马车沿着石板路慢慢往前,影子倒映在河面上被不断拉长。
在一间沿河的客栈旁,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少年从车厢里走了下来。少年一袭青袍,眉心一条淡淡的红线,正是和胡依依分别之后的唐越。安顿下来之后,唐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开始专心的对付眼前名为米皮的食物。据小二说米皮是将新打下的大米用水拌湿之后,碾成米粉,和成糊状,然后倾倒在甑篦上蒸熟,切成条状。唐越夹起半透明薄薄的米皮,其上裹满了特制的辣子油和汤汁,汤汁顺着米皮还在往下滴,轻轻一吸将一根米皮吸入口中。一种弹牙爽口的感觉从舌尖传来,米皮的清香配合酱汁的味道恰到好处。
“快!快!快!这些黑狗血你们要是洒了一点,今天就别想好过。”一个肚子微凸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对着身后的三个汉子道。
几个人从唐越的窗边快速走过。黑狗血?驱邪?唐越摇了摇头,黑狗血的气血之力太弱了对于夜游级别的小鬼都没什么作用。而夜游很难对人产生影响。
“小二哥,镇子里闹鬼吗?”唐越朝正在门口打盹的小儿道。此时客栈里只有唐越一个食客,小二便找了个唐越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您是刚来不知道,咱们城北边有个樊员外,祖上是朝廷的大员,家里粮仓都比我家院子还大。樊员外是我们镇的大善人,逢初一十五都会免费施医赠药。可惜啊,这好人也没好报不是。也不知道是哪方来的妖怪,好像认准了樊员外家一样,到了晚上员外家的院子里就鸡飞狗跳,很多仆人都被抓伤了。今天请来了个捉妖的道士,正准备今晚捉妖怪呢。”小二的话像是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唐越感觉如果他不是要在客栈干活,一定会跑到员外家去观摩观摩。“樊员外家在哪边?”唐越问道。
“客官您要去吗?樊员外家的宅子就在镇子的最北边,最大的院子就是。咱活了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妖怪长啥样,您要是见着了还请千万和咱说一声。”
“你这小崽子,胡说些什么。客官您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妖怪凶狠我们普通人可还是千万别招惹好。”掌柜的刚出来见小二闲着就让小二去厨房帮忙了。
作为一个修行者唐越还没见过真正的鬼。一般而言,人死之后神魂也和**一块消散。如果死前有非常强烈的感情或者是在极阴之地,**死亡神魂也可以存活,这些存活下来的神魂就可以称之为鬼。鬼的神魂强度也只在夜游,非常弱小,往往天一亮就消散在阳光里,所以一般人其实见到鬼的机会是很少的。
而妖其实出现在城镇中的可能性也很低。妖大多都隐藏在深山中修炼,如果在城镇修炼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还没修成就遭了人的毒手。除非像胡依依一样修成鬼仙后在尸解转世换成人身,以人身行走于世。比较有名的幽林血海就是妖族的聚集地,传闻里面有成千上万的精怪在里面。妖族一般都是先通过强壮**,在通过在体内生成一颗妖丹,然后通过妖丹强化神魂之力,最终到达鬼仙的程度。
这个樊员外家的这个东西,几天前就出现了,如果是鬼的话怎么躲过白天阳气的侵蚀呢?如果是妖?那它是如何躲过人类的发现而修炼有成?于是唐越对这个不知是妖是鬼的东西非常好奇。
一阵阴风吹起,唐越的神魂从身体里遁出出现在了客栈的楼顶,找准方向后唐越飞快地往前飞去。自从修炼神魂以来,唐越一直在颖王府里过的小心翼翼。如今离开了长安,摆脱了颖王,神魂终于可以畅快地遨游。
此时刮起阵阵凉风,唐越架着风往北边飞驰而去。樊员外的家果然和小二说的一样,非常好找。镇子的北边只有樊员外一家大院子,其他的都是普通的瓦房。唐越不知道妖怪的底细,离院子还有段路的地方,神魂降落下来,到了门口穿墙而入。
院子中间摆了个法坛,四周贴满了各种符纸,一个脸上坑坑洼洼的道士左手持铃铛,右手持桃木剑嘴巴里正念念有词。
道士叫贾三,长安城人士,因为家里贫困没奈何去做了道士。可是道士的日子也很清苦,于是平时还给人做做法事超度亡灵,慢慢地也小有点名声。也不知这个樊员外从哪听说了贾三的名字,非要请他来捉妖。贾三哪里干过这种勾当,奈何对方开出的报酬实在是难让自己推辞。再说自己做法事也有些年头了,也没见到过什么鬼怪不是。于是就拿着家伙来到樊员外家摆起了法坛,准备糊弄糊弄拿了报酬就走。
院子里除了贾三外,还有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围着一老一少。老的是樊员外,头发已经斑白,愁容满面的。樊员外旁边的少年大概就十岁出头,很是好奇地盯着道士看。这些人躲在离着道士较远的地方。
贾三暗暗点了点头,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妖孽居然敢在本道爷面前张狂!”贾三一声大喝,随着贾三的喝声,院子里铃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贾三猛将自己手中的桃木剑往法坛上一刺,几张涂满黑狗血的符纸被挑起。
“大胆妖孽,看剑。”贾三嘴上大喝,手上不停,用桃木剑将符纸挑起然后砍成两半。
“呔!”最后一剑过后,贾三保持这个造型一动不动。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桃木剑往下滴,好像木剑在空中斩中了冥冥中不可见的妖怪一样。
家丁看着贾三手中的桃木剑,小心翼翼地问道:“道长,妖怪死了吗?”
贾三也不回答,莫名高深地一声长叹:“贫道又损几年阳寿,才将此等妖孽降服。无量天尊!”
听到道士的话,院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樊员外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道长真是降妖伏魔的真人啊,请里屋坐。此番全赖道长之助才能将妖孽清除,道长的恩德一定是要报的。”
贾三听闻此言,眼睛一亮,推辞了几句就准备和樊员外回里屋。
突然,院子里刮起了一阵奇异的风,满院的铃铛疯狂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