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夜炎满头黑线地听着头脑内的声音耍宝取笑,先前心中对前辈大能的尊敬几乎烟消云散,不由得开始思考起这家伙的身份。
“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体内的伤势有多重?毫不夸张地说你现在还能站着已经算是个奇迹了,一半是因为你的意志力还算不错,一半是因为我暂时封住了你的伤势并麻痹了你的痛感。虽然我的附体能让你拥有一些对你来说不可思议的能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对超过两个大阶级的对手造成哪怕一丁点实质性的伤害。你,明白吗?”脑海中的声音冷静地说道,之前的赞许与玩笑的轻松语气已经荡然无存。
“我知道,我主动出击只是想明白两件事。第一,我与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究竟有着怎样的差距?”程夜炎顿了顿,有些挑衅地接着说道:“第二,我很怀疑你是不是就只会这一招……”
“放屁!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十几万年了,敢这样对我说话的就只有那个人了,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不成器的后辈小子罢了,力量弱小得可怜,你知道我……”
“不知道,但是我希望前辈能让我见识一下所谓真正的力量。让这些人明白,我们紫翎赤霄龙一族真正的实力。”程夜炎这次郑重地说道。
沉默了半晌,这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已经调整过来,不再有半分恼怒,反而带来一丝兴奋。
“很好,小子,不得不说你的激将法虽然太过拙劣,但还是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兴趣。接下来我会尝试将你的血脉再次提纯,做好准备,小子,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来吧!赌上紫翎赤霄龙的骄傲与穹涯程氏的荣耀,放手去做吧!”程夜炎在心中呐喊道。
“好,我来助你!来吧,用你灼热的血来觉醒我的灵魂,用你不弯的骨来承受我的力量,用你燃烧的心来领悟我的不屈与骄傲!”
程夜炎感觉自己刚刚勉强愈合的血管在一股莫名的力量下再次开裂了,却没有血再流出来,紫色的火焰在自己体内凭空燃起,开始灼烧他的血管与经脉。
“啊啊啊啊啊!”程夜炎痛苦地嘶吼着,跪倒在地上,手指紧紧地抠入了坚硬的地面,指甲片碎裂,血肉模糊。他只感觉自己的体内正在被千万根灼热的钢针无情地撕裂刺穿,又像是在被什么力量不断地在缝补雕琢。神经灼烧的痛苦超出了人类的忍耐极限,即使在刚才身体被徐英的攻击完全刺穿的痛苦也不及他此时剧痛之万一,何况他此时此刻已经是处于精神与**的极限了。
“不行,我不能,不能在这里倒下。我不要再看到那些人嘲笑的脸,不要再忍受那样的屈辱,不要再让父亲与两位哥哥失望,绝对不要!”
他看不见自己体内产生着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红色的血液已经所剩无几,方才紫色的火焰已经转化为了紫色的岩浆开始融入并改造他的身体与经脉。他早已挥霍一空的那少的可怜的元气正在缓缓地从近乎干涸的五条元脉中渗出,甚至连他还未曾打通改造成元脉的第六条第七条经脉也渐渐开始出现了稀少的元气,这是即将要打通的迹象。
可是,体内的良性变化是以他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为代价的,并且他的生命力仿佛也在随着可怕的痛苦不断流失。程夜炎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从紫色岩浆融入他血脉与经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无法再感觉到什么了。这种痛苦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凡人的极限,他颓然倒在了地上,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昏迷中。
“这家伙终于不行了吗?看来这场决斗还是我赢了呢!父亲!母亲!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的儿子刚刚战胜了一位真正的贵族!哼!什么程氏的荣耀?什么紫翎赤霄龙的骄傲?还不是输给了我,输给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所不屑一顾的马夫的儿子……可恶!我明明应该更开心地才对!为什么我赢了却没有人为我喝彩?为什么我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快意?难道是我开始同情这贵族小子了吗?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够坚韧吗?真是可笑!不错,他的确与我所认识的贵族有着极大的区别,但是那种骄傲的眼神,那种对死亡不屑的眼神就是我一定要摧毁的东西!”此时此刻,徐英的心中百感交集。他以付出四成元力的代价强行熄灭了那个诡异的会燃烧元力的紫色火焰,而他自己却没有收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完胜,回去以后钰王子必然会更加重用自己,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中却是感到莫名的彷徨,好像被堵上了什么东西似的。
“靠,小子!你给我醒醒!你要是现在睡着的话不仅无法完成**经脉的改造,而且还会对你的经脉造成永久不可逆转的伤害!这样下去你就真的废了!靠,老子找个传承者不容易,你他妈的不能就这样给老子完蛋了!程夜炎!快点给老子醒来!……快点醒来!……你可是我选择的人,不准你就这样倒下!”
“这是……什么声音。我在哪里……?呵呵,该死的,我又昏迷了吗?这好像是那个神秘的家伙在叫我回去呢。不,我不想回去了,真的太痛苦了。这里好温暖,好舒服啊,咦?好像有光诶!我这是……死了吗?”
“程夜炎你要加油啊!快点站起来!别输给这个家伙啊!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相信着你,才不是那些人所说的废物呢!虽然,现在即使你在这里倒下,也无愧于程氏护国公府的荣耀!但是,你还是要站起来啊!因为,只有我明白,你的力量远远不止于此!”温柔中带着鼓励的女声在程夜炎脑海中响起,这本是他所熟悉的声音,以这种语气说出来却令他感到几分陌生。
“这是……雨鸿的声音?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这种话?要不是你害我出头我才不会这么倒霉沦落到快要挂掉的地步……可是……为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变烫了,真的好烫啊,像火一样……我究竟是怎么了……”
“夜炎,我的孩子。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要为你起名叫夜炎吗?”另一个更加熟悉的女声在他的耳畔响起,带着无限的温柔与关爱。
“母亲!是您吗?是您回来了吗?妈妈是你来救我了吗?……”程夜炎惊呼,随着女声的响起,原本黑暗的世界中有了一线朦胧可见的光明从他头顶撒下,将他的软弱与恐惧驱散。
“傻孩子,妈妈从未离开过你,我会永远在身边关注着你,保护着你,直到你成为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强者,直到……你成为那预言中的那三个人之一!”
“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其实您没有去世对吗?呜呜……您为什么不回来见我们?您是有什么苦衷对吗?或者……还是您对孩儿太失望了吗?呜呜……为什么……”仿佛多年的心结在这一刻被释放,程夜炎此刻面对早已亡故的母亲已经无法再保持哪怕一分一毫的冷静。有的,只是情绪的尽情宣泄和与之带来的痛哭流涕。
“夜炎!你是我和你父亲的骨肉!身上有着紫翎赤霄龙的血脉!不管你成为什么样的人,都绝不能做一个软弱的懦夫!你明白吗?”女声有些恼怒地斥道,虽说是训斥,语气中依旧带着无限的关怀。
“是!孩儿知道了,孩儿不做懦夫,孩儿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程夜炎止住了鸣泣,大声地承诺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很好,这才是我白沐萱的儿子。你记住,我和你父亲为你的大哥取名为夜曦,二哥取名为夜朦,本应该依照‘日月星辰,辉映万象’为你取名为夜星。可是,你知道吗?是什么让我们改变了主意,为你取了‘夜炎’这个名字吗?
“孩儿不知,还请母亲明示。”
“因为你的眼睛里黑白分明,瞳色与常人无异。虽然没有能够体现我们紫翎赤霄龙血统的紫赤异瞳,但是如果仔细深入观察,就会发现,在你的瞳孔中有着隐隐的紫色火焰在燃烧。那紫色的火焰有着让我们也难以理解的力量,即使颜色再淡,火势再渺小,它也依旧再倔强地燃烧着。夜炎,这就是我们为你取的名字,你的人生将会遇到很多困难,会有很多敌人想让你夭折,使你的生命之火熄灭。而你的使命,就是拼尽全力去挣扎,去生存,去变强!有朝一日,你会发现,你的人生将会熊熊燃烧,发出璀璨夺目的万丈光芒!”
说罢,女人的声音便沉寂了下去,一切又陷入了黑暗,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他自己垂死时的幻觉。程夜炎眉目紧锁,眼角依稀带着泪水,嘴角微张,好像在呢喃着什么,却依旧没有醒来。然而就在此时,他的体内重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第六条经脉手太阳正经已经被完全打通改造为真正的足以承载元力的元脉,紫色的新生元气源源而出,与其余五条打通的元脉相互交流,融为一个新的循环。他的血液虽然依然是常人的红色,然而,如果有强者聚精会神,长时间地使用精神力仔细地观察,就能发现那并不是完全的纯红色,而是若隐若现地带了几分淡淡的紫意。
“好小子,运气还算不错,虽然你最后还是没有成功觉醒我的血脉,不过还是将你的龙血觉醒度提高了几分,并且成功转化了第六条元脉。嗯,以你目前的年龄,实力倒勉强也能看得过去了。不过,这场决斗,最终你还是输了。不知道这个蠢女人会不会愚蠢到真的信守承诺跟他们走,哎……”神秘的声音顿了顿,惋惜中带着伤感地叹道:“沐萱,你的儿子终于走上了你计划中的道路,希望你的牺牲不会白费,他真的会成为那预言中三个人之一。只有这样,我龙族才有振兴统一的可能。如果他足够努力,并且足够好运地走到了最后的那一步,或许我也能够真正地复活了……”
“看来还是程公子输了,虽然我个人很佩服他的勇气与毅力,不过还是希望碧姑娘能够遵守诺言,与我们一同回国。我孟子钰以舞炎国孟氏与烈火浴血龙血脉的荣耀起誓,只要经过调查后能够证明碧姑娘的清白,那么我将亲自代表父王向碧姑娘赔礼道歉,护送姑娘回国并给予重金以作赔罪。”孟子钰高声宣布并承诺道,同时低哼一声,对还在台上发愣的徐英施以提醒并示以眼色,令他退下。而他身旁的两人也做出了只要碧月澄稍有反抗便要直接出手擒拿的架势。
碧月澄没有理会孟子钰的提醒与威胁,她望向此时阳光已经西斜的天空,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淡然地说道:“你来得有点迟啊,程夜曦。”
一头深紫色长发随风飘舞,高大挺拔的身材矗立如枪,最后一缕明媚的阳光打在了来者的身上,使他整个人焕发着令人夺目的光彩。一对宽厚的散发出雄浑气息的紫色龙翼从他背后舒展张开,紫衣紫发的英武少年挺立于半空之中,他线条硬朗的脸庞很是英俊,鼻梁高挺,剑眉星目,双眸一紫一赤,诡异的眸子中不仅不带有一丝邪气,反而散发出淡淡的金色氤氲,这是属于阳光的颜色。男子浑身上下明明没有散发出一丝敌意却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场,,沉稳而温和,不露锋芒却又气势昂然,使看到他的每一个人都仿佛置身于炽烈的阳光之下,在感到温暖的同时也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在下是穹涯国紫玉王都卫戍军团第一旅团第二旗队旗队长程夜曦,目前镇守王都紫玉城,负责西城第三大道至第八大道的防务。各位舞炎国的朋友今天不请自来,究竟是为碧月澄碧姑娘的绝世舞姿所倾倒,想要带她回贵国演舞?还是单纯的只是为了挑衅我穹涯国,想要重启战端?我希望几位的目的是前者,这样的话我们倒是还有协商的余地。怎么样?诸位的目的究竟是想得到什么?是美人?还是战争?还希望诸位能想夜曦告知,这样我也许还可以帮到诸位。”
程夜曦不卑不亢地沉声道,先看向自己已经倒地昏迷的胞弟,精神力向他一扫而过,在确认了对方安全无虞后,放松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怒意,不过并不是很明显。然后他看向地面的碧月澄,眼神中多了一种有些按捺不住的情愫。碧月澄倒是没有再表现出高贵冷艳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美人模样,礼貌地向对方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奇异的是,她方才平淡冷静的眼神中一瞬间也多了一种别样的柔意,如同冰湖上骤然绽开的暖波。不过因为低下头去并没有被别人所注意到,随着她重新抬起头来,眼神随即恢复如常,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高贵骄傲的绝世舞者。
“程夜曦?不好,这家伙怎么会来到这里?妈的!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想不到这女人还留了这一手。唉!失算了,护国公程家的长公子怎么可能是我们的人可以调离的?原来这女人之所以表现地毫不紧张原来是在等他,难道说……这女人与程子辉那老小子有关系?”孟宇非心中大震,他原本自诩天衣无缝的抓捕计划现在看起来是要难以实现了。
“嘿!血溪少将程夜曦,好小子,程子辉的这个儿子还算是争气。他的气息内敛之下却依然使人感到了“域”的存在,这是内功修为已臻化境的表现。想不到以他今年二十岁的年龄就能将“离熠化阳功”这门裂山级上等功法修炼到这种境界,当真是极为不凡。虽然看起来他目前的实力还未突破至凌虚斗士,但是也绝对不能小视。”邱斩心中想道。
“哼!是那个“血溪少将”吗?这家伙长得倒像个谦谦君子,却有着如此血腥的杀戮名号,想必是有着不同于外表的不俗实力以及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孟子钰心中沉吟道,开始盘算起目前对手的情况。
“嗯,听说一年前这家伙参与了对于煦风郡守的平叛之战,以仅仅六百人的营队兵力面对三千叛军,坚守孤城整整三天三夜,战役结束后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海里捞出来的一样,倒在他面前的尸体流出来的血甚至汇成了一条血红色的溪流。当时他也不过十九岁,刚刚突破六阶冲霄战士不久,在如此比例悬殊的混战之中竟然能独自斩杀了超过两百人,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名达到六阶三段冲霄战士实力的统领。啧啧,只可惜这样的人物却不属于我舞炎国,程子辉这老小子倒真是有个好儿子啊!看情形,这女人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再有更多的强者赶到了吧?
可笑!就算你程夜曦天才绝世,只要你今天还不是凌虚斗士,那么你就注定无法阻止我们。哼!别以为你是那个人的儿子我就不敢对你出手,好歹也是盛名在外的沙场悍将,对付你也就不算是以大欺小了。我要让你知道,凡事敢于伤害我舞炎国国民,蔑视我舞炎国国威的人,即使是一个绝美如斯的女人也必须要得到应有的审判!”孟子钰心中坚然道。眼神中多了一抹真正的战意。同时,他也为之前对穹涯程氏的畏惧而感到羞愧,而在正面击败极富盛名的护国公府大公子也是他作为敌国王子所必须要赢得的荣誉之战。”
“多说无益,与我一战吧,程少将!让我看看你的盛名之下是否言过其实!”孟子钰纵声咆哮着升向天空,赤红色的鳞甲一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散发出无比炽热的气息,整个人的气势也随即攀升到了巅峰。今天的他一次又一次地强忍着出手的冲动,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不会再听取任何人的意见。他要用事实去证明,真正的强者最终是要靠拳头说话的,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抵不过绝对的实力。
“沈郁!朱离!雷之焕!全力保护闭月楼贵客撤离!但若有失,军法从事!”程夜曦咆哮命令道,只见紫金色的光芒一阵闪烁,整个人的身躯都因为高速而变得模糊不清,向着气势如虹的孟子钰迎了上去。
“遵命”“是”“哦,知道了。”在三声长短不一,语调不同的应答后,三个身着紫红两色军服的军官带着数十名军卒从四周冲了上来。“滴答!外面广场的机械钟声蓦然打响,最后的夕阳在上帝的这声哈欠后即将隐入慵懒的云层,现在是17点整。真正的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