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孔霄跟着宁紫外出,以白漱姚的冰雪聪明,自然猜得到宁姐姐怀的是什么心思。但是对于宁紫的主动,她没有不屑,也没资格不屑。
事实上,如果不是囿于这副病躯,不是囿于所剩不多的生命,她也说不好自己是否早就投怀送抱了。
如果孔霄能和宁姐姐走到一起,她在中间也算出了一份力,明明应该替他们高兴,可是孔霄一出门,羡慕、嫉妒、无奈、后悔,这些负面情绪瞬间汹涌,占据了她心的全部。
于是乎,鬼使神差的,她一边盼着孔霄今晚能够回来,一边怀着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心理,悄悄把门留了一条缝......
然后整晚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犹豫是不是应该把门关紧,纠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要脸。
而现在,纠结也没用了。孔霄回来了,也进来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也已经很清楚了——随便你说‘你不喜欢我’,但我必须要说,‘我喜欢你’。
不,其实什么都不用说,他能回来,就已经说明一切。
也许今晚诱惑难捱,也许这么做难消美人恩,但他不在乎,他用行动告诉她——我喜欢你,且只喜欢你。
白漱姚笑了,一瞬间融化了冰封已久的内心,连带那里的种种悲观和消极,全部随着融成一潭春水的冰山而蒸发不见。
这一笑,不是因为笑话很好笑,而是因为笑话太深情。
所以笑着笑着,她就笑出了眼泪。
然后泪水越来越多,渐渐开始痛哭失声,打湿了一片枕巾。
孔霄惊慌失措,顿时乱了手脚,又是帮她擦眼泪,又是轻拍她脑门,有心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哭得如此厉害。
突然,白漱姚抓住他为她擦泪的手,哽咽说道:“救救我......”
她猛地坐了起来,一头扑进孔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臂膀。
“孔霄,救救我!我不想死,非常非常不想,从未有过的不想!”
“好了好了。”轻拍着她的后背,孔霄不由也潸然泪下,温声安慰道:“姚姚,别再哭了,对身体不好。”
“我当然要救你啊,不然我来这里干嘛?你放心吧,不管要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把你的病治好,然后......”
“然后带你去周游世界,去看遍人间所有风景。”
白漱姚没有说话,只是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秀发摩擦着孔霄的胸口,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然后紧紧抱着他,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白漱姚不再哭,因抽泣而颤抖的身子也渐渐停止。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住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像一尊远古的雕像,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在那里。
孔霄的手在她背后轻轻摩挲,少顷,发现她已经沉沉睡去。
摇了摇头,孔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来姚姚的病是得抓紧了,仅是哭了一场,就需要深沉的睡眠来补充精气神,这身子骨已经何等虚弱。
轻轻把她放倒床上,盖好被子,孔霄蹑手蹑脚地转身欲走。
但是,俗套的桥段还是那么俗套,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掌,紧紧握着不愿放开。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白漱姚的眼珠在眼皮下微微转动,看来是做梦了,在呢喃着模糊不清的梦话。
“求你……救救我吧......我死了......就见不到你了......”
原来如此啊,傻瓜。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想死的啊,傻瓜。
孔霄双眼饱含深情,然后牵着她的手,挨在她身边缓缓躺了下来。
阵阵幽香从身畔传来,那是白漱姚独有的体香,闻之愈发使人清醒。
使人清醒,却难生不轨,只想保持这样的姿势,一梦千秋。
爱之至,可以无欲。
......
......
第一缕阳光从窗子射进来时,孔霄睁开了眼睛。
微微转头,他突然吓了一跳——白漱姚的脸就近在咫尺,这一扭头,差点亲在她嘴唇上。
那么,问题来了。
要不要亲呢?
嗯,都睡一起了,亲一下应该没啥问题吧?
于是孔霄恬不知耻地撅着嘴,向那对樱红粉嫩的唇瓣凑了上去,然而这一动,半边身子一阵酸麻,酸得他‘嘶’一声皱起眉头。
抬头一看,一条白藕玉臂压在自己胸口,一条如雪长腿压着自己肚子。
像怀抱大型布偶熊一样,白漱姚就这样抱着他睡了一晚上。
孔霄感觉半个肩膀都被压的失去知觉了,于是轻轻挪开身上的手脚,坐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血液渐渐疏通。
帮白漱姚盖好被子,他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走出白家别墅。
算了算,来这里已经快半个月了。
当初离家来京都的时候,为了太爷爷交代的事情,刚好距离开学日期提前了半个月。
眼下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趁这几天工夫,孔霄决定在京都市里逛一逛,踅摸踅摸医馆的选址。
白漱姚的病,现在除了针灸吃药拖着不继续恶化,没别的办法。别说彻底治愈,想要好转都不太可能。现在看来,想搞清楚堵塞在她经络里的黑气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有一条路可走——亲自去练白家功法。
但一想到那100亿啊100亿,孔霄顿觉生无可恋。
好吧,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多大的目标都要从小做起。
自己所擅长的,除了救人就是杀人。
后者根本不用考虑,总不能像于剑那样去当杀手吧,虽然看上去这行确实来钱更快一点。
为了救人去挣钱,再为了挣钱去杀人,这么本末倒置的事,于情于理于道德,他都干不出来。
那就只有干回老本行了——开医馆去!
主意已定,孔霄向别墅区内一家银行走去,先得看看自己现在身家有多少。
到了银行门口,还没等往里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孔霄有点紧张,怕是昨晚被晾在酒店的宁紫醒了,打电话来兴师问罪。
结果掏出电话一看,并不是她,而是死党方书博。
“喂,书博,有事么?”按下接听键,孔霄问道。
“师父!你这怎么说话呢?你得说:逆徒!何事烦扰为师?”
“你要没什么事我挂了。”
“诶诶别别别,有事,真有事!”
“有事就说事。”
方书博在电话里顿了顿,说道:“徐家的事有结果了,就在昨晚,我哥带着省厅的人包围了他们家,趁其不备进行突击抓捕,一网打尽,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反抗!”
嗯,十几天的时间就出了结果,看来省厅动作很快。这样的话,孔霄心里也算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用再为家里的事牵扯精力了,在京都这边也就可以放开手脚。
“书博,代我跟你哥说声谢谢,等我放假回家的时候请他喝酒。”
“没问题,不过......”方书博想了想说:“这次的事有点小瑕疵。一是昨天晚上,徐大军的贴身保镖邢豹不在家,所以他算漏网之鱼。再有就是,抓捕进行之前,徐万昆已经死了。”
“徐万昆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孔霄有些纳闷,虽然自己在他身上做了手脚,但也不致死啊?而且这才几天,也不会那么快见效吧?
方书博解释道:“就前两天的事,根据小道消息,说是死于花柳病,徐家还在县殡仪馆大办了一场。”
原来是这样,孔霄记得当初确实看出徐万昆身上的梅毒已经到了晚期,说起来那小子也真是死心眼,孔家的人不给他治,他就一直拖着。
这下好,拖死了吧?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挂断电话,孔霄一脚踏入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