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懂企业管理?”
坐在一家西餐厅的饭桌上,白漱姚趁宁紫和殷小兰去洗手间的工夫,把藏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孔霄正专心对付盘子里的牛排,见她有此一问,放下刀叉笑道:“我家里是开医馆的,说是家族企业有点扯,但为了弘扬中医,我想把它干大,最好能干成连锁医院。为了这个,我没少看管理学方面的书。”
“不对。”白漱姚吃了一口布丁,放下勺子说:“看看书,就能把玉宁集团接下来的路线梳理的如此清晰?谁能做到?”
“我啊!”孔霄拍着胸脯道:“以前有个老头说我颠覆了他的人生经验,我却毫不在乎。因为啊,闲着没事颠覆常理玩玩,这是天才常干的事,我都习惯了。”
“嗤!”白漱姚一下没憋住,娇笑道:“你脸这么大,伯母生你的时候一定很辛苦。”
“哪里哪里,那个时候我还很谦虚。”孔霄一边说,一边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切下来的一块牛排送进嘴里。
白漱姚拄着下巴看着他吃,觉得时光要是永恒定格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发了会呆,她幽幽叹道:“你也好,宁姐姐也好,你们都有理想抱负,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活着。”
“就像这次的事,你从头到尾设计的那么完美,我却任何忙都帮不上,只能跟在你身边做个看客。”
孔霄拿起餐巾擦了下嘴,看着白漱姚认真道:“姚姚,你知道么,这次其实很凶险。”
“凶险吗,我没觉得啊?”白漱姚本以为他会安慰自己,没想到却扯到这上面来,一时有些失落。
孔霄继续道:“因为宁伯父随时有可能去世,所以时间紧迫,这是最大的问题。所有环节看似一环套一环,但重重设计集中在一起,会让人觉得太巧合,太突然。我也是没办法,要是时间充足,可以把这些环节分散,设计的更完美,更不惹人怀疑。”
白漱姚略一思量,点头道:“确实,要是不能在宁伯父去世之前拿回真遗嘱,到时候对手抢先公布了假的,那时一切都晚了。”
“所以说,”孔霄眼中闪烁着光彩,“整个过程我都很紧张,因为我怕。一怕装的不像,说错了话。二怕曹牧秋看出端倪,不上钩。所以我说了,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双方的心理素质。”
“论起来,其实我的心理素质不见得强过曹大律师,但最终是我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白漱姚好奇地瞪大眼睛。
刹那间,孔霄的眼睛变得很蓝,很蓝很蓝,让人有种错觉——那里面藏着一片海。
那是白漱姚衣服上的蓝色印花映到了他的瞳孔里。
花朵妖娆,蓝海也沸腾起来,孔霄看着她,认真地说:“因为有你在身边,我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没有你,我赢不了。”
白漱姚惊讶地捂住了嘴,仿佛心里有一面铜锣,被孔霄拿着锣锤狠狠敲了一下,惊起一道道涟漪。
把自己这个最没用的人,说成整个棋局的胜负手,是真的?还是安慰?
都不是,这是告白。
她的心里打翻了一坛蜂蜜。
她的嘴上说:“滚蛋。”
......
......
卫生间的水龙头哗哗淌着,殷小兰一边洗手,一边对身旁的女儿说:“我刚刚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真的很难碰到比他更合适的了。人家帮了你这么大忙不说,除此之外,哪点不比那些追求你的花花公子强?我跟你说,他身边那个小姑娘可不比你差,你得给我抓紧喽!”
“哎呀,妈!”宁紫闹了个大红脸,扭捏道:“他小我好几岁呢,我俩在一起,别人还不得说我老牛吃嫩草?”
殷小兰瞪眼咋呼道:“小怎么了?小怎么了?只要他不嫌你大,你还嫌他小咋的?再者说了,曹牧秋大不大,还不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擦了擦手,殷小兰又凑过来,鬼鬼祟祟地问:“我问你啊,你跟妈说实话,你那个还在不在?”
“什么在不在?”宁紫纳闷道。
“诶呀,这傻丫头!”殷小兰敲了一下她脑袋,“就是那个,那个!”
见闺女还是一脸疑惑,这位母亲憋不住了:“井盖儿!”
这下宁紫听明白了,心想这是什么妈啊?现在的老人都这么开放的吗?
不过这女魔头也不是一般人,羞了不到3秒,翻着白眼道:“想撬的人排成排,就问谁丫敢过来!”
“稳妥!”殷小兰拍着闺女肩膀说,“没被撬过的井盖,才能招来最优秀的管道工,这不,眼前就有一个,你好自为之吧啊!”
“妈你可真逗!你当人家是马里奥呐?撬井盖儿,还顶蘑菇呢。”宁紫耍着贫嘴,挽着母亲出了卫生间。
......
......
回到餐桌,母女二人落座之后,宁紫没吃几口东西就放下刀叉,开始盯着孔霄看。一边看一边在想:这小子真有老妈说的那么好?
你别说,好像真有。
直到把孔霄盯得直发毛,连牛排都不敢吃了,宁紫才开口问道:“说吧弟弟,这次姐姐该怎么谢你?”
“不用不用......”
没等孔霄说完,宁紫打断他道:“别说不用,上回飞机上你救了我一命,还没来得及回报呢,这次又帮我拿回公司的股份,一恩未报又来一恩,你说你也是,救人也不带歇口气儿的。”
宁紫吃了口提拉米苏,看着孔霄问道:“我说,那些股份值多少钱,你不会不知道吧?”
没等孔霄回答,殷小兰插嘴说:“好几千亿呢!我看这个情你是还不上了!你瞅啥?今天晚上就以身相许吧!妈准了!”
“噗!”孔霄一口肉还没嚼烂,一下吐得满地都是。
我说宁姐姐**之前从来不铺垫呢?敢情这是一脉相承的!
孔霄赶紧擦擦嘴,一本正经道:“医者,仁也,当医生就要以救人为本,除了不可救药之人,对谁都不能见死不救,这是太爷爷从小教我的。”
“飞机上抢救你,是因为你身怀疾病,这次也一样,帮你拿回遗嘱,是治你的心病。至于遗嘱的分量多重,值多少钱,跟医生不发生关系,那是伯父留给你的,本就属于你,我只是帮你拿回来。”
“就像病人的命,本就属于病人自己,只不过因病而可能丢了命,我帮他把命夺回来,总不能说他的命就是我的吧?没有这个道理。所以说宁姐姐你真不用放在心上。”
“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殷小兰指着孔霄咋呼道:“你还嫌人家小,小吗?多大!太大了!心怀天地了都!”
“我说孔霄啊,”她又把脸从女儿那转回来,认真道:“你也说了,医生以救人为本。刚巧阿姨也有块心病,你也给治一治呗?”
“没问题,阿姨你说。”
“你就委屈委屈,把这破丫头收了吧,阿姨帮你问过了,井盖儿还在。”
“噗!”
自从这母女俩坐在这,孔霄的牛排就没咽进去过。
他瞬间泪流满面——我特么就想吃口肉,哪错了?哪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