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道:“我这些年来,虽苦心寻求解药无果,但却非完全一无所获。我从毒狼的一份笔记之中得知,他平生钻研的毒药,只忌讳两种人,这两种人便是仙魔二族的后裔。”
阿灿眉头一皱,却不知这所谓的仙魔二族是什么。正待相问,旁边的苏玲儿见状在他耳边呵气道:”便是上古遗留下的血脉,据说同源,却分为两族,即仙族和魔族。其只结枝你先别忙问,且听她说什么。“
那黑衣女子继续道:“仙族的血最为刚正,对世间之毒皆可抗之于外,乃是至阳之血,百毒不侵,凡妖喝了它十有**会被炙死。魔族的血最为阴邪,对世间之毒皆可纳之于内。百毒可呑,凡妖喝了它十有**会被毒噬。两者都有克妖之力,可以说是当今世间最强悍的两支血脉了。”
阿灿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便是这两族之一的后裔了,所以才会不怕水妖的毒。“
黑衣女子道:“我说不准,若说那水妖喝下至纯的仙族之血而炙死,这说的通,若说那水妖喝下至毒的魔族之血而毒死,这也说的通。可是说你是两族之一的后裔,却有点说不通了,这正是让我疑惑不解的地方……”
阿灿皱眉道:“什么意思?”
苏玲儿道:“因为他手中没有仙纹,所以非仙族后裔。他月圆的时候也可正常活动,所以也非魔族后裔。你所疑惑之处正是在这里对不对。”
黑衣女子眼中闪过诧异之情,道:“倒小瞧你这小姑娘了,倒还真知道些东西。”
旁边的阿灿却一头雾水。
苏玲儿对阿灿悄声道:”凡仙族后裔,若血脉纯正,掌中自出生之时便带有火焰状胎记,人称仙纹。凡魔族后裔,月圆之时不可出行,否则会狂性大发,这其中之原由,我却不知了。这些东西我全是从家中藏书阁中阅览而得知的。“
黑衣女子道:“据毒狼所记,仙族的血脉随着与常人的通婚越来越淡。仙族后裔中血脉纯正的只剩寥寥数人。魔族后裔也为数不多,且皆被困在南方的蛮荒森林深处。所以我才会疑惑不解,莫非你是吃灵药长大的不成?所以血才如此厉害。”
阿灿哑然,道:“抱歉的很,从小我能吃饱饭就谢天谢地了。你既然不能肯定我是仙魔二族的后裔,那么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怕水妖之毒的?”
黑衣女子闻言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轻声笑道:“我猜的,既然你却能以血杀妖,所以我猜测你自然不怕区区水妖的毒了。你既然不怕水妖的毒,也就未必会怕毒狼的毒,若要对付毒狼的话,你最合适。”
阿灿顿时心中又失望了几分,原本以为可以稍微打听出一些身世的线索,没想到那黑衣女子也只是猜测而已。失望间又忽的心中一突,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我是仙族和魔族通婚的后代?”
“不可能!”
这次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原来是身旁的苏玲儿和那黑衣女子异口同声而出。
阿灿顿时又一脸茫然。
黑衣女子古怪的看着阿灿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阿灿:”哈?“
苏玲儿却知阿灿对世间之事了解甚少,所以轻声问道:“你可知仙魔二族血脉如此强大,却为何落的两边都濒临绝跡的局面?”
阿灿尴尬道:”不知道。“。
苏玲儿道:“关于两族的传说,倒不是什么秘密。这两族血脉不共戴天,斗的天昏地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虽然最后仙族惨胜,把魔族后人禁在了蛮荒森林的深处,但自身也是元气大伤,所以才凋零至此。若非如此,哪里还有什么一宗两派三家族的出头之日。这两族的仇,比那血海都要深。况且据传魔族之人行为向来偏激,不为正道所喜。所谓正邪殊途,所以两族之人联姻是万万不可能的,全族人都会反对。”
阿灿道:“原来如此,既然我与那两族没有渊源,那么想来我不过是一个天下无双的怪胎罢了。唉……怪胎总是会招惹麻烦。”
说罢,又转过头了对那黑衣女子冷声道:“看来此番,确实要和那毒狼斗一斗了。若是能拿到解药,倒还好说。若是拿不到解药……”
说到这里,阿灿目光如刀般盯着那黑衣女子,其意不用言表。
黑衣女子道:“放心,若是拿不到解药,我引颈就你的刃就是。”说到此处,眼神略转凄然,轻叹道:”若是此番不成,十几年忍辱负重算是功亏一篑,我活着还有何用。“
阿灿见她如此说,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
河水闪烁,一片薄云掠过月影。
黑衣女子又道:“如此一来此事就且说定,后面之事,等你到了卫夕城我再行与你联络。具体事由,皆记于那书筏之内。”说罢,黑衣女子突然对阿灿连眨几下眼睛,道:“你可先打开看看。”
阿灿闻言,打开手中那折叠的纸筏,只见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开头几个字却不大一样,只见是四个红字:”捂上耳朵!“
阿灿将那纸条与苏玲儿看了,两人心中若有所悟,连忙不动声色的将耳朵捂上。
只见那黑衣女子骤然拨弦,其音律之沉重远超之前种种,如暴风般向四面激荡而去。纵是阿灿将双耳捂住,也只觉脑中如要炸裂一般疼痛,苏玲儿更是一下软倒在阿灿身上。
阿灿心中悚然,暗道:”若是她之前突然出如此一手,我毫无防备之下定然是极险的。“
隐隐的,只听到左岸林中数声惨叫传出,旋即寂然无声。
再看那黑衣女子,眼角居然流下两道血痕,伏在琴上呼呼喘气不停,道:”我这一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今日也顾不得了。我猜的不错,毒狼除我之外,另派了人手来监视你。哼哼,不管是谁偷听了我们方才之话,也已死了。你现在要取我性命,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阿灿知她说的不假,用了刚才极厉害的那么一手,她现在确实虚弱无比。但是阿灿自然不能动手取她性命,若不是她之前提醒,如今阿灿就算不死也是极为不好受,况且还要与她一起拿到解药,自然不能取她性命。遂讪讪道:”你不要紧吧,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深受毒狼看重,我不过打了他手下几个喽罗而已……“
黑衣女子边喘边道:”哼,像那种小喽罗,便是死一千个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不过是对你的血感兴趣罢了。“说道这里,黑衣女子玩味的看着阿灿道:”他特意嘱咐要把你活捉去,十有**是要拿你好好做一下研究,我劝你最好不要活着落入毒狼手中。相信我,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会觉得死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
过了好一会儿,黑衣女子才把气喘匀,定定的看了一眼阿灿道:”卫夕城见。“
说罢,侧抬琴身向右侧水面提手拨弦,顿时音波入水泛起阵阵水波,将那小竹筏轻飘飘的送向临近的左岸。
这等打水运舟的手段,看的阿灿暗暗称奇,心知事到如今也只有与她联手方能拿得解药,便也只得不加阻拦。
忽忽而小竹筏靠了岸,黑衣女子把黑琴斜负身后,脚下轻轻一点便飘然上去。回身一抬袖,数道寒芒精准无误的打在那竹筏的几道扎绳之上,登时数绳齐断,竹筏散于水中。
几个纵身,她的人影便消失在幽幽的树林之中。
薄云已是悄悄飘过月下,四周又归于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