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何欢,你站起来……算了,你就坐着吧。”张老师无力的说道。
“你能不能请你给我们解释一下,苹果是哪来的吗?!”
乔何欢理所当然的说道:“看见的。”
全班哄然大笑。
“看见的?”张老师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个分度,他把那篇《祝寿赋》投影在黑板上,“你给我说说,从哪能看见苹果?还是坏了的苹果!”
《祝寿赋》是一幅狂草,上面的笔墨大开大合,苍劲有力,笔走龙蛇,有种沟壑万千藏于其中的感觉,从不同的角度看,竟有不同的感受。
实乃是宗师之佳作,司马万言号称千年第一书圣,果真名不虚传。
而司马万言最为出名的一句话就是,他在临终前感叹的那句话。
“我之后,再无书法家。”
有人说他过于自负,也有人说他确实有资格说这种话,总之人们对他的这句话褒贬不一。
乔何欢不是万能的,他欣赏不了司马万言的作品,在他看来,这篇书法写的混乱不堪,因为他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他写抱怨苹果坏了,只是因为他当时手滑,用时间推演之法推出了当时的场景,从出题人的角度来说,他这种行为就叫作弊。
谁叫出题人这么无知呢,不知道防着有人使用时间推演之法。
乔何欢是个喜欢说实话的人,所以他说道:“我用天赋看见的。”
我天赋你大爷!
张老师听完的第一反应就是掀桌子,但他没有,因为他还是有着作为老师的一点矜持。
“陈卫,你写的答案最接近正确答案,你告诉同学们,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陈卫笑着站起来,心里有些满足感,他平时自诩懂一些书法,在书法理解题中也是做的最好的一个,即便是很难懂的书法,他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他看了一眼班上的两位美女,希望得到关注,而马迟迟和维尼亚也果然在看着他,等着答案。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自满,他清清嗓子说道:“通常来说,读懂一篇书法,首先要读懂书法的内容,但这篇《祝寿赋》却是一篇狂草佳作,很难读懂,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它的理解,一篇书法,重要的不只是字意,更重要的还是字形。”
“你们看这开篇的第一笔,看似肆意而为,实则是有内敛之意,这种内敛之意内敛的便是祝寿之意,我们知道,司马万言与首相辟罗君的关系并不好,但辟罗君的权势过大,司马万言不得不屈服,但又不好表达,所以只能把祝寿的含义蕴藏在字中,这样,即便有人问起,他也可以回答他想祝寿,或者他不想祝寿。”
“……我们再看这最后一笔,可谓是神来之笔,这一撇可谓是全篇收尾之精华,很难相信,这是用毛笔写出来的……”
“所以总的来说,这篇《祝寿赋》其实有着两种含义,表面上看,这是一篇气势磅礴的书法佳作,符合司马万言不拘小节的性格,实际上,这每一笔都蕴含着祝寿的意思,暗示对辟罗君的一种屈服之意……”
陈卫洋洋得意的讲了十多分钟,可谓是把这道题讲的通透无比,学生们不禁为之鼓掌,张老师也暗暗点头,就算是他手里拿的解析答案,也没有陈卫讲的详细。
“没想到啊,这道题居然这么难,里面隐藏的东西可真是够多的。”
“陈卫也是有点门道,居然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说实话,我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就觉得司马万言写的乱七八糟,让人看到眼晕。”
“你这是功夫不到家,应该下课了找陈卫取取经。”
张老师最后做出总结,中止了同学们的讨论:“这道题一共九分,得分点有三处,而你们大多数都只能拿到一分的辛苦分。”
“第一点,要点明《祝寿赋》的深层含义,像套路一样的说着表现了司马万言不拘小节这种话,只能象征性的给你们一分。”
此言一出,下面顿时唉声载道。
马迟迟则是微微的皱起眉头,她平时做书法赏析题的时候也都会拿到满分,而这一次她也同样只拿到了一分,扭头看了维尼亚的试卷一眼,也是一分。
这篇书法作品真的蕴含着这么多的东西吗,在马迟迟看来,这篇文章是她所见过的司马万言的作品中最没有灵性的一篇,简直毫无优点可言,但这种话自然不能写在试卷上,所以她也只能按照套路,写一些不拘小节之类的词。
“再来说说第二点,你们还要对这篇赋的最后一笔做出赏析,这最后的一处收笔历来为人们所称赞,称其为神来之笔,就连司马万言也曾直言,这一笔,他再也写不出来了。”
“迟迟,你看出来这最后一笔了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啊。”维尼亚咬着笔头,低头看着试卷,小鼻尖都快要碰到桌面了,看起来异常可爱。
“别说看出来最后一笔了,我可是连最后一笔在哪都没有找到。”马迟迟叹了口气,“我觉得这就是司马万言胡乱写的,答案纯属胡编乱造。”
“可是你看陈卫和张老师那一副‘这字写的妙啊’的表情,让人觉得这幅字写的确实好啊。”其实维尼亚也觉得这幅字写的确实够乱的,简直就像是那墨泼到宣纸上,然后拿着毛笔随便呼啦了两下一样。
“最后一点,一定要说明这时候司马万言纠结的心理,一方面,他不想给辟罗君写祝寿赋,另一方面,辟罗君的权势和地位又不得不让他写出这篇祝寿赋。”
“最后来一句总结,这篇《祝寿赋》虽然是被逼迫而写的,但它的艺术价值是毫无疑问的,整幅作品可谓是浑然天成。”
全班只有陈卫在点头表示这答案写的很好,写的和他想的简直一模一样。
乔何欢则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那个叫司马万言的老头儿似乎没有想这么多的样子,只是在单纯的抱怨苹果坏了。
“乔何欢,你都听见了吗。”张老师沉声道,很不爽乔何欢上课的态度,“答案里没有苹果什么事情。”
乔何欢则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会出现三种可能,一,答案是对的;二,我是对的;三,我和答案都是错的。而且我不认为司马万言当时有想这么多事情。”
对于最后一句话,维尼亚和马迟迟倒是表示赞同。
张老师都被乔何欢的话逗乐了,别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这是撞了南墙接着撞啊:“所以你还是认为你是对的?”
陈卫有些不喜,乔何欢这样说,无异于是在说他陈卫的分析纯属是多余的。
他略带讽刺的说道:“司马万言可是千年一出的书圣,他的想法岂会像你想的那样简单,看不出来就说看不出来,别用司马万言没有想这么多为借口替自己辩解。”
乔何欢并不认同这个同学的发言,千年一出的书圣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简单的想法的时候。
不过也没想着要反驳他,因为他觉得那样做会很麻烦。
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个同学叫什么,好像张老师说过他的名字。
叫什么来着?
记不起来了。
然而乔何欢无视的态度更是引起了陈卫的愤怒,但也不好做的太出格,只是道:“反驳不了了?知道自己错了?知道错了就要好好改正。”
乔何欢没有反驳的打算,因为这样真的很无聊,他也不是一个喜欢争论的人,因为这样真的很麻烦。
然而,就在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的时候,有位和乔何欢同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却在使劲憋着笑,期间,还不时的看向乔何欢,眼中有着说不出的佩服。
那个同学笑完以后还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前排的同学,让他也看一看,前排的同学看了一会,也忍不住偷笑,也扭头看向乔何欢,眼中同样有着佩服。
虽然两个人没有笑出声,但抖肩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明显,而且虽然没有发出笑声,但因为捂住嘴的缘故,发出的声音异常瘆人。
“波尔克什,朱启,你们在笑什么。”张老师笑眯眯的走到最后一排,拿起试图被藏起的手机。
波尔克什和朱启不得不站起来,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准备认错,不过一想到之前看的那个视频,就忍不住再次发笑,而且因为这次是站着的缘故,更是忍不住笑声,直接笑了起来,毫无遮掩。
波尔克什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人,很瘦,看起来有些精明,而朱启是前一排的人,微胖,不过看起来也是很精明。
“在看一个视频。”波尔克什先回答道。
“很有意思。”朱启紧接着补充道。
“学校虽然允许你们带手机,但也不能上课的时候完吧?”张老师晃悠着手机,说道,“我先替你们收着,下课了找我要。”
“张老师,等等,里面的视频很有用,讲的就是有关《祝寿赋》的事情,我觉得能很好的帮助我们理解司马万言的思想。”
“你确定?”张老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是一则正在播出的采访节目,被采访者便是司马万言的孙子,司马风雨。
张老师又看了一眼其他同学,发现其他同学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渴望的东西:“那好吧,就让你们看半节课的视频。”
张老师没看到,朱启对波尔克什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而波尔克什脸上也带着笑容,又担心张老师会听见,于是只是张嘴说话,但没有发出声音。
乔何欢看到,波尔克什的口型是:等着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