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峦叠嶂的石歧岭上烟云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回南天的潮湿气。
天,将亮未亮。
喵……
寂静的山岭中,传出一声猫叫。
远处,陇望山庄某半山别墅内,一张造型夸张的红木大床上,猛地翻起一片白花花的肉浪。
“富贵,你干嘛了?”身下一具曼妙的娇躯嘤咛一声,同时坐了起来,轻轻搂住贾富贵的半边身体。
她十八岁那年跟了贾富贵,如今也有三年,对她来说,贾富贵虽然长的不好看,但她对他,却是真爱。
贾富贵很有钱,这一点,她十八岁的时候就知道。
她爱钱,也爱贾富贵。
贾富贵愣了愣神,从床头拧开一瓶农夫山泉,咕咚咚的一口气灌了下去。
三年前,陇望山庄开工的时候,挖出了一堆猫。
橘黄,纯黑,雪白的,都是猫的尸体。
没人知道哪里冒出来这么多野猫,贾富贵自然也没想到。
当时为了图个吉利,那座山的炸药还是他自个儿点的。
“宝贝,你听到猫叫声了没?”
不知怎么,那猫叫声似乎越来越近,贾富贵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女人微微皱眉,似在聆听。
“是不是你这只小馋猫没吃够吖,”说着,青葱玉指点向贾富贵的额头。
女人的确没有听到猫叫声,反而是贾富贵粗重的喘息声听在耳朵眼里,有些臊的慌。
喵……
贾富贵一头从床上跳了起来,惊疑不定的看向已有几丝泛白的窗台。
猫叫声,就从窗台下传来。
一袭冷风从窗台上的缝隙里刮了进来。
贾富贵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风从他耳边吹了过去。
“把灯打开,”贾富贵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
该死的!
“赶紧的!把灯打开,”贾富贵拼命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不耐烦的吼道。
一只柔荑揽进贾富贵胸膛里,冰凉入骨的肌肤直接让贾富贵凉了半边身子。
“喵......”
咕隆!贾富贵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往日里给了他无限温存的女人,此刻带来的只有冷到骨子里的恐惧。
贾富贵没敢回头,右手死死捂住脖子前挂着的玉佛。
“啊!”
那是一张赛雪般的猫脸,嘴角勾起瘆人的笑。
姜槐这几天过的很洒脱,他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资,一千整。
交了房租,请宋谦喝了顿酒,陪着姜小桃吃了一次肯德基,给李文生买了一瓶档次还凑合的白酒。
摸着兜里的两百块钱,姜槐总感觉这钱也贼不经花了。
摇了摇头,姜槐很严肃的告诫自己不能在浪了。
此时,山风正冷,姜小桃趴在姜槐肩膀上。
“姜槐,小桃,这前面就是陇望山庄了,说是山庄,其实就是一个别墅区,我们也进不去。”
李菲儿俏生生的立在一条青石小道上,嫣然一笑。
“不过这山庄下的百花谷倒是很漂亮,这个季节,那花儿一朵一朵,比起寨子后面的花海也不逊色。”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李菲儿兴致正浓。
“不就几朵破花么,”李四火撇了撇嘴。
难得一次双休日,李四火是准备在江南网吧通宵达旦,奋战不休的。
“让你说,”李菲儿俏脸一寒,拾起一枚石子就丢了过来。
见李四火狼狈躲开,姜槐哈哈笑道:“那去看看。”
“都要嫁人了还这么凶,”李四火掸了掸石子在衣服上落下的灰,哼了一声。
嫁人!
李菲儿要嫁人?
姜槐心头巨震,这事他确实不知道,难免有些。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还记得,那年大雪封山。
还记得,那落在大山里的偏僻小村寨。
还记得,那张手帕,那烤焦的土豆。
还记得,那脸蛋红扑扑,扎着羊角辫的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张贴身放着的手帕,烧心窝子的疼。
姜小桃不由搂紧了姜槐的脖子,这让姜槐的心又静了下来。
“姜槐,我要结婚了。”
李菲儿还是立在那条青石小道上,如一朵黄花般明媚、娇艳。
“什么时候?”姜槐问道。
或许!
哪有那么多或许。
姜槐摇了摇头,他看向远处连绵的山川。
有些落寞。
“日子还没定,不过也快了,”李菲儿低头看着脚下的一朵小红花,似在憧憬。
“说好了,到时候你来当伴郎。”
“那小桃要当伴娘,”姜小桃扬起脸,骄傲的说道。
“胡闹!”姜槐揪了揪姜小桃的鼻子。
“就要,就要,”姜小桃也揪了揪姜槐的耳朵,一边咯咯笑着。
“走了,走了!”李四火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一小会功夫,姜槐几人来到了一处山谷外。
清风徐徐,花朵盛开。
确实很好看,姜槐心里想到。
山谷外聚集了很多人,议论纷纷。
“凭什么啊!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一个小年轻搂着一个姑娘,愤怒的喊着。
“是啊,以前就没说不让进,这怎么还拦上了。”
“快让我们进去!”
乱糟糟的,一片杂乱。
姜槐的心情没来由的又差了几分。
通往百花谷的只有这一个入口,此时,通道被警戒带拦了起来,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魁梧汉子负手立在前面,挡住了。
“呀!难得抽出这么一天时间,进不去了,”李菲儿惊讶出声,神情里有些失落。
“嘿,什么人啊,怎么说拦就拦上了,”李四火吼了一声,他知道李菲儿喜欢这里,来了进不去,心里也有些火气。
见局面有些失控,一个黑西装汉子背过身,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出去。
半晌,汉子神色有些凝重的走了出来。
“各位,今天是铁定进不去了,大家改天再来好不好?”
“不好!”
“好个屁!”
“不行不行,让我们进去。”
人声糟杂,竟没有一个人愿意退去。
开什么玩笑,走了这么远路,进不去,进不去我不会看热闹啊!
已经有群众开始掏出瓜子,香烟,矿泉水席地而坐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傲模样。
黑西装汉子也有些头疼,索性站回队列,一言不发的,望天。
这时候,人群中又是一阵喧哗。
似是惊叹,也有不解,还有骂人的声音。
山谷里,一袭红衣正缓缓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