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猩人离开的速度比堪索热想象中更迅速，只是午饭的时间，在丛林的另一头为他们临时搭建的草棚已经早不到他们的任何踪迹，现在他大概能明白了，或许猩人部落并不想野人那般的愚蠢，他们的背后肯定潜藏着一个秘密的组织，并且这个组织很有可能藏着秘术师。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这支盗贼团才走过五十里的山路。
堪索尔带领的盗贼团，一路都是慢慢行进，尽管已经走到了最好的安全措施，不至于让太多的手下掉进山沟或者河流，但是也是伤亡不小。
半个月前他们又劫掠了一个五百人口的村落，这是他们从成立到至今，死在刀锋之下的第五个百人级村落，人数也从一开始的五十几人，壮大到今日的一千五百人。
他们离目的地并没有缩小多少，倒是在行进的过程中千人的队伍里已经削减了至少将近两百人，这些人因为抵抗不了山林的湿冷以及崎岖颠簸的山路，他们有的失足摔下断崖，有的因为感染不治的伤寒，伤寒发作得越来越严重，为了让病原不在盗贼团里传染而被堪索尔无情抛尸荒野。
这些人，大都是中年女人和羸弱的男人。
一群黑鸦从堪索尔的头顶掠过，它们鸣叫着从河流从这条长河的下游矮山的方向飞来，向是特意来感谢这堪索尔为它们施舍的恩惠一般。
堪索尔气定神闲，抬头看着黑鸦飞向提亚的巅峰。
他半露的胸膛在日光之下显得格外结实，为他身上增添了几分强大和威严，但是面对着高山，他还是觉得无能为力，只能一步一步翻过去。
阿拉托克之森南下的地区，分布着广袤的平原，这些平原因为被来自西南面的观星山脉流下来的雪水，而被冲刷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小聚居地，每条河流的上游，总会或多或少分布着人族部落或者游离的兽人部落。
因此，堪索尔自然是非常得意。
好像，黑暗中的光已经变得越来亮，好像，已经碰到了稻草的尾巴。
堪索尔站在山上，目光锁定在瓦拉瓦丘陵群的最后的一道屏障，提亚角山的巅峰之上。
“首领，要翻过这道山岭不是简单的事情，不然等到冬天过去之后……”手下道。
“加速行进。现在已经是冬末了，等到大地结束了凛冬，冰雪开始融化，到时候要横渡提亚山下的长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手下道：“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湿滑的狭隘山道而失足坠落，而且凛冬的最后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如果继续行进会不会……”
“走，是死，不走，也是死，抛弃一百个人和抛弃整个盗贼团孰轻孰重。”
手下道：“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船只，现在只有五张小木筏和一张大木筏，如果用一天渡河的话，应该来不及。”
|另一个手下道：“首领，而且，抓来的男人们似乎都在蠢蠢欲动，他们可能会随时叛变。”
堪索尔现在有点后悔对那些女人见死不救了。
“把那些想要叛变的男人都杀了，还有那些残花败柳，让他们为我们渡河先铺出一条血路，听说这条河是冰河巨鳄和淡水古鲨的领地，不知道，它们对人类的鲜血感不感兴趣。”
“目前还没见过它们出现。”
“那就引它们出现，我们应该摸清这条河的底细，我可不想让我的部下在渡河的时候，和它们为伴。”
“是，首领，应该怎么做？”
堪索尔道：“具体怎样做，不用我教你们了，这里尽是一些残弱肥美的诱饵。”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顺其自然，就像上天洋洋洒洒的雪花，让万物生灵都无比痛恨但又无可奈何，这是绝对的力量，星移伴随着物换，顺水必将东流，对岸的浅滩之上，就连那些苍树和水杉，都抵挡不住涨潮的河水盖过自己的根须，它们已经看上去毫无生气，从根里开始往上腐烂。
夜幕四合掩盖罪恶。
冰冷河水激荡拍岸。
群狼群鸦兴奋呼嚎。
鲜血无声暗中无色。
——
坐落在提亚山麓的一座山村部落，幽暗，冷清。
十支小小的油灯光把屋里照得格外亮堂。
“维托女士，你先生的死，真是深感不幸，但是希望你能快点振作起来。”
维托面如死灰，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洗头，没有化妆，也没有出门了，部落里的人都以为她疯了。
“风美子，你来开导开导维托。”
风美子：“可拉的死或许是个无法避免的意外，意外已经发生了，你们的生活已经回不去了，但是你们拥有爱，爱永远保存于心，爱会给你力量，让你坚强。”
“闭嘴！你懂什么，不懂别乱说，你就是一个寡妇，寡妇有什么资格去评论爱！”
维托突然的吼叫吓到了风美子和站在身边的雅辛托斯。
除了可拉汗族长，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维托的不识好歹而改变了最初的心情。
“这算什么啊，我们是在帮她。”
“可拉的是个遗憾，但是我觉得她就是活该。”
“这样会不会对维托太不公平了。”
“结婚的时候丧夫，难道是亡灵的死召？”
众人议论纷纷，各怀各意，一样的是，她们并不打从心里同情维托的遭遇。
雅辛托斯道：“维托阿姨，叔叔并非死于非命，你不用诅咒神明和亡灵也你不会诅咒于你，你不用活在巨大的阴影和压力之下，放下是一种救赎，这样对部落的每一个人都好。”
雅辛托斯的话击中维托的心情，维托死鱼般的脸色露出细微的开朗，不易让人察觉。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风信子，把你的知道的都说出来，趁着今天的人都在场。”
雅辛托斯看了看风美子，风美子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维托的表情，好在她并没有表现激烈的反对意见。
“那天晚上，就是可拉叔叔和维托阿姨结婚的之后的夜晚，第几个夜晚我记不得了，那天我和妈妈说完话，之后便上床睡觉，后来我意识到没有关窗户，这么冷的冬天，不关窗户真的睡不着觉，于是我就下了床，所有的一切就是从那个时候发生的。”
众人凑了过来，族长微微颔首，风美子侧耳倾听，主角维托双眼紧闭，把脸瞥向一边。
“后来，我看到了黑鬼，黑鬼又开始他下流的把戏了。”
这时候有人对着人群扫视。
“黑鬼的身后，还跟了另一个人，好像是他新拉拢的同伙，同伙的名字，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他们鬼鬼祟祟地趴在维托阿姨家的窗户上，偷窥。”
人群中轻微哗然，但是马上又安静了下来。
“黑鬼是出了名的下流，但是这次我们或许应该感激他，他是这起事件的唯一见证人，当然，还有那个我叫不上来名字的人。”
可拉汗族长的眼睛看了维托一眼，维托并没有想要开口的表象：“黑鬼他们看到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