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鸡蛋上架以来,四辈儿的爷爷都是查着天儿过日子,天天都盼着那些照过的种蛋早日孵出小鸡,天天晚上整夜都睡不着觉,做梦都是梦见小鸡出壳儿了,心里像装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似的,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暖房是四辈儿的爷爷带领一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希望,也是四辈儿的两个叔叔盖房娶媳妇儿的指望,四辈的爷爷思想压力大依常理也很正常。
四辈儿的爷爷想:只要暖房能办成功,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就是把心操碎,把筋驽断,把膏血熬尽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他每天天不亮都起床,顾不上洗手洗脸,马不停蹄迈着大步向暖房走去,看一圈后再转身回家洗脸吃饭,稍息片刻,挎起篮子又去下乡买种蛋,晚上回到家,篮子一放又去暖房。暖房真成了他的命,甚至比他的命都重要,他每天沿着“家--暖房--下乡买鸡蛋”这三点儿一线的苦涩无味的生活。在家庭压力重担的指挥棒下像一台疲惫不堪的机器机械地运作着。
……
一转眼,二十一天到了,技术员们彻夜难眠,提着麻灯走来走去,四辈儿的爷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突然,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心里憋的喘不过气来,身上热乎乎地,坐了一会儿,心里感觉好受多了,他拿起桌子上的烟袋瓜子,按了一烟斗烟,划了一根火柴,点着烟斗里的烟,呼噜呼噜吸了起来,屋内烟雾燎绕,把四辈儿的奶奶也薰醒了,四辈儿的奶奶嗑嗖了几声,说:“黑櫈半夜的,咋不睡觉,又吸开烟了。”
“睡不着呀!”
“我得起来,到暖房看看,该出小鸡娃了,我会睡得着吗?”
“别提那么大的劲儿,那么多参股的,人家都跟没了事儿一样,看你天天发愁的睡不着觉。”
“我能不发愁吗?这么多参股的,都是我说服他们参股的,我得对他们负责呀!只能经营好,要是失败了,你看我的脸往哪搁,几辈子的老乡亲,我得醉不起呀!”
说着,他不顾四辈儿的奶奶的劝阻穿上衣服一溜烟儿向暖房走去。
漆黑的夜静悄悄的,伸手不见五指,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听见远处的狗叫声和偶尔公鸡的打鸣声,四辈儿的爷爷越走离暖房越近,宁静的夜晚远远听见小鸡娃叫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他很兴奋,精神抖擞起来,他到了暖房门口,那声音越来越响,他推开门看见架子上的种蛋发出了“咔嚓”的响声,活泼可爱的小鸡娃从蛋壳里钻出来欢蹦乱跳的,“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有的种蛋也是奈不住寂寞,听到外面的声音,也没那么多瞌睡了,身一身懒腰,“咔咔咔”把房子撑破了,有的小鸡“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呢?把房子撑破了,妈妈会不会打屁股,没房子了,晚上我住在哪里?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躺在架子上面的种蛋都睡不着了,它们都偷偷的探出头来向四处望望,“唉呀!外面好暖和呀!”我要到外面去看看精彩的世界,它们在架子上跑来跑去,真是好玩急了,技术员们赶忙把筐拿来,把跑来跑去的小鸡一只一只的捡到了筐子里,它们你挤挤我,我挤挤你,你啄我一下,我啄你一下,快活极了,黑的,白的,红的,黄的……把整个筐子都挤的满满的,有的站在别人身上,向筐子外面望望。
四辈儿的爷爷看着可爱的小鸡心里异常兴奋,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开始招集参股人员到暖房分发小鸡。
天还未亮,参股人员就拿着筐子来到暖房屋里,把筐放下,技术员们开始查小鸡了,四辈儿的本家爷爷拿着账本聚精会神的划着算着,嘴里还不停的说:“三八二十四…”这只手里的算盘子不停的拨来拨去,不大一会儿,算盘就给出了答案,每股500只鸡,技术员们开始数小鸡了,他们几个技术员一人端一筐鸡,给每个参股成员发放,他们手里拿着鸡娃嘴里不停的说“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从这个筐里扔到那个筐里,小鸡们感觉快乐极了。分完之后,参股成员各自用床单往筐子上一罩,用扁担挑着走了,小鸡们像周凤莲一样坐在了花轿里,自由自在的,要是能配上《抬花轿》音乐,那简直得懵了。
技术员们忙了整整一夜晚,总算把整个出壳儿的小鸡下了架,又分发给在股成员,技术员一看表,7点多了,他们几个像没魂似的,身子一沾床边,两眼好像用502沾住了,怎么也睁不开了,打鼾声声声如雷,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