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段子下去,让原本还显得冷清的包房开始出现笑声。被林一力逗笑岔了气的肖婷甚至弯着腰,拼了命的挤着眼睛,想把刚才笑出的眼泪重新送回眼眶里,只是颇显困难。
气氛的逐渐缓和,林正文也率先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小婷啊!你母亲在美国怎么样,过得还好吧!”
“恩,谢谢叔叔关心,我妈挺好的!不过,叔叔,我听她说您当初为了追我李阿姨,可是在我妈那费了不少劲呢!”
“呵呵,算是吧!”
林正文听到肖婷的话,脸红的笑了两声,心里面则是腹诽肖婷母亲的不厚道。当初不是早就做了约定,说好了这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吗!转眼就把自己卖给了她闺女。
林一力在自己父亲的身旁,深刻的感受到这老头儿此刻的尴尬,急忙将话头转向自己。
他开口朝肖婷笑着问道:“哎,肖婷,你回来中国想好怎么打算么?”
“恩!我也在想,不过现在还没有什么打算。我想等过了一阵子,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之后,我再去看看,不过,小力哥,听李阿姨说你是做婚礼方面的工作?”
“对!就是一给人打杂的工作,有时也串当个主持人去顶场。”
“主持人?我从小时候就相当主持人,就像Connie.Chuang那样的!”
“是吗?以后有机会,让你客串一把,过过瘾!”
“恩!谢谢,小力哥!”
中国人的感情都是在餐桌上得到促进的。原因无他,餐桌上,放松的氛围,舒适的环境,都是敞开心扉交朋友的绝佳地带。
由此中国独具的餐桌文化在世界上尤为闻名,无论是从本州岛餐桌上新鲜的生鱼片,还是到马来西亚充满异域风情的椰浆饭,这种文化,风靡整个亚洲并持续了整整千年。
这种文化的起源早就不可考究,以致于留下来的史书,只能记录的魏晋南北朝名士们的点点滴滴。
在这些人的生活中,似乎只是在一盏清雅的茶香里,听窗外的风呼唤着冬的沉重。在纷纷扬扬的时光里,感受着是寂寞与清凉。
现代人则是不同的,社会的发展让现代人就如同暗夜里静开着的兰香。他们只能在黑夜的静谧之中孤芳自赏。以至于风过萧山,梅开沈园,雪落江南这一切的意象都只能成为臆想。
繁喧的社会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于是随着风,伴着月,依着云,循着水,找到心灵交汇的那片芳草绿地,轻轻嗅着那有着初春绽放的浪漫气息的花儿,都变成了袅袅云烟。
这样的氛围创造了在古人看来十分奇怪而又虚幻的一切,然而现代人却经常为此而沾沾自喜,自傲骄狂。感受着东方独特餐桌文化的肖婷,内心充满了安心的感觉。
望着眼前这样的一家人,感受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肖婷觉得自己这次来对了中国。无论是餐桌上幽默风趣的林家父子,还是李阿姨时而的嗔怪责骂,这一切的一切让她原本的陌生感消除殆尽。
现在的她,仿佛仍旧处于加利福尼亚的家乡,没有拘束,没有压抑,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让她久违的寻找到了在美国所不具有的那种共同感。
餐桌上的快乐时光度过的总是快的,当窗外的月亮漏出婀娜的身影,温柔的月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提醒着人们该结束这一天繁忙。
包房内,喝了酒之后的林一力和林正文两父子,此刻早就已经迷迷糊糊不知道东南西北,更何况早在几小时前这爷俩就已经肚子开了一个小灶,现在肚子里真是酒味杂陈,翻腾倒海。
因而这又让本就不怎么开心的李晓梅更加的气愤,所以造成的后果就是李晓梅强拉着肖婷走出包房,不在顾及在公然在包房内熟睡的那父子两。
酒店的大门外,肖婷十分不解李阿姨的做法,她想不通为什么李阿姨不让自己将林叔叔和林一力弄回家里,而是将他们扔在酒店的包房。
城市的夜景总是比白天更具魅力,那种各色灯光凝聚的魔幻氛围让人辨不清真假。坐在出租车里,肖婷最后还是小声的问出自己内心的疑问“李阿姨,您为什么不把林叔叔他们给带回家啊!”
李晓梅朝肖婷笑了笑,随后说道“这父子俩一喝酒保准撒酒疯,为了让他们更快的清醒,我觉得让他们在外面吹吹冷风清醒一下挺不错!”
“啊!......”
“啊什么,走,阿姨带你去看看转转咱这新首都!”
包房的钟表指向11这个数字时,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林一力在服务员十几次的推搡之后,终于惺松的睁开了眼。望着已经空空荡荡的包房,他瞬间明白了一切,极其不舍的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林一力心痛的结了账。
出了包房,林一力来到酒店的停车场,不糊他所料,自家的老头儿正躺在车里惬意的养着神。林一力不满的开了车门,朝着林正文气冲冲的抱怨。
“爸!我就没见过这么算计自己儿子的,您知道这顿饭花了我多少钱嘛?您这是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把您儿子当兔子养啊,天天啃萝卜?”
“小力啊,不就是一顿饭钱嘛!作为男人要看得开,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行了,咱两这都喝酒了,估计这车是开不了,走,爸带你打车去!”
酒店外的道路旁,林一力好不容易的才打了一辆出租车,不过再问清从这里到国贸的车费之后,他瞬间选择了放弃。因为如果他真的不想下个月每天啃萝卜,他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选择步行。
这下抱怨的人则是变成了林正文,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的长辈身份,活生生的变成赌气的孩子。
“我说,小力,你打出租车怎么了?你还真打算走回家去?”
“爸!现在是十一点零五,没有公交车,出租车也很贵。您要是心疼您儿子,就给您儿子省点钱!”
“哎!我说,小力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抠呢!”
“恩?爸,您才发现您儿子有这品质呢!行了,爸,这手机地图的路线我都给找好了,按照上面显示咱爷两跑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你.......”
于是在这个夜晚,每一位驾车经过金桐东路的人都看到了这样一幕奇特的情景。一位青年的腰间正系着一根类似绳子的东西,而在青年的背后还拴着一个老头儿。
两个人正气喘吁吁的奔跑在人行道上,偶尔还能听到青年身后的那老头儿传来的“不孝儿子”这类话!
在历经长达将近半个小时的奔跑之后,林一力和父亲终于回到了小区。只是长时间在路边奔跑,脑袋吹着冷风,让林一力的大脑也从最初迷迷糊糊开始逐渐变得清醒。只不过长时间的奔跑,让他胃里翻腾的感觉愈加的强烈。
林一力能清楚的感受到在他的喉头,时刻都有一个东西在顶着。让他头晕目眩,想将胃里的一切都吐的干净。于是刚一回到家,林一力没有像自家老头儿那样直接躺在沙发上开始休息,而是直接奔向厕所。
打开马桶盖子就开始呕吐,强忍着酒精混合着食物从食道翻涌而出的那种不适。终于在清空食道之后,那种让林一力难受的感觉才彻底的消去。
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林一力突然瞟到自己身旁正伫立着一个人,而在她的手中还端着一杯水。水放在自己的面前,林一力顺着望去,并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面带紧张的肖婷。
朝她咧嘴笑了笑,林一力随后接过肖婷手中的水杯,水是温开水,还带有淡淡的甜味。将水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本来灼心的胃感受到水的温暖,慢慢出现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林一力深深吐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一旁的肖婷,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便扶着墙朝门外走去。
肖婷看着身边歪歪扭扭的林一力,放下水杯,急忙搀扶起他,生怕他跌倒。搀扶着林一力的胳膊,肖婷开始试图将他扶到沙发上。
林一力则是配合着肖婷。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逞能耐的时候,跟随着肖婷,林一力废了大劲坐在沙发上。
酒精其实带给男人的痛苦并不是酒醉时的恍惚,更多的是在于它的副作用,就比如胃疼与头晕目眩。林一力其实并不喜欢喝酒,只是在踏入社会的这些年让他不得不假装,以至于他自己最后对于酒开始有了病态的依赖。
从小林一力的胃就不好,长期的喝酒让他出现了胃溃疡,他没有告诉父母,因为这种事情不是告诉或者不告诉就能解决的,于是索性将它深埋于心底。
今天一天和自己父亲喝的酒,林一力认为并不会对自己的胃产生过大的刺激,只不过在胃部强烈的灼痛感让他明白自己该去医院再去开点药。
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旁的老头儿林正文却是已经微微打起了鼾,看来今天给自己的老爸累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