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雪心如刀割,十六个家族武修用命将她带离战场,他们用命让她活了下来,抛头颅洒热血的一幕幕都印刻在心里。
她情绪激动的告诉苏长山,第一天在两个家族配合下,两个战场同时告捷。
第二天晚上就开始出问题,先是魔族战斗力忽然增强,深夜时分,苏家运往张家的粮草被一个闪电般飞来飞去的魔族少女点燃,毁去一半,张家不满,次日凌晨把原定投入先头兵的六千人改为三千,都是最劣等武修,一触即溃,弄得苏家措手不及,丢失了主阵地,那里排兵布阵几个月,每个关隘都有固定的打法,这样一来战术全被打乱,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连连败退。
苏家死了七千人,张家说他们死了六千,可是战场上的张家遗骸只有不到两千。
“我们被张家算计了,我辛辛苦苦培养的一批武修全都为了救我死在了战场。”
苏长雪愤懑的拍了一下桌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苏长山亲手为她包扎背上一道半尺长的伤口,“生在龙王城,与魔族为邻,就要有随时上战场的觉悟,战场哪有不死人的。”
苏长雪气道:“你说的好听,王二哥和老张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苏长山道:“苏灿和大姐怎么说?”
苏长雪道:“爹已经派人去张家了,明天魔族还会发起进攻,张家如果还那样耍心机,跃马河一带就守不住了。”
过了跃马河,往南三十里是龙王城郊外,就真的被魔族打到家门口了。
她忽然看向馒头:“你家馒头干吗蒙着脸?还有这些人都是谁啊?喝成这样,臭烘烘的。”
她刚说完,已经喝成王八蛋的李三蛋,站在桌子上,脱了裤子就开始撒尿。
苏长山道:“我新招的巡边军教头。”
苏长雪眼中的战士可不是这样,嫌弃道:“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也能当教头?”
苏长山不在意,道:“一头狮子带领一群羊,只要有我在,就能横扫魔族。”
苏长雪报以同情的眼神,我的哥哥,你连边境都没去过,不知道那里的残酷,也不知道魔族的凶残。
馒头自然不觉得少爷的话哪里不对。
齐小白则嘴巴微张,内心感叹,第一次见到比我还臭拽的人,这已经不是吹牛,简直是要吹天吹地了。
连他这个武痴都从来没有过去边境投军的想法,他知道人和魔之间没有公平的战斗,不是一个级别,那也不是他追求的武道。
“好好在家休息,把你的剑给我。”
苏长山伸手索要。
苏长雪不舍得:“这是我灵识温养过的,它懂我的心思,我和它说悄悄话说了一年了。”
苏长山道:“总算苏灿疼你,给了你一把好剑,跟着你有些委屈,不如让我带它逛一逛边境。”
那把通体血红,材质取自九山郡那口百年不息的活火山,用最精纯的火晶打造而成的赤霞剑,当年在龙王城算是第一名剑,被苏灿重金购得。
赤霞剑嗡鸣一声,锋芒毕露,很不情愿。
苏长雪只是凝元境,不能御剑,顶多用灵识温养它,更不能开辟剑府,让它栖息体内,这是火影境才有能力做的事,火影境就算没有剑府,灵剑也能认主,所以双方也没有灵识上的契约与共鸣,一直以朋友相处,所以它现在是无主之剑,正因如此,原本认定苏长雪,准备等她火影境之后再为她效力的赤霞剑,听到苏长山的企图显得很不乐意。
“哥,你真的要去边境吗?你瞅瞅他们,根本不拿你当回事,到了边境非出乱子不可。”
“我把他们当回事就行。”
苏长雪道:“好吧,你做什么我都支持,苏家的男人就要去边境斩妖除魔才算顶天立地,不像大哥二哥,想尽办法就是不去。小红,以后你就跟着我哥吧,你知道的,他是我们家兄弟姐妹里最厉害的,不会有损你威名的。”
赤霞剑颤抖了两下,像个孩子一样委屈。
苏长山握住剑柄,探出一缕灵识,看了看它的属性,略感遗憾:“可惜不是阳性。”
你还挑剔我?
赤霞剑嗡鸣不止,要不是它涉世不深,灵性不够,早就脱手而飞了。
苏长山身形一晃,化成一片黑沙,原地消失。
同为无形火影的馒头心头一震,竟然清晰感知到了少爷的气机,连忙抬起了头。
下一刻,房顶被冲出一个洞,他已经站在了房顶。
“借我一尺光,返你一丈天。”
一道月光直射而下,全部涌入赤霞剑,通红的剑身有了月光淬洗,顿时变得莹润妖艳,剑灵神识一下饱满,甚至不停往外流泻,让这里一方小天地充满了浓郁的灵气。
赤霞剑浑身颤抖,这次不是抗拒,而是兴奋,十几年了,一直被龙王城几个大财主玩赏来玩赏去,竟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帮它滋养剑灵,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完整神识。
而今晚一瞬间梦想成真,不光孕育了剑灵,还得到月灵赐下的月华光芒,它倍感惶恐,以它的资质,这一生都不敢奢望这等际遇。
“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愿全力效忠主人,弥补今日愚蠢。”
苏长山望着月亮,那时候月亮还不在地球身边,整天围着他转,直到离去那天,对他说了第一句话,是一道叩月宫的法诀,说完就离开了他。
叩月宫法诀是月灵的誓约,而他为了一把剑向她借了一道光,实在有些莽撞,本不该这样轻易使用,仅仅一道光就欠了一个人情,而且还是在她不在的情况下,无异于掠夺。
他手执三尺月华,挑着一轮黯淡的红日,格外驰念只有两个人的日子。
随后,轻轻一划,将全部心念甩开,红日破碎,月华离析,一道白光呈半月形从赤霞剑向外扩散,照亮了苏家上空。
远在万里之遥的无极山上,一个曼妙背影望着月亮,微微偏着脑袋,似乎有些懵懂。
她伸出手,从缝隙中看它洁白的身躯上有一道伤痕,喃喃自语:“真的少了一道光?你是谁?为什么能叩开月宫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