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宝宝尿湿的那件白T恤脱了下来丢在洗衣篓哪里，然后转身去他的衣柜里找一件衣服换上，突然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就向我的鼻腔里奔涌，简直无法忍受，索性，不去拿干净衣服，三两下把身上的衣服也都脱了下来拿了毛巾去浴室洗澡。
水龙头的水突突的冒着蒸腾的热气，冲到身上的那种舒爽的感觉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享受，说的好像夸张了，不过在那个时候真的是我最大的享受，我喜欢这样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感觉，那感觉让我自己也误以为我其实就是一个初生的baby，我喜欢在浴室里一边放着歌一边自嗨的扭着屁股跳艳舞，这种无拘无束的舞蹈才真的是舞蹈，跟屏幕里放的那种搔首弄姿的舞蹈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这是最原始的初生时我们就会跳的舞蹈，很多人都忘了怎么跳，只有我还记得。
我和着手机里的音乐吹着口哨，各种化学泡沫围绕，缠绕，然后轰一下的让水冲散掉。下身围着浴巾走出浴室的时候，头发上的水还不住的顺着脸颊和后脑勺往下掉，流进眼睛里的时候还会有些刺痛，但是又很快的不知所踪。就好像刚才是被谁**但是一点证据都没有，空口无凭。而这个世界却各种花样的找我们要证据，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就当我的眼睛从来没有被迫害过，除非，他一下子瞎掉了，否则我的说辞根本就不重要。
拿出吹风机吹干了头发，穿好内裤，正当我提起来裤子拉拉链的时候，开门声也响了，那声音和拉链的声音成了和弦一样奇妙。
“回来了？”
“嗯。”
这一声嗯回答的有些沉重带着几分不自信和忧愁让我想到了那个尿我一身的熊孩子，哼~可算是逮着你的小辫子了，大爷我今天也洋气一回，看你如何招来！
“唉，我说~”
“啊？”
这个啊回答的有些莫名其妙好像是心虚的自然反应还有焦虑的双重作用，我看着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的得意想要逗逗他。
“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阿姨抱着一个小宝宝，大概2岁左右的样子吧，而且长得跟你有些像。“
“什么？你见到他了？”
“当然，他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叫我爸爸，吓死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儿子，肯定是你的，风流债那么多，还搞出来一个大儿子，你也是可以的啊！”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但是好像突然如释重负的呼出来一口气，半天才说出来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这样也好，看来小家伙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有些事情瞒也瞒不住，你早晚要知道的，与其越拖越久成了定时炸弹，现在告诉你也是件好事。”
这话说的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不好的预兆身体才会有的下意识反应。
他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我发誓我认他二十多年来他从未像今天这样严肃，凌厉的眼神怕是能杀了我，我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氛围于是眼神落跑到一边去了，他没有强迫我必须正视他的眼神，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希望我这样，而且敏锐的直觉告诉我，他还是像刚才那样看着我，让我心里不自觉地有些发毛。
“叶城，那个孩子没有叫错你，他是你的儿子。”
他说的字句铿锵，那声音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魔力让我有了勇气敢正视他的眼睛，直直的的投射到他的内心，这一刻好像是我看透了他的人生，不是像之前那样每次都是他看透我的人生，我对他一无所知。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突然之间有个儿子？你他妈的开玩笑也注意分寸行吗？”
我这话说的纯粹就是下意识的蹦出来的几个字拼凑在一起的，毫无生气可言，虚弱到我自己都不信这话，因为刚才我抱着他的时候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不是假的，他开心的样子不是假的，甚至他刚才跟我说的这些话也不是假的，那我~那就只有我是假的，我不想相信的事实是假的，那刚才的那个熊孩子是我儿子？那刚才我一脸嫌弃的甩开他跑上来换衣服的场景是真的，他口口声声叫唤着爸爸别离开我的声音也是真的，我这一刻好像迷失了自己，陷入了漩涡里，这迷宫一样的版图我不知道怎么开始走，怎么走出去。
“是你和她的孩子。”
他说的有气无力，那忽闪着的长睫毛下面的眼睛真诚又澄澈，只是现在换了他眼神开始忽闪起来，躲避着我森寒的眼神里透骨的冷冽，和疯狂的想要撕扯的冲动。
“你他妈的脑子有毛病啊，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是吗？你他妈的怎么那么贱，你就那么喜欢那个贱货吗？她跟你灌**汤了是吗？当初要不是你成全她怎么可能怀了我的孩子，你他妈还为她开脱，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啊？啊！”
他没有反驳一句，任我把那些难堪的，粗鄙的谩骂毫无保留的倾泻到他身上，虽然我知道这对他不公平，但是对我就公平了吗？当我已经口干舌燥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的时候，他磁性的声音悠悠的传到我耳边，还带着一丝怯懦和试探。
“骂完了吗？”
“没有！”
我气呼呼的回答道。
“我知道你不想提起这件事，我了解，所以孩子的事情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你现在也可以当作不知道，不过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让这个孩子幸福，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而且你以后也都不会见到他。”
最后一句他说的坚决，而我却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无名之火，听到这句就不可避免的火光熊熊起来，我抓着他的衣领，把他的身子推到墙角，恶狠狠的眼神注视着他好像饥饿的头狼一样凶残，在下一秒就把眼前的这个人撕得粉碎。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那个孩子叫什么，说！”
他眼神决绝的盯着我，好像有仇恨，有怨怼，和一丝嫉妒或者是羡慕？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我身上也会有让他羡慕或者嫉妒的事情出现，而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却是因为一个孩子，血缘上他是我的儿子，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养育他的人，却羡慕我这个缺失的所谓的父亲，这简直就是可笑的讽刺或者说就是他在恶意的挖苦我的无能和无知。不可原谅。
对视了好久他都没有说话，一语不发的表情楚楚可怜，但在我眼里却不值得同情，这个男人养育了我的儿子，却吝啬的不想告诉我他的名字。而且还是他主动告诉了我我有儿子这件事之后，他还想一切选择缄默，我只能说，做梦！
“告诉我孩子的名字，杂种！”
我满腔的怒火已经压制不住要喷薄而出，这种嘈杂的噪音也惊扰了邻居的阿姨，门口那里晃悠悠的传来一句。
“里面怎么了？”
“没你的事，一边凉快去！”
这个时候的我显然已经丧失了理智，为了这个不该存在的，偏偏存在了的，我不知道的，我的儿子。我像是疯了一样，走火入魔。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不要逼我说第三遍！”
这个时候他低着的头抬起来看着疯魔的我，眼眶明显哭过，红血丝消褪，虽然我没看到眼泪，但我就是知道他哭了，从来都是一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他竟然哭了，这真是我能遇到的最大的奇迹了吧。
“语默，孩子叫语默，语文的语，沉默的默。”
我慢慢的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掌，转过身，仰头看着老旧的天花板叹出一口气，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到后脑勺开始上下摩挲。突然我就夺门而出，顾不上还**着上半身，也顾不上换下拖鞋，就那么毫无顾忌的冲到我刚才遇到他的那个位置，歇斯底里的喊着
”语默，你在哪里？语默，是爸爸，我是爸爸，快来找爸爸玩好吗？语默~“
我在街道上大声地叫唤着，不顾路人异样的眼色，不顾他们的指指点点，我转过巷尾，继续大声地呼喊着
“语默，是爸爸呀，是爸爸，别害怕，爸爸不会伤害你的~”
当我在楼下像疯子一样找自己的儿子的时候，还呆在原地的他突然崩溃的身子瘫软在地上，然后双臂抱着小腿把脑袋埋在两腿之间，浑身开始瑟瑟发抖的哭起来，只是他这个样子我从未看到过，也或许是他从未让我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