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中巴车就只有不到半箱的油，跑了这么远的路程肯定有些吃紧。但这是凌虚止的估计，因为车上的油表是坏的。
“不同标号的汽油可以加在一起吗？”
因为对车了解不多，李天远感到有些不解。他走过去打开左边这辆车的油箱盖，呛鼻的化学物味道顿时熏的他眉头都皱起来。
“原则上是不行的，会损伤车辆，但混加标号是增高的就会好很多……而且这辆车你还打算晚上开回车库，过段时间去做保养吗。”
凌虚止看了一眼，这两辆轿车车剩下的油都还不少，“问题是怎么取出来呢，以前偷油贼用的是那种软管，可是这附近怎么可能会有……”
又来了。
李天远心想，面前这位道长对盗贼行业似乎很有心得。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他在心里已经断定对方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去。
“怎么，很困难吗？”
就在他们一个端详面前的车，一个端详面前的人时，李香橙也从车上下来，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她的手上拿了两个原先装水用的空瓶，“可以拆下面的油管吧，那样最快了。”
看着她淡定的神情，李天远顿时无语。高人往往是最后才出马的，而且还不会亲自动手。
在车底用水瓶装了几个来回，凌虚止就把中巴车的汽油给装满了，额外还装满了一瓶。连同身上的汽油味，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走了。”
虽然不知道前面的路况，但做好准备人总是要轻松一些。凌虚止缓步走到最后一排座椅，躺上去闭了双眼。
原本说是李天远接进去轮班，但李香橙却抢先坐上了驾驶座，熟练地调整方向挂档，“看那边的路标，接下来八公里后要经过京由北镇，要不要进去看看？”
虽然这话明显是在问两个人，但她却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李天远。
因为到了这块地方已经没人熟悉，所以小镇的名字看起来居然有种国外地区的感觉……而且李天远总觉得，这种偏远的小镇不但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还要承担各种各样的风险。
还没等他说什么，原本已经躺着一动不动的凌虚止就从喉咙里挤出话来，“可以过去看看，前提是道路能畅通才行。”
李香橙又侧过头看了李天远一眼，像是在等他的看法。不过他只是耸了耸肩，就在后面几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吧，那就过去看看。”
用哼唱般的语调说完这句话，李香橙拍了拍方向盘。车上毫无疑问又会变得和往常一样沉默，她已经想通了，这种死寂般的氛围也就是这末世的一部分。
日头渐渐升起，橘色的太阳看起来又像是黄昏。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这条破碎斑驳的公路，眼中能看到的春意似乎更加浓郁，旁边树木的影子正不断掠过这辆飞驰的中巴车。
车平稳的行驶，李香橙的脸也因为树影变得忽明忽暗，她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窗上的手扶着头。百无聊赖下她终于坐正身体，“我看看，这车的播放器应该还是好的吧……哦，不错！”
从扬声器传出来的流行音乐就可以看出原先的司机年龄在什么范围，耳朵听惯了丧尸的嚎叫或者呻吟，现在听到这样的歌声反而有些陌生了。
但很快音乐就变得断断续续，发出卡碟的声音。
“吵死了！”
中巴车的扬声器每排座位上方都有，坐在最后排的凌虚止眉头紧皱，抬起一只手轻轻按摩睛明穴。
“切……”
李香橙悻悻地伸手把播放器关掉，这种声音听久了也确实算是精神折磨，“虽然是同门师兄弟，你师兄看起来要和蔼的多了。”
坐在中排的李天远虽然眼睛看着窗外，但这乱用的形容词还是让他无奈地轻轻摇头。凌虚止说过药物实验，成功的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凌子易应该是和正常人一样的，只不过师兄弟站在一起的时候，反差看起来会特别明显。
“除了你师兄，应该还有其他同门的人吧……还有那些师傅呢？”
关于这点，李天远之前就想问了。
“都死光了，现在整个师门就剩下我们师兄弟两个。”
凌虚止睁开双眼，看着染有奇怪污渍的车顶，“这个师兄的话你应该有印象吧，之前和你说过了，第一个在药物实验中活下来的就是他。”
“原来就是……失败的那个？而且都死光了是什么意思？不可能吧……”
如果说这是巧合，李天远实在有些无法相信。而且师门被灭是什么概念，对方竟然能说的那么随意！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这是不是和幕后黑手有关？”
李香橙也是心脏乱跳，感觉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在驾驶车辆上。
“你们不用管，这是另外一回事，我师兄就是在调查这个，所以和我们走的方向相反。”
凌虚止坐起身，语气平淡地解释，“他能在药物实验中活下来，说明身体相性和我类似，不过他并没有被完全的剥夺感情，大概是剩常人的一半这样吧，我估计的。”
“只剩一半感情……怎么可能，这根本看不出区别吧？”
李天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感觉这其中的隐秘实在太多太复杂，交织在一起如同乱麻般。
“就是看不出来，所以才是失败品，不然的话他会被叫做半成品。”
如果一个人身上被寄托了孤注一掷的希望，那么他失败时就会给人数倍的失望。凌虚止很清楚这点，他记得自己经历过什么，也记得凌子易经历过什么。整个师门只剩他们两个活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之所以去调查师门被灭的事情，肯定也不是为了复仇
“等等等等……我没怎么听懂啊……”
这时的李香橙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了，“什么药物实验，跟你之前说的蛊毒有关系吗？”
想起来之前因为从来没提起过，李香橙现在自然是一头雾水。眼看剩下的路程还不短，凌虚止就大概的将自己和师门的背景又说了一遍。
“难怪……我就想你怎么会，原本以为你有精神障碍，或者反社会人格……原来是经历过这样的事。”
听完这番话，李香橙终于感到释然了，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完全是错怪对方了。
“硬要说的话，也就是精神障碍，但是反社会人格，你觉得现在还用得到这个词吗。”
“说的倒也是……轮班了。”
车缓缓地停下来。虽然李天远的思绪被打乱，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走过把李香橙从驾驶座上替下来，其实算起来时间已经超出不少了。
“听你说完，我感觉更好奇了啊……”
不顾车辆已经开始颠簸的行驶，李香橙有些踉跄地走到最后一排，坐在凌虚止旁边的位子上面露轻笑，“没有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意思是就算我贴这么近你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吗？那坐在腿上？”
李香橙睁着大眼睛把脸凑过来，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但凌虚止只是摇了摇头，“如果你闲的没事做，就去看看背包里还有多少东西。”
“背包都放在你的储物袋里不是吗？”
眨了眨眼睛后，李香橙脸上的笑意更甚，“你这是连记忆都有些紊乱了吧……”
话音还未落，三个背包就按顺序的出现在凌虚止的手中。他一个一个递过去，全都压在身旁这位做出妩媚样子的教会圣女身上。
“呸呸……好重啊！你……算你厉害。”
把背包全都甩到旁边后，李香橙有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但之后还是老实的开始清点背包中的物资。其实刚才的内容她肯定是相信的，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弹药充足，衣服的话就不用说了，食物按照我的估计，三个人吃半个月没有问题。”
“嗯，如果可以保持行车速度，目前的位置到渠遥肯定不用太长时间，但是既然有了这么大的携带量，中途可以多找些补给，这种较偏僻的城镇村庄也比较安全些。”
将三个背包重新收回储物袋中，凌虚止将双手环抱在胸前闭目养神。
“这东西……能不能给我玩玩？”
看着背包一个一个的消失在小小的袋口，李香橙轻轻摇晃着凌虚止的肩膀。
“看来你不烦我到死是不罢休了……”
凌虚止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般叹了口气，取下腰边的袋子丢给她。
“哎？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啊，空的……”
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袋子，李香橙倒了几下，又把手伸进去，但什么都没感觉到，用的布料也没什么特别的。
“本来就是空的，一直都是空的。”
凌虚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想将袋子拿回来，却被躲开了。
“小气……让我多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随便你。”
……
车上的气氛和之前相比似乎略微不同，李天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他至少要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在前方的路况上。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条公路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