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越非常明白，他所说的第一种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即使是他的思维能力在刚才的折磨中获得了提升，也不可能会增强到能打破时间对思维意识桎梏的程度。
所以他的认知能力发生改变的原因，只会是因为他的意识形态被转化了，或者说，被扭曲了。
“这种感觉……也不赖啊！”
江越仔细感受着自身发生的改变，发现和原来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还是那个江越，除了感知方面变得更加敏锐、自我意识觉得得到了增强以外，他并没有什么情绪被影响或者意识被操纵的感觉，仿佛这种扭曲只是为了让他能看清神相的真实。
其实江越并不知道，“亵渎符文”对生灵的扭曲主要体现在“颠倒极端”的方面：任何他原本认为“美”的东西，都会在扭曲后的眼里被看成“丑”的；任何他原本认为“洁”的物品，也都会在扭曲后的感触中变成“秽”的。
但是，反过来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任何一个正常人如果成功被扭曲，那么他眼中的世界就是血肉泥垢堆积而成的炼狱，哪怕亲手摸到东西是石板或木材，他也只会感觉到湿软和稠粘，就像触碰到的就是他眼中所看到的物品一样。
在这样的状态下多生活一秒，都会离疯狂更近一步，这不是任何理性所能抵抗的。
当理智焚烧殆尽、意识溃散凋零以后，坠入深渊、滑潜海底是所有扭曲者终将面临的结局。
但是江越和一般人不同，这种不同并不是说他的精神多么强大，又或是有多么强大的理性，虽然在这些方面他确实很优秀，但离人类的极限还有段距离，就更别说和更高层次的生命相比了。
江大探长的不同体现在意识形态上，他坚信自我意识是最高层次，所以在他没有被击溃意志、扭曲认知之前，他并不是没有在意识层面上对抗这种转化的能力。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没什么，毕竟他的抵抗对于“亵渎符文”的力量来说太过弱小，不用说别的，只要让他在那种血肉世界或者畸形地狱的场景中活上十几分钟，就足够他意志崩溃、意识疯狂，自我灭亡了。
然而，江哥并不是一般人，他并不认可那些，所以在他的意识世界里他自然也不会遭遇那些。
听起来很绕，但也很好解释。
意识层面的交锋中，意志坚定与否虽然未必会是决定因素，但是也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占据主场优势的江越认为自我意识是最高层次的，那么在没有击溃他的意志以前，转化就不能强制进行。
最重要的是他对自我意识的认知深信不疑，已经到了“非思即否”的程度了，只要不是自我意识认定的，那就全盘否定，一丝一毫都不相信。
很难想像，现实世界居然会有像江大探长这样用唯物主义思想生活和工作的、绝对的唯心论者，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认知方式确实救了他的命。
毕竟，在最源头的自我意识中，江越别说**带来的感官了，他连自身的情绪和情感都不完全相信，就更不可能被“亵渎符文”影响而陷入疯狂了。
再加上这些符文根本不是原稿，而是妮瑟模仿着图案雕刻而成的，并没有碾压性的力量，所以，江越最终不仅逃过了一劫，还得到了一些意识思维上的提升。
这其实也是扭曲的一种，只是程度较轻，或许对于不少人来说，即使是这种变化也很难接受，但对于江大探长来说，他巴不得呢！
“等等，咒语呢？”
想不清楚的事情江越一般会选择先放下，注意力再次从感知自己的变化回到当下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刚刚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妮瑟说过，任何看清“神”的面貌的生灵意识都会得到一句咒语，这也是他们开启后续仪式的钥匙，但是江越虽然熬过了最初的疯狂、也看到了“神”的真面，甚至还能进行记忆，但是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咒语。
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观察已经被他记忆在脑海深处的神相，希望能有所发现。
“神”同时存在三种相貌，但是江越在自己想要看清每个相貌的意识产生后才突然发现，并非是每个相貌他都能看清，现在能被他观察的只有“恶龙相”，而“章鱼相”和“人类相”根本就看不清楚。
又是违背基本逻辑认知的现象，如果还是刚才的江越遇到这种情况，恐怕还要遭受一遍理智焚烧思维的痛苦，但是现在的他非常坦然的就接受了这种别扭到极点的事情，仿佛那是天底下再自然不过的现象。
江越能在同一思维、同一认知、同一时间下看到“神”的三类相貌，但是除了“恶龙相”以外，其他两相并不能被详细观察。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哪个是“章鱼相”、哪个是“人类相”，也知道自己已经“观察”到、甚至已经记忆了这两种相貌。
但是，一旦他产生更详细的探究念头，所能得到的只是无穷的黑暗和难以名状的深邃，那是穷尽他所有的意识和精神也不能抵达彼岸的深渊。
换句话说，江越看到了、记忆了、也知道它们分别代表“章鱼相”和“人类相”，但是他就是不清楚另外两相的形象。
不是因为距离远近而造成的那种“不清楚”，而是根本没有看到过的“不清楚”。
是的，江越看到了，也知道了。
同一意识、同一思维、同一时间下，他没看到，也不知道。
也就是江越能全然不在意这种违背基本思维逻辑的别扭，其他人恐怕早就在逻辑紊乱中崩溃了。
知道另外两相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查看的，江越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恶龙相”上面。
和江越最初认为的西幻世界的巨龙不同，“恶龙相”描绘的与其说是龙，倒不如说是一种类似龙的怪物。
它体呈龙形，略有人状，头部近似梭形，面部上有无数触手，而且每一个触手的顶端都长着一颗眼球。
覆盖在它身躯上的鳞片暗淡无光，不仅不像故事中描述的那样有金属的质感，反而更近似橡胶的感觉。
恶龙的前后肢都长着巨爪，背后拖着两双长而狭窄的翅膀，身体浮胀且臃肿，让人很怀疑那两双窄窄的龙翼是否能带着它的身躯飞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