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准备？”
妮瑟摇摇头，语气莫名的说了句：“这是我第三次听到这句话了。”
她看着江越，问道：“即使我告诉你，我们十六个同伴一同记忆符文，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人，你也要坚持你的决定？”
江越没有说话，面容上仍旧坚定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妮瑟也不意外，似乎早有预料：“外人怎么能和自己相同呢，你是这样想的吧？”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可结果呢，他们总是在临死前才发现自己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夫人说自己是第三次听到这句话，那么前两次说这句话的人分别是谁？”
对于自己的问题，江越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并不确定，想想妮瑟对自己最初的打算，他觉得还是趁着对方现在心理戒备不高，尽可能的试探出一些对自己有用的消息。
“鲁伯和……科林。”
似乎是联想到了那两人的下场，妮瑟不愿意再让自己看好的第三个人去重复这条死路，话语中少了一些戒备和冷漠，多了一些劝告和警示。
“果然……”
妮瑟的答案和江越猜测的相同，前两次站在浮雕面前的，确实是庄园里和她关系最近的那两个人。
鲁伯不用说，那是她的丈夫。
而科林，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是能在出现什么事时被妮瑟第一个想到，名字还经常挂在她的嘴边，他说两个人关系不亲近也没人相信。
“他们放弃了？”
江越并不认为那两个人会放弃：如果鲁伯和科林没有选择继续并且失败的话，那么妮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表现。
可既然他们已经失败了，那为什么没有像妮瑟所说的那样变成某种类似活尸的生物呢？
江越想起了自己走进房间内发生的一切——自己除了想要触碰浮雕却没有碰到以外，并没有受到任何其他的影响。
也正是因为这样，妮瑟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交谈，甚至还在明面上给出了他能自由决定是否加入公主殿下麾下的选择。
妮瑟手下留情了？
怎么可能！
对方可是亲口承认了，她最初的打算就是让自己在浮雕的影响下变成一具走肉行尸。
既然不是妮瑟放水，那就证明即使是符号的连贯性被打断的浮雕，也仍旧有着某种能影响一般人的力量，自己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意志或者说关于意识方面的抗性比鲁伯和科林两人高一些，当然，这里面很可能还有不少无头幽灵的功劳。
毕竟，经历了多次恐惧嚎叫的洗礼之后，江越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出自己的精神比以前敏锐了许多。
“不，他们选择了继续。”
“你或许以为，这种选择没什么危险，但那种想法是错误的。”
说到这儿，妮瑟停顿了一下，随后自嘲的笑笑，才继续解释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鲁伯和科林已经死了，我花费了很大的代价才让他们重新‘活’过来。”
“这种法术的要求很苛刻，我必须向他们隐瞒他们已经死亡的真相，并在太阳升起之后，失去所有的魔力，以农场主夫人的身份生活着。”
“那夫人你后悔吗？”
江越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些钦佩和羡慕的神情，眼神里甚至还有藏匿不住的、对那种能让人死而复生的“神秘”的渴望，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妮瑟话语中隐含着的其他信息。
失去全部魔力？
江越表示这种“钓鱼”的话听听就好，谁信谁是傻子。
要知道，江大探长也曾年幼过、也曾单纯过，不止一次被许晴那“钓鱼”般的表现迷惑，意图打到恶魔，还自己一个朗朗乾坤。
结果？
结果就是，十四岁那年江越去学习自由搏击的时候，教练非常惊讶的表示，这个从来没接受过正规搏击训练的学员，抗击打能力是他见过的众多学员中最好的。
想要战胜黑暗，首先要融入黑暗。
江越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做的。
经过多年的努力，江哥终于成为了潼城的传说，江湖地位就跟川又伽椰子在东京的地位一样，绝对的怪谈级人物。
就在这个时候，许晴穿着一身警服出现在了江越的面前，从此这位哥谭小丑皇就遇上了自己宿命中的蝙蝠。
小时候还好，因为江越恶作剧做的隐晦，看不惯他的许晴没有证据向护工证明，只能通过“钓鱼”的方式先引诱江越出手，然后再把他打一顿。
而江哥成为了都市怪谈以后，虽然其他警察对他“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行为只能以批评教育为主，但是许晴可不管这些，先动了手再说。
于是，江大魔王的美梦很快就被正义伙伴许晴的爱之铁拳击碎了。
自此，江大魔王就变成了江大探长，每日忙碌于给许晴的上级领导写检举信和揭露夫妻间彼此在外的真实生活当中，偶尔的闲暇时间也都花在了“去中学校园的小树林里扮鬼”、“举报大学城周边的宾馆涉嫖”之类的业余活动当中，很少去做那些维护自己城市怪咖地位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幼年的经历让江越学会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因为某件事情的表象对你有利就选择去相信，所谓的“钓鱼”都是在你自认为优势很大的情况下开始的。
“后悔，或许吧，”妮瑟罕见的露出些许柔弱的神情，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他们确实拖慢了我对塔格里领地的蚕食，但没办法，或许这就是爱情。”
“鲁伯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作为农场主的儿子，他读过不少书，还给我写过一些诗呢。”
勾起了往日回忆的妮瑟仿佛江越不存在一样，站在那儿絮絮叨叨的说着：“最初遇到鲁伯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能相守到老，但是他对贵族地位的执着让他失去了生命，虽然我复活了他，但是彼此已经回不到曾经了。”
“科林和鲁伯不同，他粗鲁、自大、自以为是，但我知道他是真心对我好的。”
“他想要一直默默的守护者我，作我的骑士，替我解决一切烦忧。”
“机缘巧合下，他发现了我的秘密，也了解了我今后将面临什么，他没有退宿，也没有以此要挟我，反倒是不顾劝阻的站在了浮雕的面前，想要获得更强大力量来更好的守护我。”
江越似乎被妮瑟哀伤的情绪感染到了，他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回以沉默。
和表现出来的感性不同，江越此时非常理智，同时内心对妮瑟的警惕又提高了好几个等级，对方的话是真是假他很难分辨，但是眼角瞥到的仍被她拎在手里的人头，让江越因为她的言辞和劝阻而产生到的些许温情被冷水冲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