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沙如雪,月泉带玉钩。
荒丘银沙,冷风萧瑟,月牙泉千古如一地陪伴着天上的明月。鸣沙山像是尽责的侍卫,耸立于一旁,又似知心的好友,嗡嗡倾诉。
凝望着水中的游鱼,五色沙子从苏牧指间滑落,簌簌落入那月牙泉琼浆清水之内。
众神逐月的故事,将军百战的传说,男女爱恨的誓言都在这回荡,更有传言佛教的雷音寺就坐落于此。已经是苏牧在这考察的第五个晚上,再次冥思,他没有从传说中找到一点思绪。
他极为疲惫地站在了月牙泉边的芦苇从中,多日搜索,他并没有发现此处有什么异常。甚至他怀疑他的父亲并不是在这失踪,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难道这次又要无功而返?他脑海产生了迟疑。
“铁背鱼,五色沙,七星草,月牙泉你难道真的有长生的秘密?”
“父亲,这里究竟有什么一定要你去完成的事业呢?”
苏牧喉咙发出的声音带着丝丝哽咽,轻轻展开手中的皮卷,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在那个冬天,在孤儿院的窗边,那个叫苏如渊的男子成为了他的养父,为他撑起了生活的起点。无微不至,悉心教导,他养父实实在在的成为了他的生活的脊梁,让他的生活不再阴郁,不再孤单。
那时起,苏牧的世界便有了阳光,生活也愈加美满。
直到三年前他刚高考结束的时候他的父亲苏如渊打电话过来,说他似乎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去一趟敦煌的月牙泉。苏牧以为他父亲会一如既往的和之前一般出差考古,但他没有想到那会是他父亲给他的最后一个电话。
这样一个人似乎就在这个世界离奇的失踪了,警察局最后也仅仅能查到他父亲曾在敦煌宾馆过了一夜的记录就再无消息。
苏牧也曾前去月牙泉寻觅,但多次都无所获。
本以为一切会如梦般就此结束,他也选择了继承着父亲的事业,他选择考古专业,但是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在家里苏牧发现苏如渊给他留下的一个黄皮卷,蓦然散法出奇异而耀眼的银光。
于是接下来,很自然他认定了这个黄皮卷就是找到父亲的线索,他带着皮卷请教了各大古玩专家,但几乎所有的专家都认为这是某人随便创作的艺术品,年份甚至不足一年。
这个结果让苏牧心中感到了不同寻常,因为这个黄皮卷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崭新,岁月似乎都无法从它身上留下痕迹。
但苏牧知道自他来到这个家这个黄皮卷就已经存在,根据他养父的说法这个玉鼎甚至还是他祖父流传下来的。这说明这黄皮卷反而是可能是一件奇物。
他对着皮卷上的奇怪的图形和同样奇怪的文字,进行了长时间的研究,凭借和汉字乃至甲骨文一丝一毫的联系,历经两年他才在几天前勉强地破译出了这玉鼎上的几个文字:“忘川泉下,万法无涯,月下生花,天地叱咤。”
微风抚脸,思绪翻涌间,月牙泉之中的水位,却是涨起了几分。
一条鱼儿在泉水中高高跃起,既而优雅地落下,宛如插入画卷地墨汁,在水中带起一圈圈黑银相间的涟漪。
苏牧讶异的看着那背脊如铁的鱼影,他了解过月牙有三宝,五色沙、七星草、铁背鱼。
铁背鱼传说中可治百病,神乎其神,传说与七星草一起服用可以长生不老。只是这鱼儿已经几乎绝迹,在近几年人们几乎已经看不到它们出现,偶尔能看到也会惊起一堆专家学者的围观。
难得可以碰见这铁背鱼,苏牧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线索。他滑入了冰冷的水中,动作轻盈而舒缓,动作不大却速度却极快,他慢慢靠近,看起来不像在捕鱼反而像是如鱼儿一般畅游。
游至鱼儿身边,鱼儿并没有被惊走,反而似是好奇地围绕着苏牧打转。但苏牧并未手下留情,轻舒猿臂,一道黑影在水中划过,他即刻感觉到了属于鱼儿的滑腻。
在苏牧以为将如以往捕鱼一般轻易得手之时,铁背鱼轻抖身躯,一股巨力即刻将他的五指震开,随即向着不远的泉心游去。
“好大的力气!无怪乎三宝之名。铁背鱼,能治百病,延寿补益元气,看来并不一定全是虚假。”苏牧并没有因此气馁,顺着鱼儿游动的方向跟了过去。
此刻的月牙泉已经不似古书记载的那般能行游船了,此刻面积它并不大,很轻松苏牧就再次看到了那铁背鱼。
但苏牧却没有继续向前,反是倏地停在了水中,他盯着前方张合着嘴塞的铁背鱼。
在鱼的前方,一棵不足一迟高的幽蓝植物正泛着荧光,叶片间似是有层层雾霭,其周围星光点点,像是反射着月光的水钻。
哗!
短暂的凝滞之后,那幽蓝的植物舒展叶片,水面顿时荡起水浪。而那铁背鱼,随即被它的叶子所包裹,在刹那间,化作点点荧光,泯灭在水底。
植物叶子摇曳,天上的月华像被神秘的力量所牵引,在半空中缓缓而聚,形成氤氲雾气,盘旋成气云。从天至泉,从上到下,一时天地仿佛被接通,一道光柱从月亮直通而下,落入神秘植物之中。
这植物在一片如同梦幻的晶莹之中,骤然爆发出一阵湛蓝的光彩。
它叶片模样不一,有长有圆,泛着幽蓝,一朵鲜红的花骨朵妖娆地从株心慢慢探出,七条的花瓣修长而红艳,红的触目惊心,如火,如血,如荼。
尽管其艳丽如妖,但花瓣尖上却有七颗星辰一般闪烁光辉的晶莹珠粒,这让它显得分外圣洁。
忽而,花朵延伸而出,一片片幽蓝的叶片像是最为圣美得水晶簌簌落下,独留花儿在水中摇曳,如黑夜中舞动的血色妖姬。
苏牧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前神话般的情景让他分外震惊,但他非但没有惊悸,反是万分激动。
七星草!神话传说中那是长生之花。
苏牧本不信这些,但是此刻他是如此的盼望这传说不是空穴来风。
那样的话他父亲失踪的悬案或许将得到解决!
月牙泉里的七星草,它极像是一种被人称为罗布红麻的植物,只是那开出的花儿与普通的罗布红麻太过的不一样。
苏牧望了一眼鲜红欲滴的花朵,心中闪过一丝犹豫,咬了咬牙,他开始往花儿游去。
花离他并不远,他游过去也就是个呼吸的距离,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只是在原地拨动水面,却没有丝毫的靠近丝毫。
半晌之后,苏牧终于发现了这点,这他才发现泉水仿佛不受力,任他拨弄也无法带起丝毫动力。
不受自身控制的情景,让他感到一阵惊慌。
感受到指尖的粘稠,苏牧似乎想到了什么,即刻将一捧水凑到鼻子下,一丝丝铁锈的腥臭味顿时渗进了他的鼻子。他身体骤然一颤,涔涔冷汗骤然从他额头渗出。
在这么一瞬间,满池的泉水,赫然化成了浓浓的鲜血!
苏牧有些慌乱地望着泛着惨烈红光的植物。神秘的红花再加上一池血水,由不得他不胆寒。他突然想到是否当日他的父亲也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苏牧尽力将身体后仰,无法游动的他,只感觉此刻哪怕是多远离那花儿一丝一毫的距离也可以让他多安心几分。
但花儿似乎晓得苏牧心意,不想让其如意。
骤然爆发出强大的吸力,血液如同百川归海一般,裹挟着他涌向了那一朵盛开的血色花朵之中。他变得如一叶被砸烂的扁舟,在血水中盘旋。
浓郁的血水包裹着苏牧的身体,带着秋日沙漠袭袭寒意意渗入苏牧的身躯。
苏牧极力让头颅伸出水面避免被血水呛到,但是漩涡吸力极大,他使劲挣扎但这一切都于事无补,耗尽了力气的同时,他即刻沉没在了在血水中。
月牙泉本并不深,但是苏牧在觉得自己似乎下落了很久,直到他已经憋不住气,灌了几口带着腥锈味的血水仍在下沉。
四周寒冷得刺骨,让苏牧如坠冰窖,血水从喉咙涌进,在溺水的感觉里苏牧头脑开始慢慢混沌起来。他视野之中除了猩红之外,已经开始发黑,他感觉自己似乎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他想要挣扎,但手臂都已经无法抬起。在昏沉中他只感觉到自己在慢慢地下坠,再下坠。
难道我就要死了吗?
是否父亲当年也如我一般?
也许很快就能见到父亲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