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颇具时代气息的笔记本,纸张发黄,带着上个世纪末的风格。手札的表面十分破败,书脊的部分甚至已经隐隐出现了一丝包浆。很明显,它的主人经常使用它。
翻开手札,扉页是三个虽然有些褪色却依旧刚劲有力的大字:严国华。
“严国华?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周阳轻拍脑门,试图依靠自己身为巫师学徒的精神力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从大堆的记忆里抠出来。
“怎么会是他?!”周阳虽然是个速成的水货学徒,但他终究还是个半只脚跨入超凡门槛的存在,对自身记忆的掌控比起普通人来不知强了多少。
伴随着这个名字出现在周阳记忆里的是一张黑白的相片,相片的主角是一位面色严肃的老先生------严教授。
周阳来了兴趣。这间实验室修建的这么隐蔽,一看就是很重要的地方,难道是严教授他老人家生前的秘密小据点?
怀着一种发现别人秘密的激动心情,周阳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手札的下一页:
【1989年5月13日,晴
我应冯诺儒之邀在沪上会面。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我们相见恨晚。
我们聊了很多生物学上的问题,虽然它并不是我的主要研究方向,但是依靠着老冯在其上的造诣,我们的讨论十分热烈。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我在听,但有时我也会提出我的一些见解,我们都有很大的收获。
听他说最近有一门叫做“古生物学”的分支学科在洋人那里很受重视。我们夏国虽然古老而强大,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洋人的确有些灵活先进的思想。
老冯是个很有才华和抱负的人,他想邀请我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借助我在力学上的知识进一步研究古生物的身体构造。
虽然很想陪他一起投入新的研究事业,但是我想到了我那刚出世的儿子,我不能抛弃作为父亲的责任,和老冯跑去荒凉的沙漠或陡峭的山峰上冒险。经过再三权衡,我还是礼貌地拒绝了他。
老冯有些失望,但是我看得出他是理解我的苦衷的。
分别时,我留下了我的地址,希望他能够在空闲的时候给我写信,保持交流。老冯很痛快地答应了。】
周阳看的津津有味,他甚至能够想象到两位学者首次会面就发现彼此志趣相合,“一见钟情”的一幕,颇感有趣。随手将手中翻到下一页,大概扫了一眼,发现是某个实验的经过与结果。学渣周阳表示自己对此毫无兴趣,兴致缺缺地翻到了下一页。
一连几页,都是严教授在实验中的感悟。可惜,这份在任何物理学者眼中都堪称珍宝的宝贵资料在周阳眼中只会产生催眠效果,再说了,他都已经跨入了“不科学但很魔法”的巫师领域了,自然不会太在意这些东西。所以周阳无情地“Pass”了它们。
周阳发现严教授的手札并不是日记,他好像只会用它记录一些重要的东西。这里面的每一个标点恐怕都包含着他的一段宝贵回忆,也许这才是他用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换一个新本子的原因吧。
周阳快速地翻看着这本承载着严教授珍贵回忆的手札,一边纠结着自己看完之后是放回原位还是将它还给严教授的家人。以他那懒散怕麻烦的性格,第一反应是放回原位,但一想到严教授的为人,他又总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
在阅读手札的过程中,周阳着重看了有关于冯诺儒的记录。看得出来这个“老冯”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在严教授的手札中,夹着足足二十二封信件,发送人都是冯诺儒。
不过周阳这么关注两人间交流的原因并不是冯诺儒的人品,而是他信件中的内容:苍茫的大漠,高耸的山峰,恐怖的毒虫,诡异的生物,甚至还有很多在周阳看来好似鬼故事的内容。周阳相信,如果他能把这些信件整理一下,编撰出一本游记,恐怕销量不会比现在网上最火的冒险恐怖类小说《鬼抽烟》来的差。
不过这些写满了冒险内容的信件虽然很吸引周阳,但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做事有始有终。周阳决定还是先把手札看完,再去慢慢欣赏这些信。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的有始有终是强迫症的附加产品的......
继续翻看手札,严教授依旧时不时地提起他的好友老冯,并且在手札中表达了自己对老冯的关心和担忧------你问他为啥不给老冯回信?
鬼知道老冯这个居无定所的家伙当时正在哪儿浪呢?!
时间一点点流逝,手札不仅记录了严教授做学问的经过,也记录了他的失意和彷徨。直到有一天......
【我已经无力再研究下去了,我在力学上的研究已经陷入了瓶颈。我甚至不知道,我最初的方向究竟是不是对的?或许,我应该换一个领域研究下去了......老冯说他建了一所大学,也许,我该去他那里看看。】
这是一段潦草的字迹,单独写在一页上,没有日期,也没有天气。看得出来,严教授应该处于一种矛盾无助的状态,或许他真的应该试试换一个工作了。
周阳接着向下翻去,手札中留着很大的空白部分。周阳不知道严教授留下这么多空白页是为了记录什么,也许,他只是单纯地不再记日记了?
当手札被翻到尾页的时候,周阳发现了一段清晰的字迹。很明显,手札的主人写下这段字迹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老冯已经走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说过,这些东西是真正的魔鬼,玩弄灵魂的魔鬼!即使研究了十五年,我也依然没有找到约束它们的办法。我不会再让它们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我会像老冯一样将这个秘密带到地下去!希望......我的身体还撑得住。】
叹了口气,周阳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即使严教授用空白来描绘这十五年的研究,但周阳清楚,他的努力显然还是白费了。如果他成功地控制甚至是销毁了“魔鬼”,那么石城如今的灾难又是因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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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严教授去世的第二天。齐玲月是严教授的研究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学生,而是类似于“关门弟子”的存在。
只有与严教授相处久了的人才会明白严教授严肃的外表下是一颗多么柔软的心。齐玲月是个孤儿,但是她并没有感受过这个世界的冷漠,反而像个男孩子一般开朗大方,甚至有人在背地里称他为“女汉子”。原因很简单,从她很小的时候,她所在的孤儿院就一直在接受严教授的资助。
严教授虽然清廉,但是身为国家级研究人员的他科研成果却价值极高,所以他并不缺少金钱。这些多余的金钱全部被他投入了慈善事业。
由于他高超的学术水平,实际上他在国内学者的圈子里还是很有名的(只不过严教授和学校都不怎么向外炫耀,而周阳这群不学无术的家伙又对科研不太关心,所以才没把严教授和那位相当有名的科学家联系起来),所以齐玲月从小就被孤儿院的阿姨们教导:一定要向大科学家严教授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