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子恭目光如炬，牢牢盯着地上庞大的尸体，“你的意思是，这巨蜥本身便是解药？”
叶嗣点头说道：“蛇姬夫人当时便是抱怨，要不是青鳞巨蟒将这黑纹四爪蜥弄丢，她也不必去猎杀那四目龙角龟。”
“那她为什么不回来抢回这巨蜥？”孔朝阳问道。
“她想必是看到了那青鳞巨蟒身上的伤口，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所以不敢轻易来抢。”叶嗣答道，“相比未知的敌人，四目龙角龟虽然皮糙肉厚，反而有把握的多。”
申子恭在白篱的帮助下撑起身子，坐在地上说道：“那巨蟒一直将巨蜥藏在肚腹之中，即便中毒也不敢将它吐出，想必便是如此。”
白篱点头道：“哎……可惜她没想到，那敌人是头蠢驴，这回正摊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申子恭但笑不语，看着白篱的眼神多出了一丝温柔。
“我们现在只要将这巨蜥解剖，找出它体内的避毒之物便可。”叶嗣说道。
申子恭将身上的鳞衣解下交到叶嗣手中，说道：“你用这鳞衣包裹住身体，别让剧毒沾到皮肤上面，这鳞衣用的东海蜃龙皮制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用完之后在水中一洗便可。”
叶嗣应了一声，接过鳞衣披在身上，便持着炎羽上前肢解这庞大的巨蜥尸体。
炎羽只要不讲真气充入其中，便是锋利无比的宝剑，虽然泛着微微红光，却无法产生剧烈的炎气，即便如此，叶嗣也耗费不少力气才割开巨蜥外皮。
解剖巨蜥尸体与杀鱼宰蛇不同，叶嗣花了一个时辰才将巨蜥切成数块，好在巨蜥唯有口中含毒，等到叶嗣摘除它两腮处的毒囊之后，解剖的速度便大为增加。
直到夜幕降临，叶嗣才从巨蜥的小腹之中发现了一枚洁白的圆珠。
蜥丹不过龙眼大小，处于巨蜥腹腔之中极为不起眼，要不是叶嗣仔细，根本难以发现。
叶嗣将这蜥丹放在手中端详了一番，然后置于申子恭伤口附近，那原本溃烂化脓的伤口果然逐渐消肿，淡蓝色的剧毒缓缓退除，露出皮肉原本的颜色。
之前的言论叶嗣也是猜测，此时见申子恭剧毒已经解除，不禁松了口气，这才将蜥丹收了回去。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申子恭脸色大为好转，四人商议休息一晚再做打算，叶嗣便将巨蜥身上软嫩的肉块烤熟作为晚饭。
之前解剖之时叶嗣已经摸清楚这巨蜥的肉质，此番切割的相当快速，不到一会便已经完工，再配上些佐料烤熟，分为四份，几人吃的都相当痛快，特别是申子恭，大有报仇泄愤的情绪夹杂其中。
晚饭结束之后，叶嗣爬到洞外巨石上，遥望天空。
朗月皎洁，星幕稀疏，微风拂面，今日居然一直都是晴天。
“怎么？”申子恭跃上巨石坐在叶嗣身旁，“有心事？”
叶嗣转眼望去，申子恭手臂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他吃饱喝足，虽然不见真颜，但气色已经大为好转。
“没事。”叶嗣笑了笑说道，“这寒泉鬼域之中的月亮、星星倒是与外界没有区别。”
申子恭沉吟片刻说道：“我并非在这里出生长大，有些事情并不清楚，但是这几日来我游历了这寒泉鬼域的大半土地，发现此处山川河流其实与外界并无区别。”
叶嗣微微一怔，“此话是何意思？”
申子恭面色沉静，出声问道：“你可知道天下九鼎？”
叶嗣嗯了一声，赤金大地之上谁不知道那想着着天子王权的九鼎，据说这九鼎由人皇采集天下之金锻铸而成，代表着天下九州，如今存放在天之畿的明堂之中。
“当年人皇治水平天下，于涂山之上召开大会，天下九牧献金贺之，人皇深思熟虑，决定哪一州所贡之金，就拿来铸哪一州的鼎，将哪一州内的山川形势都铸在上面，并将从前治水时所遇到的各种奇异禽兽、神怪等一并铸在鼎上，使九州之百姓知道哪一种是神，那一种是奸。”
说到此处，申子恭的声音渐高，“说到底，神也好，奸也好，都不过是他一人之言，铸造九鼎不过是人皇立威，顺我者为神，逆我者为奸。”
叶嗣听过无数次人皇铸鼎的故事，却从未想过有这般解读，看向申子恭的眼神不由变了几分。
申子恭继续说道：“这寒泉鬼域的人是神是鬼，也不过是胜利者所书写的。”说着嘿嘿一笑，“我们所看见的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就好比这寒泉鬼域的地势山脉来说，绵延千里，气势浩荡，山峰如刀斧所铸，与古籍中所述的涂山居然有颇有相似之处。”
叶嗣惊道：“难道说，这里便是当年人皇会盟的涂山？”
申子恭将手搭在叶嗣肩上笑道：“当然不是，涂山离着这可远着呢，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叶嗣想起老刘头曾经说过，涂山位于淮河上游，距离黄石镇千里之遥，自己倒是想多了，他正自嘲笑，就听申子恭说道。
“这回该和我说说你的心事了吧，或者说说为何将我引到金霞湖去。”
叶嗣猛地一惊，看向申子恭，这人何时发现自己的计谋，或者说他压根一开始便已经知道，心中几番计较，发觉无论自己如何说，只怕都无法骗过这狡猾的申子恭。
“你只管说便是。”申子恭笑道，“别忘了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你救了我，我必然会有所回报。”
“可是那巨蜥本来就是你杀的，而且你所中之毒也不致命，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叶嗣见申子恭如此大方，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你听到那几人交谈，我如何得知蜥丹能够解毒，而且……”申子恭叹顿了顿道，“而且那剧毒虽然不能要了我的性命，但是我想要活着回到族内，只怕是要砍断这根受了伤的手臂。”
叶嗣一惊，这才知道申子恭之前依然没有实话实说，这么算来自己倒是救了他一根手臂。
申子恭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道：“你知道就好了，千万别告诉白篱，女人哭哭啼啼的最为烦人。”
叶嗣这才知晓，他那么说居然乃是为了安慰白篱，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敬佩，一想到此时申子恭伤重未愈，自己居然还要利用他去对付苍鬼，不禁大为惭愧，便将孔小夕之事如实与申子恭说了。
申子恭听完沉吟了半响说道：“我之前答应了你，你解了我身上剧毒，必然重重报答你，既然如此，我便与你一起去金霞湖救人。”他目光炯炯，语气郑重，不似平日嬉笑之色。
叶嗣心中大喜，正要道谢，申子恭却先一步拦住了他继续说道：“即便我没有中毒也不是苍鬼对手，我只答应想办法，不保证能救人。”
叶嗣有他这样的保证已经大为感谢，两人商量一番，决定休息一晚，待到明日视情况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