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十安静些后,江薄云试探着问道:“阿十今年你几岁了?”
苏十答道:“小姐说阿十今年十六岁了。”
江薄云心想这苏十比自己还大了一岁,话里又带着小姐,莫非是谁家的丫鬟?便问道;“阿十你小姐呢?”
苏十愣了愣,忽而大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嘴里喊着“小姐……”
江薄云不知所措,只得在一旁哄着她。过了好一会儿,苏十抬起头来,眼睛又红又肿,哽咽着说道:“我和小姐坐着马车……车翻了,几个坏人追着我们,阿十跑了,阿十跑了……小姐,小姐……”
说罢又哭了起来,苏十说的话虽然有些混乱,但江薄云仍能推断出大致发生了什么,他心想:“苏十的主人家应当是个商户,跟着商队来到此处,结果遇上了强盗。苏十与其他人被冲散,在林间迷失了方向,后来便被那徐二给发现。”
想通了这些,江薄云安慰苏十道:“阿十别哭,你小姐一定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的。”苏十眼中噙满了泪水,微微地点了点头。
江薄云把苏十哄了好半天,结果苏十又开始像小孩般在房中乱跑,踢翻了地上不少的木雕。江薄云甚是头疼,他心说这苏十到底是不是丫鬟来的,如此性子,哪能照顾别人?
与她待在一起,自己倒变成伺候她的下人了,江薄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把她带回来究竟是对是错。
过了片刻,江薄云对于苏十身上那件满是破洞的衣服实在是忍受不住,便找了件自己一年前穿过的旧衣裳,递给了苏十,说道:“阿十乖,把这件衣服换上。”
苏十接过衣服,说让江薄云给她换,江薄云那肯答应?他语气颇带严厉,说道:“胡闹!刚刚说的成亲之言,阿十现在就忘了?”
苏十一脸委屈,水灵的大眼眨巴了几下,倒是听话的自己脱了衣服。只是这脱得毫无征兆,江薄云又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急忙背过身去,脸红的大气不敢出。
片刻之后,江薄云听到苏十喊道“阿十换好啦!”才敢转过身去,这身衣服他早已穿不上,但苏十却恰好能穿的合身,正能凸显出她纤细的身躯。
江薄云微笑着点头说道:“不错,大小正合适。”苏十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一圈,仿佛一个穿上新衣服的孩童,江薄云心想道:“傻也有傻的好处,若是能像她这样无忧无虑,不计较世间善恶,不识得阴谋诡计,不清楚人心险恶,倒也还不错,对这世间知道的越多,活的便越累。”
时至傍晚,送饭的人到了门外,江薄云开门之时,瞥见山寨中几个人不怀好意地偷偷往他屋里瞟,江薄云装作没发觉,拿了饭菜并嘱咐送饭的下次再多送一份饭菜,随后便把门给关上了。江薄云回到屋中,只吃了一口饭菜,便把饭菜让给了苏十吃。
这妮子食量惊人,江薄云通常会剩下一些,她却吃的干干净净,或许也是饿了一天的缘故。江薄云说道:“阿十,你听着,你不要乱跑,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出门,你必须待在我的身边,知道吗?”
苏十眨了眨眼睛,嘴角还粘着几粒米饭,颇为委屈地问道:“为什么呀?是阿十做了坏事吗?”
江薄云耐心解释道:“因为房子外面有好多好多坏人啊,你倘若一个人出去,会被坏人抓走的。那些坏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们喜欢吃人,最喜欢吃的就是像阿十你这样独自一人的女娃子。”
苏十听得眼泪都吓了出来,眼睛瞪如铜铃,连忙抱紧江薄云的手臂,说道:“那,那阿十不出去玩了,阿十要待在屋子里,死也不出去。”
江薄云心想果然骗小孩子还是编故事最有效果,说道:“阿十不怕,只要我在你身边,那些坏人就不敢吃你啦。”苏十信以为真,听得连连点头。
一个多时辰后,林琅打猎归寨,听说了中午议事堂之事,下了马,兵器甩给了身旁之人,便急匆匆地来到江薄云屋前。
林琅进了屋,还没开口问江薄云是什么情况,苏十忽然大喊了声“坏人!阿十要打死坏人!”,便向林琅扑了过去。林琅一怔,也没躲闪,任由苏十的拳头打在他身上。
林琅抓住苏十的手臂,问道:“这便是你救下的疯女子?”苏十即便被抓住了手腕,仍是对林琅又踢又踹,江薄云一把将苏十拉到一边,说道:“阿十,不许胡闹!”
苏十说道:“屋子外面的都是坏人!阿十要打坏人!”
江薄云一阵头疼,说道:“你看清楚了,这个人他不是坏人,他跟我一样,都是好人,你可要记住了!”
苏十这才安静了下来,江薄云颇为尴尬地说道:“琅叔,当时我也是一时头热,若不救下她,恐怕就要被徐二那厮给糟蹋了。”
林琅点头道:“此乃侠义之举,薄云你做的没错,能在那么多人眼前将这丫头救下,说明你胆识过人,我很欣慰。”
江薄云听到林琅如此夸奖自己,脸庞微微一红,摸了摸后脑,说道:“哪里哪里,琅叔过奖了。”
江薄云向林琅大致说明了苏十的情况后,问道:“琅叔,你看要怎么安置阿十?”
林琅思索了片刻,说道:“既然是她商队里的丫鬟,若是那商队有心想寻她的话,定会在附近询问,我明天派人去打探一番,看看有没有一家姓苏的商队。若是寻不到,那苏家商队应当已经离开了此处,只能再另寻办法。”
江薄云点头道:“如此也好,那阿十就先住在我这里吧,寨中对她虎视眈眈的人不少,让她孤身一人住恐有不妥。”林琅说道:“我明白,有我在,他们也应当不会乱来,那就先委屈你一段日子了。”
临走之时,林琅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你扳手腕赢了那徐二?此事是真是假?”
江薄云心中咯噔一下,他怕的便是林琅问起这事来,只得实话实说道:“我确实赢了,可我靠的是两只手,并非光明正大。要是单手比试,我是万万不可能赢得了徐二的。”林琅若有所思,心存疑惑,却又没说什么,跟江薄云道别之后便回了自己屋子。
江薄云松了口气,倘若林琅再问下去,他便不知该如何解释了。